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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牛牛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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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孫益芳的婺綠手工茶
我三叔(父親的堂弟)孫水養,因右腳疼痛難忍,又無錢醫治,無奈臥床休養。三嬸見他不能出工掙工分了,便對他惡言相向。三叔不堪忍受我三嬸的惡罵,在一天下午,趁著沒人在家時,含淚在房間裡用根繩子上吊自殺了。
其實我三嬸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在那個年代工分就是生活中的源泉。三叔家孩子多,僅只有兩個人掙工分,本來就連年超支。見三叔已經幾天都不能去掙工分了,忍不住對他發洩著滿腹牢騷,可沒想到我三叔這麼脆弱想不開。
可斯人已逝,任憑三嬸呼天搶天,悲慟欲絕,再也難以喚得我三叔生還。
三叔家生活困難,連年欠著生產隊裡的口糧錢,哪裡有錢給三叔置口棺材呢?家裡條件比較好一點的我二叔孫清發,流著淚對我大哥說:“益琴仂,你到楊坑去看下有棺材賣沒有?棺材錢由我來出”。
就這樣,由我二叔出了40塊錢,在鄰村給三叔買了一口棺材。也沒來得及上油漆,而且也沒錢上漆,當晚就匆匆地把三叔入了殮。
入殮那晚按照風俗炒了一升豆子,再就是出殯那天買了兩斤豬肉,給8個抬棺人吃的,就這樣把喪事簡單地辦了。
彼時,三叔的4個孩子中,最大的我堂姐只有12歲,最小的才3歲,三嬸的腹中還有一個已經6個多月大的胎兒。
生活還將繼續過下去,如今三叔這個家中的頂樑柱走了,孩子既使生下來,三嬸也養不去。她只得忍淚含悲把腹中的胎兒,去縣醫院引產了。休息了幾天後,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去生產隊掙工分。
不久後,離孫家村30餘里的鄰鄉槎口村有一個時年38歲的離異男,到我三嬸家來提親。
那離異男家有父母和一個十幾歲的女兒,可我三嬸家這種情況,只能是讓這離異男上門來招親了。
三嬸與離異男結婚那天,她上午頭髮上繫著白布條,算是給我三叔戴孝。下午頭上改為扎紅頭繩,算是做新娘。她親自下廚,燒了幾個菜,請了一桌人吃了個飯,就算是結婚了。
那個離異男名叫程灶森,我媽教我們叫他“灶森爺”。他雖然個子長得高高大大的,但挑起擔子和幹起農活來,力氣比我們村的男人差遠了。
三嬸和灶森爺婚後很快有了孩子,是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兩年後又生了一個女兒,灶森爺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有了自已的親生兒女,灶森爺自然是對我水養爺的4個鼻涕糊糊的子女橫看豎看不順眼,就連吃飯都嫌他們筷子上沾著飯粒,沒舔乾淨就去挾菜,說令他噁心想嘔。我三嬸只好每個菜炒熟後,單獨給他裝一小碗,讓他一個人吃。
為怕自已的寶貝兒子在這個窮家裡受委屈,灶森爺在他兒子斷了奶後,便將他送回了30裡遠的老家,由他父母幫著撫養。
幾年後,灶森爺留在老家的大女兒長大成人了,由於他已到我三嬸家當了上門女婿,無能力顧及老家的父母。於是他的女兒便招了個上門女婿,以便代替父親給爺爺奶養老送終。
女兒已招了上門女婿,老家的父母已老有所養了,灶森爺沒有了後顧之慮,他是一心一意為了我三嬸這個家。
然而,就因為他是個上門女婿,始終是個外人。他如對我三叔的4個孩子略為嚴厲了點,我二叔就維護著自已的侄子侄女們,罵他:“他們是你生的嗎?你管不便……”
有一次他和我三嬸吵架了,住在隔壁的我大姑媽為幫著我三嬸,竟拿起一個糞勺,從尿桶裡舀了小便就往程灶森身上潑,並叫他滾出我三嬸家……。
還有一次,灶森爺和我三嬸又吵架了,他氣不過,拿起一根繩子就往樓上跑,打算上吊自殺。和我三嬸家共住一屋的她弟弟孫金林,追上樓去,對他大聲吼著:“你要吊死就到外面去吊,不要死在我家樓上”。他說:“這個屋是你一家的嗎?水養仂沒一邊(一半)的”?孫金林馬上懟他說:“我姐夫的屋是留給他的4個細人(小孩)的,難道給你的”?
十年後,我三叔的4個子女長大了。平良心地講,灶森爺進三嬸家門整整十年來,既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然而就因為他是上門女婿,做死累死也沒有功勞,始終是個外人而已。
有一天,已經19歲的我堂弟對他說:“這個家是我父親留給我們4個的,與你無關,你回你的老家去吧”!
眼看著繼子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本來就不受待見的他還能在這個家呆得下去嗎?
