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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1897053096985

    老悶是個義士。名聲傳得很遠,香遠益清,像蓮。

    老悶跟老蔫對門。兩家的女人好比兩家的雞鴨串門,出大門,進對門,方便得很。男人們又都不愛說話,她們便同病相憐似的,覺著投緣,也就好得跟親姐妹一樣。聚在一塊兒免不了牢騷,叨嘮最多的,當然是她們的爺們兒,說攤上這樣的活啞巴,比樹葉還稠的日子就像鹹飯不鹹,淡飯不淡,沒滋味透了。

    其實老悶跟老蔫不同,老蔫沒話,因為他蔫;老悶沒話,則是因為他有話不說。老悶像個舞者,好的是肢體語言,樂意將話附著在行動上表達。

    那次他的二小子虎子偷了李寡婦家一兜酸杏,被李寡婦罵罵咧咧找上門來,好一番數落。等李寡婦顛著小腳走後,老悶將兒子扔進糞堆的青杏疙瘩一個個撿了回來,拿手捧了往兒子面前一放,手指著“贓物”,眼瞪著兒子。他兒子就乖乖地一個一個拿了往肚裡吞,小臉跟眼睛擠一塊了,擠出好多的淚珠兒,和著酸口水,流了一肚皮。

    老悶不說,或者說他那肢體語言已告訴兒子:小子,“青疙瘩”吞多了,你腦瓜裡跟種莊稼似的,自會長出道理。

    還有一次,鄰莊上一個愣頭青拎著砍刀來莊上罵街,莊上的人沒伸頭的。恰好老悶從城裡送貨回來,趕上了,他東西朝地上一丟,緊前兩步,鐵塔似的在小青年面前站成“八”字,瞪圓眼睛,指指自己的左臉。那愣小子被老悶的眼神激怒了,舉起砍刀照著老悶臉上砍去。再看老悶,還是鐵塔一樣站著,那小子卻木頭樁子似的,橫地上了。老悶的顴骨跟凸額頭上因此貫穿著一條長長的刀疤。

    老悶是個生意人,常跟老悶合作的有個陳老闆,這人做事巧詐、世故。他欺老悶是鄉里巴人,眼力短,路子窄,就經常在老悶的貨物上採取地毯式尋“刺”,藉機壓價。老悶的交易有一條底線,在他的成本與同等貨物市場價格的中間畫著。生意嘛,講究雙贏。我不多賺,絕不虧本;你不多佔,絕不吃虧。

    一天下午,陳老闆將貨物驗了四個多鐘頭,價格一壓再壓。老悶煩了,他突地站起身來,一揮手,示意跟車的幾個人裝車走人。陳老闆慌了,拉他到背靜處,說他老母親要換眼角膜,手術費十幾萬,他一時手緊,才出此下策,實在沒別的辦法。

    老悶的神情緩了,但堅定地舉出四個指頭,那是這一車貨的觸底價。陳老闆把四萬現金交到老悶手上,揮手謝客。沒想到老悶一把抓住陳老闆揮過來的手,將剛剛過到自己名下的四捆“老人頭”啪的一聲拍到上面,轉身走出門去。陳老闆詫異了許久。他過後懂老悶了,剛才叫交易,現在叫幫忙。本質不同,心情不同。事後不久,陳老闆就提著重禮登老悶的門了,執意要拜老悶為大哥,並許諾老悶的貨物一律免檢。

    老悶做事,“義”字當頭。大人不蒙,小孩不騙,權富不攀,貧賤不欺。義士!

    村主任“聞香到”死後,村裡再沒人敢接任,怕唄,他家裡還有“五隻虎”呢。最後村民推舉老悶,一是老悶有領大夥兒致富的能力和資本,二是老悶不怕“五虎”,是“五虎”怯他。“好!”老悶說,此後便上臺了,紮紮實實領鄉親們致富。老悶給各家張羅生意,就像給兒子張羅婚事。他老婆嘴一撇:“傻種,沒聽說狼多肉少的理兒,不怕人家爭份兒?”他眼一瞪,臉上是佯嚇:娘們兒家,懂球?老悶古道熱腸的行為,許是表達這樣一段話:狼多肉少,也可能是另一種情況,狼多了,地界大了,獵物也多,天寬地闊。

    後來,有記者想把老悶推成美麗鄉村建設路上的領軍人物。老悶給來送信的鄉通訊員只一個連揮兩下的手勢。那通訊員鬧了個紅臉,對著老悶的後影一連說:“你看你老悶,你看你這個老悶!”

    有人說老悶那手勢的意思是:別來這一套。

    還有人說,老悶的意思是:跟著學就是。

    老悶就是這樣一個讓人費琢磨的人,可琢磨透了,也許就像有人說的,老悶是個火爐,可以供你燒飯,也可以讓你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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