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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4210292190265

    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遺憾,在我寫下這篇文時,距看完南渡北歸已逾一週。七天的時間,說長不長,但已經足夠平息一次熱血沸騰了——現在可以在鍵盤上冷靜地敲著字,這些字都是褪去狂熱後的感悟,正因如此,才更偏客觀吧。

    《南渡北歸》講了民國時期大學教授和學生在抗日戰爭爆發後隨圖書,文物轉移到西南地區,抗戰勝利後再北上的故事,全書寫至文革,此時,一個個堅韌絢爛的生命,終究在歷史的車輪碾壓下,發出沉重地呻吟。嶽南筆力深厚,能把學者們的一生戲劇性地展示在你面前,印象深刻的有傅斯年,陳寅恪,梁思成,胡適,梅貽琦——文中並沒有牽扯到他們過多著作,讀起來絲毫不覺艱澀。

    你好像陪他們走完了並不漫長卻艱辛地一路,這些名字不再是煙雲,伸出手,你甚至可以觸控到他們跳動的脈搏。這也是《南渡北歸》的另一種意義——讀完這本書,你大約會忍不住地去探尋那個時代背後更多的細節,對他們的著作也有了翻閱的慾望。我想,一本好書的特點,大約就是讓人們讀完它後仍意猶未盡,並以它為跳板,接觸到更多想看的書吧。

    如果離開一板一眼的書籍介紹,用自己的方式和心情來介紹這本書。

    我想我會說,這是一本無用之書。把此書讀完的人,大約時間充裕且至少有或濃或淡的歷史情懷——六十萬字,通讀下來要幾十個小時。在這個飛速看向未來的時間,有誰會慷慨地抽出幾十個小時去看二十世紀初期人們的生死離別呢?百年前再激盪的風雲,在時間的長河裡一洗滌,也就成了後人眼裡無關緊要的煙雲。

    所以,如果你想看這本書,就要準備好,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做個寂寞的人。

    你大約會沉浸到這本書裡,可是你深夜時分的感嘆很難找到人分享。那些讓你流淚的故事,你千萬要忍住——忍住別用力地向身邊人宣傳。你的語言總是乏味,你激動地手舞足蹈,若對方恰好沒有這份心情,你只能得到似是而非的回饋。

    蕩氣迴腸的瞬間,準備好一個人咀嚼。

    全書開始於淪陷後的北平,屈辱與尊嚴,征服與抗爭,這些和老舍的四世同堂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這本書比《四世同堂》動人——因為這本書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中國。每一個人,都是毫無杜撰有血有肉的人。

    這批人,他們護送中國文物和大學圖書在烽火下南渡。在軍閥混戰,中日戰爭的硝煙中描繪出中國最初的考古,建築輪廓。也在山區的艱難環境下完成生物科學實驗。

    本該在優越實驗室中完成的任務,他們在顛沛流離中仍不放棄。

    他們,讓“自由之精神,獨立之思想”在這古老的大地上生根萌芽。

    因為有這“最後一批大師”,當我們再去凝視這段沉浸在深淵的歷史時,才會看到屈辱不堪之外的風骨凜然。

    中國式的風骨,以及家國情懷。

    物理系教授趙忠堯與梁思成駕車潛入清華園,在日軍眼皮底下搶運出一罈鐳。千里跋涉後,趙忠堯丟掉了所有的隨身行李,卻沒有放棄這做實驗用的鐳。

    在逃亡路上臨時組成的西南聯大,講課聲常伴隨敵機的轟炸,師生們把躲防空洞的事兒風趣地寫成對聯“人生幾何,戀愛三角。見機而作,入土為安。”晚上停電時,劉文典就一襲長衫,對月講《月賦》。

    解放戰爭時,梁思成焦灼地在樓上轉圈,一看到有飛機在北平上空飛旋,就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些古建築要全忘了。”

    風雨如晦,他牽念的仍是北平這一批老建築。這份痴傻和誠摯,真讓我陌生。

    羅哲文回憶,梁思成在二戰末期經常抱著日本地圖標註古建築所在,並把地圖交給美軍請求他們不要轟炸這些人類共同的遺產。日本知曉後極為感激——梁思成此時卻早已死去多年,西風殘照,荒草萋萋,一代建築宗師死於某場六十年代的浩劫,他親手為父親梁啟超,妻子林徽因設計了墓碑,他自己,卻埋骨無名之地了。

    在中國的歷史上,沒有一個曾被迫南渡的朝代北歸成功——正如陳寅恪所說“北歸端恐待來生”是也。

    而這些漂泊西南的文物和學者,在1945年,竟有了再次踏上北平故土的機會。可惜四年之後,又成別離,在國民黨“搶運學人”計劃中登機南飛的人,在大陸的歷史中幾乎被隱密而巧妙地遮掩——這些為家國故土奉獻半生的“海龜”們,最終埋骨於小島之上。

    那些執意留在新中國想為初生祖國奉獻力量的學者,也最終死於大陸上演的瘋狂浩劫。

    走或是留,都是歷史之痛。

    開採殷墟的清華教授李濟在抗日戰爭時護送文物南下,如今,他又要護送文物駛向臺灣了——風雨飄搖,一人,一船,幾箱文物。等風聲漸息,李濟和他此生摯愛的文物便漂到了陌生的小島。

    無數人和無數文物圖書,在這一年被硬生生地拔地而起,來到了水土不服的異地,成為上世紀曆史造就的獨有異客。

    該慶幸的是,我讀這本書時恰巧在北京。所以放下書本,就可以去老北大看紅樓,可以去故宮看城牆角樓。

    北京,這座城市經歷了太多風霜,他沉穩且波瀾不驚——即使是世紀之變,也不過是拂過他厚重城牆的幾片落葉罷了,但對那些生命來說,卻是真實地,永遠無法挽回地墜落。

    到天壇時,已是下午五點。遊客開始三三兩兩地出門,夕陽掠過天壇,明明壯觀的景色,卻氤氳了說不出地傷感唏噓。

    天壇竟有梁思成和林徽因的照片——他們坐在簷上,並肩笑望鏡頭,林穿著合體的旗袍,腳下踩著一雙平底布鞋。他們參與了維修測量工作。那時候,所有的猙獰波濤都沒有上演。

    沒有人為他們駐足——如果林徽因的臉蛋清楚些,可能還會有人投去匆匆一瞥,可惜這是張模糊的黑白照,連唯一的引人注目之處也消失了。

    再走兩步,我突然停下腳步——那是張零八年的彩照,陰霾和黯淡都在這兩步之內褪色,自信張揚的志願者舉著火炬,背後是沉靜屹立的天壇。

    古與今的相互輝映讓人感嘆,中國,該會為此刻驕傲吧。

    畢竟在一個古國的土地上,該有銘記時間的建築。

    為了展現出更完整更浩瀚的中國,我想,這就是梁思成們和《南渡北歸》的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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