但灶森爺也不是盞省油的燈,除了帶上他的一雙兒女之外,還要帶上我三嬸和他一起回老家,不然他就賴著不走。
為了趕走繼父,堂弟只好忍痛同意自己的母親和他一起走。
母親和繼父走了後,三叔的4個孩子頑強地生活著,好在他們都大了,個個能掙工分了。第二年分田到戶,堂弟一家有4個人的責任田,姐弟妹4人小日子過的不錯。
再說灶森爺攜妻兒回了老家後,正趕上他們村分田到戶(比孫家村早一年分田),他一家四口也全都分到了田地,聽說日子過的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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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叔,表嬸去世後,他就再婚,找了喪偶的劉姨,做了上門女婿,和劉姨一起,照顧她亡夫的父母和她家小孫女。親生女兒怕他在劉姨家受委屈,就在縣城給他買了房,還時不時回去看他。可這個端午節,他卻對女兒說:“別回來!”
表嫂因病去世時,表叔才45歲,女兒正讀大四。表叔在鄉小當老師,在鄉里算是個文化人,月收入三四千,只有一個女兒,條件不錯,所以給他介紹物件的人很多。
可表叔挑來挑去,卻只看中了劉姨。劉姨在同縣上另一個鎮上衛生院做事,工資只有七八百,但貴在穩定,所以後來她即使退休了,也一直返聘在那裡做。
表叔女兒問他:“你看中劉姨啥?”
表叔說:“勤勞,樸實,善良,對誰都好,和你媽一樣。”
表叔這話沒說錯。劉姨在那邊鎮上,是數一數二的孝順媳婦,模範員工,還拿過縣裡的“五一勞動模範”獎。
她不僅在前夫去世後依然贍養著他的父母,還出錢給他們蓋了兩層小樓。
她對前夫父母說:“我即使再嫁,也不會離開這個家,也不會不管你們二老的。”
表叔對劉姨是真喜歡。和劉姨一結婚,他就把之前和表嫂在農村的房子和田地都賣了,搬去了劉姨家,做了劉姨家的上門女婿。
劉姨和前夫就一個女兒,從小疼愛,有些任性,也不太聽她的話,讓她十分頭疼。
女兒高中畢業就沒讀了,在外面玩,談了個混混男朋友。男友家中雖說是開賓館的,條件還可以,但他卻不務正業,各方面都不行。
劉姨見過男孩,對他不太滿意,便對自己女兒說:“這男孩不行,你和他還是早點分開吧。”
可女兒不聽劉姨的話,還和那男孩偷偷跑去了省城打工。兩人住到了一起。
劉姨氣得不行,跑去城裡把女兒找了回來。可惜她晚了一步,女兒懷上了男孩的孩子,還對劉姨說:“這輩子,我非他不嫁。”
劉姨沒辦法,只能妥協。在和男方父母商量後,劉姨決定儘快把婚事給女兒辦了。
彩禮啥的劉姨都沒要,她只對男方父母提了一個要求:“我女兒不能嫁進你家,她爸去世早,家裡還有兩位老人要照顧,她要留在家裡吃老米。你家兒子和我家姑娘結婚,他只能做上門女婿。”
男方父母一開始不同意,可轉頭想了想:“自家兒子一沒文化,二沒能力,脾氣還暴躁,若是錯過了這樁婚事,以後都不知道找不找得到老婆。而且家裡還有小兒子,比這個大兒子爭氣多了,家裡以後可以交給他。”
這樣想通後,他們便同意了。
婚後,女兒和女婿都住進了劉姨蓋的兩層小樓裡。這個家裡就有了兩個上門女婿,表叔和劉姨的女婿。
只不過,表叔經常呆在家裡,而劉姨女婿則常年在外,不見人影。
十個月後,劉姨孫女出生。可就在這時,她女婿卻犯了事,過失傷人被判了刑,被關進了牢裡。
婚後就沒享受過一天老公對自己的照顧,現在,他有出事進了監獄,劉姨女兒後悔萬分。
她對劉姨說:“媽,當初我要是聽你話,不和他好、不嫁給他就好了!現在弄成這樣,以後我該怎麼辦啊?”
劉姨抱著女兒,替她擦乾眼淚,安慰她說:“過去的就別提了!你還年輕,從頭再來也不晚。別怕,有我呢,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有了劉姨的支援,女兒堅定地和老公離了婚。劉姨等女兒的心情平復些,身體也恢復好後,就託人在市裡給她找了份工作。
她勸女兒:“你也別在家裡待著了,去外面做點事吧。孩子留在家裡我幫你帶。你在外面如果遇到合適的男人就嫁了吧。以後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了。”
女兒聽了劉姨的話,離開家,去了市裡工作。後來,她在工作中認識了一個男人,離異帶著個兒子。她和他結了婚,又生了一個女兒。兩人一起去了廣州開賓館,日子雖然辛苦,卻也有了盼頭。
劉姨和表叔兩人,則在家照顧兩個老的,撫養一個小的。
表叔對自己女兒說:“我現在才知道,帶大一個娃可真不容易!看你劉姨帶小孫女,就讓我想起你媽當年帶你了!”
表叔幫著劉姨給小孫女餵奶,帶她出去玩。小孫女特別喜歡錶叔。她長大一點,會走路後,總跟在表叔後面,一個勁地叫:“爺爺,爺爺,跟我玩!”
