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兩個[西]伊巴涅斯森託一開啟茅屋的大門,就發現鎖孔裡有張紙……原來是一封匿名恐嚇信,信中要他拿出四十塊銀元,當夜放在屋對面的灶頭裡。整個地區都給土匪搞得惶惶不安。若是有人拒不答應這樣的要求,那他的田地就會遭到踐踏,收成就會被毀掉,甚至可能半夜醒來,來 不及逃出被烈火燒坍、濃煙嗆人的茅屋。一 到天黑,家家戶戶就把大門關得緊緊的,一片驚慌。巴蒂斯塔大叔是當地的治安官,每逢當 局對他談到這件事,他就大發雷霆,保證他和他忠實的法警西格羅能儘快破案。儘管如此,森託卻不想去找治安官。他不願無益地去聽治安官亂吹一通。他看看房屋,就像看看瀕臨死亡的兒子一樣。茅屋的牆壁白得耀眼,發黑的屋頂兩端各有個小十字,窗子是天藍色,大門上方的葡萄藤宛如綠色的百葉窗,太Sunny透過葡萄藤照射 下來,金黃色的光點跳動著。屋子四周裝點著天竺葵和牽牛花的花壇,花壇用蘆葦柵圍了起 來。在那株老無花果樹過去一點,就是灶頭,泥和磚砌的,圓圓的,扁扁的,好像非洲的螞 蟻窠。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產,裡面藏著他最最心愛的東西:老婆、三個孩子、一對老駑馬和 一條毛色紅白的奶牛。他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全地區的人都可為他作證。他既沒有為了灌溉跟人吵過嘴,也沒 有上過小酒店,更沒有拿著槍招搖過市。為佩佩塔和三個孩子辛勤地幹活,就是他惟一的樂處。夜已經漸漸降臨,森託卻一籌莫展,便去向一位年邁的鄰居討教。據說,老人年輕時曾 不止叫一個人送了命。老人聽著他講,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雙顫抖的、滿是傷疤的手。他不想把錢拿出去,做得 很對。讓他們明火執仗地在大路上搶劫吧。他有膽量保護自己的財物嗎?老人的那種鎮定自若感染了森託。只要能保住兒子們的麵包,森託什麼都願幹。老人鄭 重其事地,從門背後拿出家中的寶貝:一支雷管槍。他撫摸著被蟲蛀了的槍托,親自給它裝 彈藥:五六顆小鉛彈,一小撮霰彈,又加些大粒砂彈,最後是填彈塞。SPAN>他走出屋子,把大門緊緊關上,藉著星光看到無花果下老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給槍安雷管。 要瞄準灶口,要沉著冷靜。一有人彎下身子,到灶裡尋找“錢袋”……就開火!森託遵照老人的勸告,俯伏在兩個天竺葵花壇之間,在茅屋的陰影裡。那重重的槍托擱在蘆葦柵子上,一動也不動地瞄準著灶口。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但願他們不來! 槍筒在蘆葦柵子上抖動時發出了響聲。他不是冷,而是害怕得發抖。要是老人在這兒,會說 些什麼呢?森託數著教堂敲打的鐘點。已經十一點啦!大概不來了?說不定上帝使他們心軟了吧? 青蛙猛然不叫了。小路上有兩個黑糊糊的東西在向前走來,森託以為是兩條大狗。那兩個東西伸直了身子:原來是人。他們貓著腰悄悄地向前走,差不多跟膝行一樣。“來了。”他喃喃地說,牙床骨打起顫來。那兩個人朝四下裡看看,像是害怕遭到突然襲擊似的。他們走近蘆葦柵,仔細察看了一番,然後走到大門口,把耳朵貼在鎖上聽聽;他們的頭和臉用毛毯包著,只有槍露在毛毯外 面。他們向灶頭走去。其中一個俯下身子,把兩隻手伸進灶口,正好在瞄準著的槍前面。好 打極了。可是還有一個打不著怎麼辦?可憐的森託開始感到又恐懼又苦痛,額上沁出汗珠。 如果只打死一個,就要向另一個繳械。倘若讓他們一無所獲地走掉,他們就會進行報復,放 火燒茅屋。但是望風的那個人對同夥的笨拙感到不耐煩,便幫他尋找。這兩個傢伙湊成黑乎乎的一 堆,堵住了灶口。這真是個難得的機會。沉著點,森託!扣扳機!砰的一聲槍響,震動了整個地區,激起了狂風暴雨般的叫喊聲和犬吠聲。森託只看見扇 形的火花,覺得臉上灼傷了。槍從他手裡飛了出去。茅屋的大門打開了,佩佩塔穿著裙子,擎著蠟燭走了出來。紅色的燭光搖曳不定,照到 了灶口。兩個人躺在地上,交叉地疊在一塊。打中了,一槍打死了兩個。森託和佩佩塔懷著又恐怖又好奇的心情,照照屍體的臉,不禁驚駭得失聲叫起來,往後直退。原來是治安官巴蒂斯塔和他的法警西格羅。
一槍兩個
[西]伊巴涅斯
森託一開啟茅屋的大門,就發現鎖孔裡有張紙……
