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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三葉草幸運神

    下晚,弟媳約妹妹出門散步,走在寬闊的馬路上,迎面碰上了也出來散步的大表嫂。弟媳立即走上前對大表嫂說:“最近我家正在加蓋房子,急需要錢用,請你把6年前借的5萬塊錢還給我家!”

    “我又沒跟你借錢,借你錢的人都死掉了,你跟他去要!”沒想到,大表嫂竟然說出這樣混賬的話來。

    一向好脾氣的弟媳聽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立即反唇相譏:“老子死了,兒子沒有死,老子借的債應該由兒子來償還!”

    想不到,弟媳這句合情合理的話,一下子捅了馬蜂窩了。大表嫂聽了後,立即撒潑打滾,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弟媳吵了起來。因為弟媳的這番話戳到了大表嫂的傷痛之處,下文再表。

    弟媳和大表嫂吵架時,我妹妹不停地在裡面勸解:“都是自家親戚,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鬧得臉紅脖子粗的!”

    其實,大表哥生前跟我妹妹也借了5萬塊錢,也是一直沒有還。因為妹妹家經濟條件比較好,也就不指望他們家還錢了,可弟弟家就不一祥了。

    吵到最後,大表嫂還是那句話:“誰跟你們借的錢,誰打的欠條,你們就去跟誰去要。反正,我沒跟你們借錢!”看,大表嫂竟然把我妹妹也捎帶上了,真是無語了。

    跟弟弟妹妹親手借錢的大表哥叫劉明,他是大姨媽的獨生兒子。大姨媽年輕時頗有幾分姿色,從農村嫁到了離家100多公里的城裡。

    婚後,因和丈夫性格不合,經常吵架,倔強的大姨媽,便帶著剛滿3歲的劉明偷偷地跑回了孃家。而且,從此和丈夫一別兩清,再無瓜葛,劉明3歲就失去了父愛。

    外婆一共生了 5個女兒,那時,其他姨媽都先後出嫁了,因我媽才十幾歲,還待字閨中。回到孃家的大姨媽便和外公外婆及其小妹妹(我媽)共同生活。外公外婆就把大姨媽當著兒子,把劉明當做自己的孫子。從此劉明口口聲聲地喊外婆奶奶,喊外公爺爺。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劉明小學沒畢業就踏上了社會,小小年紀就拎著竹籃子,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吆喝著賣燒餅、油條

    年紀見長後,劉明便和大人們一起騎上腳踏車,去長江以南的地方販豬販羊,掙了不少小錢。

    外婆和大姨媽都很聰慧、勤勞,治家有方。上世紀60年代初的3年自然災害時,她們在田裡種上了成片的胡蘿蔔。好多原本富裕的外村人,因饑荒難耐,就把家裡的大床、衣櫃等運過來,跟外婆和大姨媽換胡蘿蔔吃。

    從小在外婆家長大的我,經常看到外婆家豪華的衣櫃、大床,外婆告訴我,這都是他們家當年用胡蘿蔔換回來的。

    我媽是姐妹五人中的老么,出生不久,外公就去世了。外婆對我媽格外的疼愛。我出生的時候,我媽就是住在外婆家坐月子的。

    我媽是鄉鎮醫院的醫生,出了月子,她就如期上班了,我從小是外婆把我帶大的。自然了,小時候,除了外婆、大姨媽,長我12歲的劉明大表哥也經常抱我、逗我、哄我玩玩兒。一想到這些,我還蠻感激大表哥的。

    從小生長在外婆家的我,整天地粘著外婆。外婆有5個女兒,除了大姨媽只生有一個孩子外,其他的3個姨媽都生有4個孩子,我媽生3個。這樣,外婆的外孫、女外孫特別多,共有16個。

    童年的我,特別喜歡問這問那的。記得我曾多次問外婆:“婆婆,在這麼多外孫外孫女中,你最喜歡哪一個?”70來歲的外婆總是伸著2根手指頭,對我說,她最喜歡的孩子只有2個人,就是大表哥劉明和我。