小孫女後來在鎮上讀幼兒園、小學,都是表叔接送。
而表叔自己的女兒,大學畢業後,就在省城找了份工作,找了個城裡人,結婚安了家。表叔沒要男方彩禮,婚事也是男方操辦的。
表叔女兒後來生孩子,他也沒去城裡照看。外孫由女兒公公婆婆照看,也沒讓他操心。
女兒很能理解他的難處,表叔離不開劉姨,在城裡也生活不習慣,所以,她對錶叔說:“別的我也對你沒要求,你把自己身體養好,別累著,在劉姨家過得舒坦就行了!”
女兒已經沒了母親,她不想再失去父親。只要表叔過得好,她啥都不想計較。
因為表叔一直住在劉嫂前夫家裡,女兒還擔心他沒房子,以後老了在劉姨家受委屈,就和表叔商量,給他在縣裡買了一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
女兒說:“有個房子,以後你老了,不論劉姨對你好不好,你都有了個安身之處。這房子就是你的底氣和退路。”
其實,表叔女兒過慮了,劉姨對錶叔和她很好。表叔和劉姨結婚後,工資都交給劉姨管理。劉姨對錶叔女兒很大方。表叔女兒結婚、生孩子、孩子滿月等,她都是一萬兩萬地給。表叔女兒給他在縣城買房,她也拿錢出來裝修。
表叔女兒拿著錢,過意不去了,劉姨卻對她說:“沒啥不好意思的,我們老了後,這些都是留給你們的!不要跟家裡人客氣!”
可是,縣城的房子裝好後,表叔和劉姨並沒馬上搬進去住。劉姨說要照顧老人和孩子。表叔也說:“還是鎮上空氣好,我在這邊都住習慣了!”
後來,劉姨孫女轉去縣裡讀書,表叔女兒心想:“這下劉姨應該會和我爸去縣裡住了吧!”
哪知,這個時候,表叔卻中風了。
劉姨把他送到醫院搶救後,他的命雖然保住了,身子卻癱了半邊,走路一瘸一拐,日常生活也需要人照看打理了。
這下子,劉姨一個人要照顧兩位老人,一位病人,再加一個小孫女。衛生院的工作,雖然是返聘的,她也沒辭。每天,她都忙得暈頭轉向。
表叔女兒怕她太累,勸她:“姨,要不衛生院的事您別幹了,和我爸搬到縣城去住,我再請個阿姨幫你們,這樣你就不用鎮上縣城跑來跑去,也輕鬆些!”
可劉姨卻說:“你爸不願意去縣城住,我在這邊也確實脫不開身。你也知道,我家裡還有兩位老人,他們年紀都大了,經常生病,需要人照看。我辛苦點不要緊,只要你爸和老人孩子都好就行了。”
這個端午節,表叔女兒說要回去看錶叔。他卻說:“別回來!”這讓女兒很是不理解。
親戚知道後,對錶叔女兒說:“會不會是你劉姨跟你爸說了什麼?畢竟,現在yi情管得嚴,她也怕出事。”
因為yi情,表叔女兒已經有好長時間沒回去看錶叔了。每次她說要回去看他,他都拒絕。害得表叔女兒都要懷疑,表叔在劉姨家是不是受委屈了,越發想回去看看。
表叔女兒不能回去,便託家中小叔過去劉姨家看她爸,瞭解她爸在劉姨家的生活情況。
結果,小叔去完劉姨家,就給表叔女兒打了個電話,對她說:“你爸在劉姨家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劉姨把他照顧得有吃有喝,身上乾乾淨淨,穿得整整齊齊,你爸還長胖了。每天下午,她還扶著你爸,去河邊溜達兩圈。”
“那他為啥不讓我回去看他?”表叔女兒問小叔。
“我問了你爸,他說現在管得嚴,你劉姨又在衛生院做事,老人和他都沒打疫 苗。怕你們回來對大家都有影響。他說了,自己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等yi情好點了,你們再回來。”小叔說。
表叔沒事,女兒的一顆心就放下了。表叔不讓女兒回去看他,也是為劉姨著想。他是真心實意愛著劉姨。而劉姨,對錶叔也十分關愛,不離不棄,連表叔女兒也自愧不如。
所以說,上門女婿會不會被看不起,還是看他自己,還有他對這個家庭的態度和付出。
1、上門女婿若是自覺低人一等,事事都擺出一副受委屈的姿態,這日子肯定不好過。
2、既然做了上門女婿,就得承認客觀現實,好好盡到自己對家庭的責任,愛護妻兒,給予她和家人應有的支援和照顧。若是這樣盡心盡力,誰也不會將你當外人。
3、以真心換真心,以真情換真情。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使是上門女婿,你一輩子真心對人,不計回報地付出,也會獲得認可,收穫善果。表叔真心對劉姨和她家人,劉姨一家也沒虧待他。在他中風不能自理時,劉姨好生照顧他,不離不棄,這就是婚姻,與是不是上門女婿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