原來是一封匿名恐嚇信,信中要他拿出四十塊銀元,當夜放在屋對面的灶頭裡。
整個地區都給土匪搞得惶惶不安。若是有人拒不答應這樣的要求,那他的田地就會遭到踐踏,收成就會被毀掉,甚至可能半夜醒來,來 不及逃出被烈火燒坍、濃煙嗆人的茅屋。一 到天黑,家家戶戶就把大門關得緊緊的,一片驚慌。巴蒂斯塔大叔是當地的治安官,每逢當 局對他談到這件事,他就大發雷霆,保證他和他忠實的法警西格羅能儘快破案。
儘管如此,森託卻不想去找治安官。他不願無益地去聽治安官亂吹一通。
他看看房屋,就像看看瀕臨死亡的兒子一樣。茅屋的牆壁白得耀眼,發黑的屋頂兩端各有個小十字,窗子是天藍色,大門上方的葡萄藤宛如綠色的百葉窗,太Sunny透過葡萄藤照射 下來,金黃色的光點跳動著。屋子四周裝點著天竺葵和牽牛花的花壇,花壇用蘆葦柵圍了起 來。在那株老無花果樹過去一點,就是灶頭,泥和磚砌的,圓圓的,扁扁的,好像非洲的螞 蟻窠。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產,裡面藏著他最最心愛的東西:老婆、三個孩子、一對老駑馬和 一條毛色紅白的奶牛。
他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全地區的人都可為他作證。他既沒有為了灌溉跟人吵過嘴,也沒 有上過小酒店,更沒有拿著槍招搖過市。為佩佩塔和三個孩子辛勤地幹活,就是他惟一的樂處。
夜已經漸漸降臨,森託卻一籌莫展,便去向一位年邁的鄰居討教。據說,老人年輕時曾 不止叫一個人送了命。
老人聽著他講,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雙顫抖的、滿是傷疤的手。他不想把錢拿出去,做得 很對。讓他們明火執仗地在大路上搶劫吧。他有膽量保護自己的財物嗎?
老人的那種鎮定自若感染了森託。只要能保住兒子們的麵包,森託什麼都願幹。老人鄭 重其事地,從門背後拿出家中的寶貝:一支雷管槍。他撫摸著被蟲蛀了的槍托,親自給它裝 彈藥:五六顆小鉛彈,一小撮霰彈,又加些大粒砂彈,最後是填彈塞。
SPAN>
他走出屋子,把大門緊緊關上,藉著星光看到無花果下老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給槍安雷管。 要瞄準灶口,要沉著冷靜。一有人彎下身子,到灶裡尋找“錢袋”……就開火!
森託遵照老人的勸告,俯伏在兩個天竺葵花壇之間,在茅屋的陰影裡。那重重的槍托擱在蘆葦柵子上,一動也不動地瞄準著灶口。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但願他們不來! 槍筒在蘆葦柵子上抖動時發出了響聲。他不是冷,而是害怕得發抖。要是老人在這兒,會說 些什麼呢?
森託數著教堂敲打的鐘點。已經十一點啦!大概不來了?說不定上帝使他們心軟了吧? 青蛙猛然不叫了。小路上有兩個黑糊糊的東西在向前走來,森託以為是兩條大狗。那兩個東西伸直了身子:原來是人。他們貓著腰悄悄地向前走,差不多跟膝行一樣。
“來了。”他喃喃地說,牙床骨打起顫來。
那兩個人朝四下裡看看,像是害怕遭到突然襲擊似的。他們走近蘆葦柵,仔細察看了一番,然後走到大門口,把耳朵貼在鎖上聽聽;他們的頭和臉用毛毯包著,只有槍露在毛毯外 面。
他們向灶頭走去。其中一個俯下身子,把兩隻手伸進灶口,正好在瞄準著的槍前面。好 打極了。可是還有一個打不著怎麼辦?可憐的森託開始感到又恐懼又苦痛,額上沁出汗珠。 如果只打死一個,就要向另一個繳械。倘若讓他們一無所獲地走掉,他們就會進行報復,放 火燒茅屋。
但是望風的那個人對同夥的笨拙感到不耐煩,便幫他尋找。這兩個傢伙湊成黑乎乎的一 堆,堵住了灶口。這真是個難得的機會。沉著點,森託!扣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震動了整個地區,激起了狂風暴雨般的叫喊聲和犬吠聲。森託只看見扇 形的火花,覺得臉上灼傷了。槍從他手裡飛了出去。
茅屋的大門打開了,佩佩塔穿著裙子,擎著蠟燭走了出來。紅色的燭光搖曳不定,照到 了灶口。兩個人躺在地上,交叉地疊在一塊。打中了,一槍打死了兩個。
森託和佩佩塔懷著又恐怖又好奇的心情,照照屍體的臉,不禁驚駭得失聲叫起來,往後直退。
原來是治安官巴蒂斯塔和他的法警西格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