    現在想來,外婆說的是真心話,因為我和大表哥劉明從小都是她帶大的,從小就生活在她的身邊。

    大表哥劉明取娶生子後,83歲的外婆仙逝了。那時,我剛上大一,外婆是無疾而終的。當時的我悲痛欲絕,我失去了世上最疼愛我的最最善良最最智慧的外祖母。

    外婆去世後,我們15位姨兄弟姨姊妹仍然把大姨媽家當著外婆家,當著舅舅家。

    劉明和表嫂結婚後,先後生了2個兒子。劉明更加努力了。他很有生意頭腦,上世紀90年代初,房地產行業剛剛興起,劉明便自己組建了一支建築隊,進軍房地產行業,承攬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工程,不幾年,便積蓄頗豐。

    手中有了一定的資金積累,劉明買下了沿著公路邊的村裡的幾十畝地,準備建廠房,辦工廠。不過,他的廠房剛剛建好,正在籌備辦廠時,由於地理位置好,他買下的這幾十畝地被政府徵用建學校,而且還是建高等學校,此時的劉明又大發了一筆。

    再後來,劉明在鄉鎮的金三角邊緣地帶,又建起了一座樓宇。這座樓曾被鎮政府租借了做辦公樓,也曾出租給商家營業。後來,政府重新規劃建設,他的這座小樓又遇到了拆遷,他又大發了一筆。

    本世紀初,是劉明發家發達的年代。記得當時,只要一碰到表嫂,她便笑得哈哈的,真是“丹唇未啟笑先聞”。她經常對我們炫耀:“我家每年房租的租金就是11萬。”那可是十大幾年前呀!

    當劉明大紅大紫、興旺發達,被許多人稱為“劉百萬”的時候,我曾多次對他說:“哥啊,你現在發達了,你是個大老闆了,哪天得空,把咱們十幾位姨兄弟、姨姊妹請來聚一聚。時間最好放在春節的正月初六,就是大姨媽的生日這天。我們既是給大姨媽拜年,又是給大姨媽祝壽,又是自家兄弟姐妹們歡聚,真是一舉三得啊!”

    可劉明聽了我的話,一直不作聲,我記得這話我說過不是一次兩次,不是一年兩年,可劉明從來就沒有采納過我的建議。當時我真的挺生氣的。

    現在想來,那時的劉明,身家數百萬上千萬,早就不把我們這些普通的姨兄弟姨姐妹放在眼裡了,甚至還有點不屑。他要交往的都是大老闆、村幹部、領導……因為那些人對他才有利用價值。可是十幾年後,在他落難的時候,都是這些曾被他瞧不起的“窮親戚”們助了他一臂之力,也有不少親戚被他坑苦了,那是後話。

    就在劉明腰包越來越鼓的時候,他沒有守緊錢袋子,而是貪心不足,一心想著擴大經營規模,要掙更大的錢。

    就在這時,有一個朋友給他介紹了一項業務:湖北某市要建一個電廠,2000萬的預算,目前正在進行建築工程招標。

    聽到這個資訊,劉明動心了。根據以往的經驗,每項工程結束後,純利潤都在17%。2000萬的工程結束後,劉明就可以淨掙340萬。這真是一樁好買賣、好投入。

    於是,劉明請朋友牽線,來到了湖北,和負責招標的人搭上了頭,簽了工程合同。

    眾所周知,現在的建築工程,甲方開始只支付一部分資金,整夠工程,施工方要墊付很大一部分工程款,直到工程交付驗收合格以後,雙方才結清款項。很多時候,甲方交不出這麼多工程款,所謂的“工抵房”就是這麼產生的。

    劉明接冾的這個工程,遠在千里之外的湖北,自己要墊資五六百萬。他手裡沒有這麼多現金,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家底玩完。於是就在所在的村子裡,以10%的年利息,進行集資。

    劉明所在的村子裡,村民們個個都是拆遷戶,家家住的都是大別墅,沒有田種,都屬於失地農民。出於對劉老闆的信任,村民們紛紛將自己的血汗錢送到了劉明家裡,期冀工程結束後,可以拿到高於銀行好多倍的年利息。

    沒想到的是,就是接了湖北某電廠的工程,導致了劉明不僅傾家蕩產,還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原來,為期一年半的工程結束了,但甲方始終沒有按照合同規定來付款,而且一拖再拖,最後竟然找出理由壓低價錢。用劉明的話來說,如果答應甲方無端壓低的價格,那他這一年半的工程不僅白乾,還虧了大本。

