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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wl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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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王小花的退休生活
今年暑假,接到娟子的電話,她告訴我小麗的老公癌症走了,我除去震驚,更感覺到奇怪,這麼大的事兒我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我也是才知道的,她老公已經病了五年了,她居然隱瞞了五年,誰都沒跟說,他老公單位裡好多人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一直瞞著。”
“可她瞞著誰也不該瞞著我們倆呀,我們什麼關係?死黨啊。這麼大的事兒,這麼重的病,跟我們說了,我們多少也能搭把手幫幫她呀。這個小麗,太見外了吧?”我不停的抱怨。
娟子說:“你快別抱怨了,咱們倆是不是抓緊過去看看?”
小麗家在唐山,我和娟子第二天就去了。
我、娟子、小麗是大學同學,八十年代初的大學同學,是同一個寢室裡上下鋪的姐妹,前後桌的兄弟。
當年我們宿舍是一個大開間,宿舍裡住了12個人,娟子和小麗報到去的早,她們兩個人頭對頭的下鋪,我住在娟子的上鋪。教室裡,我和娟子同桌,小麗坐在我們倆前面,前後桌。
娟子是廊坊人,我是保定人,小麗家是石家莊本地人,因為我們三個天天縹在一起,一起上課一起吃飯,回到宿舍不是窩在娟子床上就是窩在小麗床上瞎聊,關係混得很鐵。用今天的話說,我們三個的關係叫鐵三角。
三個人我最大,娟子比我小一歲,小麗比我小三歲。
我性格粗粗拉拉,嗓門高,身材高,五大三粗,我來自農村,從小幹體力活,身板硬實,有把子力氣,我們三個人的體力活都是我的,她們倆在我跟前小鳥依人。
娟子來自縣城的幹部家庭,漂亮溫婉,長得俊,說話輕聲細語,大家閨秀做派。遇到打雷閃電下雨的夜晚,她基本都會抱著枕頭爬到我的上鋪,小貓一樣蜷縮在我的床上,瑟瑟發抖,把我當靠山。
她家裡條件好,隔三差五家裡捎東西來,都是三個人共享。
小麗是我們班30人中最小的,長得嬌小玲瓏,性格活潑,愛笑,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她特別聰明,老早就上學了,全因為父母三班倒沒人看著她,送到學校最省心。高考一考即中,在我們班也是班寵。那麼可愛的人,人畜無害,誰不喜歡?
小麗家父母都是工人,她媽是石家莊棉紡廠的,她爸也是工人,我忘了是什麼廠的了。我和娟子週末經常去她家裡蹭飯,她爸做的抻面那是一絕,滷子好吃麵勁道,唇齒留香,至今難忘。
小麗媽給我做過好幾條秋褲,是用從棉紡廠順回來的做秋衣秋褲的棉布頭做的。這是我從來沒有穿過的好內衣,我喜歡得不得了。我家來自農村,家裡兄弟姐妹眾多,外衣都是揀姐姐們穿剩下的,根本見不到這麼好的內衣。她媽給我做的幾條秋褲,溫暖了我好多年。
四年大學畢業,我們分配了工作。娟子跟她物件回了廊坊,小麗去了唐山,我去了北京。
84年畢業後,我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忙忙碌碌幾十年轉眼就過去了,全班30個同學像隨風而去的蒲公英,很多人畢業後再也沒見過。
過了50歲,奔退休走時,我們還曾經約定,退休後買房車,三家一起去旅行,一起奔遠方,重溫舊夢。
可是沒想到,小麗的丈夫居然去世了。
再次見到小麗,強裝笑臉難掩憔悴,57歲的小麗,比我這個60歲的人還要滄桑。這幾年,把她熬得夠嗆。
我們三個坐臥在她家的地板上,責備嘆氣眼淚。
“告訴我一聲,我可以給他找到北京最好的醫院,請到最好的專家。”我還是忍不住說她。
“是在北京301治療的,好幾個月都在那裡。”
“你知道不知道,我在那醫院旁邊不遠處有房子,你告訴我,我可以幫助你承擔,你也可以住進我家不用再租房,更可以給他做他想吃的飯送過去。”
乾癟的小麗擺擺手說:“我不能跟你說,更不能麻煩你,我和兒子兩個人倒班照顧他,醫院裡都是病氣,怎麼好帶到你家裡去?”
