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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崑崙行

    我奶奶的腳就是三寸金蓮。

    在1900年代,山東人對美女的標準的有三個,面板白,頭發黑,有小腳。

    奶奶從小就很乖巧,很文靜。自打記事起,太姥姥就跟她說,你要想嫁個好人家,就要有小腳,最好是三寸金蓮,要不然,就會被人嫌棄,嫁不出去。

    奶奶五歲那年,太姥姥專門從村裡請來了最好的裹腳婆,裹腳婆抱來了一個大紅包袱,裡面有兩條兩寸寬、四尺長的深藍色棉布條,一塊白棉布,一堆棉花,一個青花瓷罐子,一大包膏藥,一把大剪子,還有兩雙尖頭繡花鞋。

    在用中藥熱水泡腳以後,奶奶坐到了一條長凳上,太姥姥在身後抱著她。裹腳婆動作很利索,用白棉布把奶奶的腳擦乾,就開始按摩除了大腳趾外的四個小腳趾,然後,從瓷罐子裡抓了一些明礬粉,塗在腳上。按摩的力量越來越大,剛開始還能忍受,奶奶咬牙堅持著。

    裹腳婆對太姥姥說:“抱緊閨女,要壓腳趾了。”

    這幾乎是在瞬間完成的,太姥姥抱緊了奶奶,裹腳婆把四個小腳趾用力往腳底壓。奶奶聽見了骨頭斷裂的哢嚓聲,她疼的大叫,想掙扎,但是,太姥姥僅僅地抱著她,根本動不了,腳也被裹腳婆把住,並麻利地把事先準備好的藍布條快速地纏在腳上,又用起針線密密地縫上。

    奶奶說,這叫裹尖,是裹腳的第一步,就是把四個小腳趾先裹到腳底下,大腳趾仍然向前,這樣就會形成一個蓮花瓣的形狀。

    奶奶當天晚上就沒有睡著覺,雙腳很疼,小腿都腫了。

    但是,三天後又來了一次,這次裹得更緊,奶奶疼暈過了,衣服都讓汗濕透了。就這樣反反復複三四次,拆了又裹得更緊,目的就是要把8個小腳趾整齊地掰彎到腳底,骨折也就在所難免。而且,雙腳已經開始潰爛,每次換布,為了不留下疤痕,都要把發臭的膿血擦乾淨,用中藥泡腳,然後,抹上藥膏再裹上。

    太姥姥說,如果留下疤痕,也會被嫌棄,姑娘即使嫁出去了,也有被退婚的,這是一個很殘酷的事情。奶奶聽了以後,只能繼續忍著。

    大腳趾雖然沒有被裹,但是,為了以後走路好看,這時候還要下地練習走路,大腳趾不能往上翹,姿勢太醜,會被人笑話的。

    下地練習的時候,每走一步,都像是有針紮腳底,奶奶實在疼得受不了,太姥姥就在她嘴了咬了一塊手絹。

    就這樣,半年時間過去了,腳背成了一個弓形,爛的已經沒有肉,只剩下骨頭,叫骨腳,很瘦,不然,腳胖了就被叫做浪腳,被人恥笑一輩子。

    奶奶說,這時候她的腳又臭又黑,看起來就像烤熟了的豬蹄子,很醜,她有點擔心自己的腳裹不好了。但是,接下來的一步操作讓她幾乎昏死過去。

    到這裡,其實只是裹腳的第一步,叫折腰,就是把腳掌硬生生地折斷,但是,要成為三寸金蓮,還有很大的差距,這時的腳太大了,還要設法讓腳變短,最好不要超過10CM,不然,就不能叫三寸金蓮,只能叫銀蓮或者鐵蓮。

    顧名思義,銀蓮就是要大於三寸,13CM左右,而鐵蓮就更長一點,還有點胖腳。

    那怎麼變短呢?自然是不能切去一塊的,怎麼辦呢?那就要再裹得更緊緊,讓腳背隆起,讓腳後跟和四個小腳趾緊緊地靠在一起,中間只留下一道小溝,這是裹腳受刑的最後一道手續。

    就這樣,反反復複,拆了裹,裹了拆,每次都要抹藥去膿瘡,擦明礬,直到膿血沒有,結了的痂掉光了,雙腳變得又滑又白,大小也被裹成了成年女子的手掌心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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