    為了討要工程款,劉明不停地跑湖北的某電廠,人家根本就不理睬他。經過高人指點,後來,每次他和表嫂兩人去,都帶禮物給甲方負責接待他們的人。甲方代表雖然接待了他們,但就是不給錢。而且,這家電廠早就開始運營了。

    一晃3年過去了,工程款討要了3年,毛錢沒見一個。最後,劉明決定準備請律師,跟湖北那邊的電廠打官司。

    打官司要錢;夫妻二人一次又一次地跑湖北討款,車旅費要錢;家裡生活開支要錢……

    村民們看到他家工程結束了,卻遲遲不還集資款,一個個很是氣憤,隔三差五地來他家堵門,討要自己的血汗錢。而且,村民們都知道他的這筆生意做虧了,明確地表示,只想拿回本金,利息根本就不指望了。

    可是此時的劉明哪能拿得出錢來呢?對一次次找上門來鬧事的村民,劉明老婆——我的表嫂竟對討債人說:“當初是你們自願把錢送過來的,又不是我家把刀架在你們的脖子上,逼你們拿來的 。你們是3歲小孩子嗎?你們不懂事嗎?……”不少村民還真被表嫂的話噎住了。

    據說,後來湖北那邊給了一點工程款,劉明首先把村民們集資的錢還清了。這樣,家裡才稍微清淨一點。

    真是禍不單行。此時已山窮水盡的劉明,又惹上了一場債務官司,花了10萬請了律師,最後,官司還是輸了。賣了一套房,還清債務,這場官司才得以平息。

    山窮水盡的劉明,此時不僅沒有一分錢進賬,而且每天還要花錢。此時的他,開始把心思動在了十幾位姨姐妹和姨兄弟身上了。

    他開始跟各位姨兄弟姨姐妹打電話借錢,開口就是借5,他自己親自打欠條,並信誓旦旦的說:“只要工程款一到賬,就立即還你們!”

    大家都知道這5萬塊錢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但看在是自家親戚的份上,善良的表兄弟表姐妹們都從自己的血汗錢中拿出5萬塊借給了他。

    劉明有3個舅爺和一個小姨子,也就是大表嫂的親弟弟和親妹妹。每個舅爺和小姨子辛辛苦苦積攢的血汗錢,都放到了劉明的工程上了,有的幾十萬,有的上百萬,永遠都陷在他那裡了。他們都是農村人,平時靠打工積累的一點錢,原本指望在他那裡多掙點利息,哪知全都打了水漂了。

    借了幾位親戚的錢後,劉明終於把目光盯在了我弟弟身上。

    6年前春天的一個上午,劉明打電話要跟我弟弟借5萬塊錢。我弟弟也是一個打工的,當時他手裡僅有2萬塊錢。他是個善良的人,一個老實的人,一個不知變通的人。劉明說跟他借5萬,他非得要湊足5萬借給劉明。於是,涎著臉皮,跟我弟媳要3萬塊。弟媳被他嘮叨得沒辦法,只得拿出了自己3萬塊的私房錢,給了我弟弟。我弟弟竟然屁顛屁顛地親自把這5萬塊現金送到劉明家。

    時光如流,日月如梭,湖北某電廠拖欠劉明工程款不知不覺10年過去了。每天,劉明都處在三角債的困擾中,每天都被錢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加上年事漸漸已高,整日憂心如焚、憔悴不堪,終於一病不起,就在前年年底,不幸去逝,享年70歲。

    劉明的結局很悲慘,自己投出去的錢要不回來,導致自己揹著一身的債務,身體又垮了。對他打擊最大的事情是在討債期間,他最心愛的大兒子患上了不治之症,這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據說,最後大兒子和他同在一家醫院治療,大兒子在腫瘤科做化療,他在內科治療肝病。由於一連串的打擊,劉明的老肝炎毛病復發,肝功能失常,白蛋白過低。

    那天早上,在醫院,表嫂還陪劉明一起吃早飯,陪他說話。這時護士來了,就給他打了一針。一針下去後,不到幾分鐘,表嫂突然的就看到劉明人不行了,腦袋耷拉了下來,摸摸鼻息,竟然沒氣了。

    表嫂大喊:“來人吶,護士打了一針,把人打死啦!”