“那個房子就在那裡放著,我只是偶爾回去住一兩次,它離我工作的地方太遠,等於空在那裡閒著,你住進去我不在乎。你都沒問過我。”
“你別再吵了,現在還有用嗎?你讓她說。”娟子制止了我發洩輸出。
大概10年前,小麗物件得到一個升遷機會,從市裡調到下面縣裡任某局局長。
剛去時,工作壓力大,為了工作,也是為了男人心裡的事業,喝酒應酬驟然增多,生活不規律,不到三年的時間,肝臟亮起紅燈,開始說是肝部不舒服,他也沒當回事兒,後來嚴重了,醫生告訴他們是肝硬化。他覺得也沒什麼大事兒,吃著藥慢慢調理唄,還是沒有重視。該怎麼工作還是怎麼工作,不良的生活習慣一點沒改。
五年前,暈倒住院,已經是肝癌了,雖然是早期,畢竟不容樂觀。不得不請假治療,又一次提拔的機會與他擦肩而過。
“他得什麼病的真實情況,沒有跟單位說,也沒有跟他的上級說,他隱瞞下來了所有,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好,還抱著重返崗位的幻想。我只能跟他一起隱瞞。”
“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個人就是一個官迷。男人怎麼都一個德行啊。”
娟子也忍不住吐槽,因為她老公也是官迷,一輩子想當校長,還說權力是男人成不成功的標誌之一,為了證明自己成功,連身體健康都豁得出去。
後來,小麗物件還是沒有抗過疾病,身體越來越虛弱,返崗徹底無望。但是,他仍然不允許小麗告訴任何人:“我要有尊嚴的活到死,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可憐我。”
到最後一年,小麗讓兒子把他得癌症這件事才告訴了他爺爺奶奶叔叔姑姑。
為這個,小麗兒子被他爸臭罵一頓,一個月不讓兒子回家看他。
小麗更不敢告訴別人,包括不敢告訴我跟娟子。
“照顧他這幾年我很累,好多次崩潰,可是有啥法子呢?只能一邊崩潰一邊自愈。”小麗幽幽的說。
照顧一個癌症病人有多辛苦?瘦小的小麗默默承受了五年,想不到她骨子裡有這樣的韌勁兒。
“他連自己的親人都隱瞞的做法我開始也不理解,後來習慣了,也理解了。”
“我公公婆婆知道以後,公公直接病倒住院,我婆婆天天拉著他的手抹眼淚。孩子的叔叔嬸子一週一次往我們家裡跑,今天幾副特效中藥,明天一個王八讓熬湯。孩子姑姑差不多隔三差五就住在我們家三天兩天的。他們的心情我能理解,我老公也能理解,可是真亂啊,他們抹眼淚,我更悲傷,他更痛苦絕望。”
“我真的希望他能安安靜靜的養病,安安靜靜的走完所剩無幾的時日。”
小麗解釋他們為啥隱瞞,不願去跟別人說,他們不願意被打擾,也不需要被同情。
寫在最後:
我家裡,我父親弟兄四個,後來只剩下小叔叔一個人在世。有一次接到小姑姑電話,通知我們說小叔叔病了,要我們都回去看看,回去晚了,可能就見不到小叔的最後一面了。
我們幾家十幾個侄子侄女肯定都要回去啊,長輩中只有這一個小叔了,天南天北的都趕了回老家。
到家見到小叔才知道,小叔心臟出了點問題,做了支架,已經沒有大礙了。
我們每個人給小叔都買了營養品水果牛奶,每人給了2000塊錢。
幾個月後,小姑姑又打電話挨個通知,說小嬸得了白血病,病得很重,需要換血換骨髓。大家都知道白血病的厲害和無底洞一樣的花費,我們做晚輩的,肯定也得回去看望。
我們又都天南天北的趕了回去,小嬸臉色是挺不好的,我們這些侄子侄女,條件好點的給5000,差點的給2000,表達一下心意是應該的,綿薄之力而已。
臨走時,一個二叔家的弟弟無意之中看到小叔家床邊一本病歷,他給拍了下來,晚上他把大家拉進一個群,就把病歷發到了群裡,大家看明白了,小嬸只不過是得了比較嚴重的婦科病,根本不是什麼白血病。
有人打電話問小姑,小姑跟小叔小嬸一直關係親密,她吱吱嗚嗚說不出來,就放下了電話。
這件事兒讓大家心裡不舒服了很久。
親戚朋友生病了,通知大家,大家去看看,去安慰安慰,能出錢出力地幫助一下,正是親情友情的體現,是好事兒啊。
可有時這份情也變了味。
關心別人,得看別人接受不接受。幫助別人得講究方式方法。
小麗兩口子就不接受幫助,也不接受同情和憐憫,他們對所有人保密,那是他們的選擇,別人不能硬塞給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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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人世間,食五穀雜糧,生老病死,人間常態,生病本是正常事,愛你的人會心痛,恨你的人會心喜,還有些幸災樂禍的……人生百態,不必介意,放寬心態,活著就好,好好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