    表嫂的尖叫聲傾刻間招來了許多醫生護士,醫生護士們七嘴八舌,紛紛指責說,劉明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了,跟打針沒有關係。

    表嫂一個婦道人家,面對強大醫護人群的咄咄氣勢,無可奈何。她的兒子又在該醫院治療,即便劉明活著,在醫院每天都要花費很多錢,大兒子治療又要花錢,家裡實在拿不出錢來了。思前想後,表嫂只好自認倒黴,只好請人把劉明抬回了家,辦了後事。

    後事辦的很風光。據說那個專門在農村辦紅白喜事的老闆,就是本村人,實在可憐劉明一家,辦酒席僅收了一個成本錢。

    我們許多親戚弔唁時,都出了厚禮,基本在千元以上。

    真是禍不單行,劉明去世不到半年,他的大兒子,我的侄兒,在45歲的大好年紀,也追隨他父親去了,留下了妻子和未成年的一兒一女。

    自劉明父子相繼去世後,劉明的大兒媳領著一雙兒女,回到了孃家生活。我大表嫂跟小兒子一家生活在一起。所以當弟媳說了那句“老子死了,兒子又沒有死!”,刺到了大表嫂的痛處,畢竟,她死了一個兒子了。

    再來說說大表嫂,其實她是我三姨媽的女兒,年輕時,長的漂亮,十幾歲時,大表哥就看上了她。大姨媽不同意,認為自己和妹妹家結兒女親家,十分不妥。

    當年,因大表哥家條件好,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嫁給大表哥,他愣是不肯,非大表嫂不娶。

    大姨媽拗不過兒子,只得遂了兒子的心願。因此,大表嫂也是我們母親家族系列的,也是我們的至親。

    一晃,大表哥和他大兒子去世已經快2年了。大表哥家連遭不幸,湖北那裡的工程款不知結清了沒有?我們也不好去問。問了,大表嫂一定是認為我們是在跟她討要錢。

    我想,出於人道,湖北那家國營電廠,也應該把錢還給人家孤兒寡母了吧!說不定還了一部分,說不定全部還清了。但願如此,我們從心底希望大表嫂晚年過得如意一些。

    目前,大表嫂家有2棟別墅,2套商品房,這是大表哥在世時,為2個兒子早就準備好的。這是他們家的壓箱底,不管遇到什麼難事,每個兒子的2套房子,萬萬是不會動的。這也說明大表哥還是有頭腦的,也知道為自己的孩子安排退路。

    再來說說題主的問題,如何看待借錢這件事!在我看來,這錢還真不能借出去,古代就有“站著放債,跪著要錢”的俗語,現在更甚。錢借出去了,不僅失去了金錢,還失去了跟你借錢的親戚和朋友。

    就拿我大表哥來說吧,他跟許多親戚都借了錢,借錢的時候,信誓旦旦,說有了錢就還。如果他沒有去世,如果湖北那家電廠真的把錢給了他了,他也不見得想還親戚們的錢,“千年不賴,萬年不還”,看你們怎麼樣!

    再來說說我的大表嫂,當初跟誰借錢,都是夫婦倆商量好的,現在跟她要錢了,她就讓親戚們去跟死者要,分明就是想賴賬不還。

    老話說的好,“不得錢,還有個言”。如果她有想還的意思,可以好好的說,誠懇地給前來要錢的親戚們打招呼,哪怕採取拖延戰術,違心地告訴親戚們:等湖北那家電廠的賬結清了,再還你們。可她竟然撇口就要親戚們去跟她死去的丈夫要。

    可以這麼說,大表嫂現在手裡即便有100萬現金,她肯定是不想還這個錢的,她要把這錢用來自己養老,要用這錢幫襯她的大兒媳,幫襯她的小兒子,獨獨就不替當初借錢給她家解難的親戚們著想。

    其實,我的好幾位表姐妹、表兄弟的日子過得並不寬裕,他們還身患多種疾病,有的年紀蠻大的了,還在外面打工。當初是出於善心,借錢給了大表哥,沒想到,最後要錢,卻要出仇來了,不僅錢要不到,連親戚都做不成了。

    所以,我認為,千萬不要借錢給到處借錢的人,哪怕這個人是你家的親戚或者好朋友。因為到處借錢的人,他們“債多不愁,蝨多不癢”,“死豬不怕開水燙”,甚至臉都不要了。

    就像我大表嫂一樣,這輩子她都不會還你的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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