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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許叔寅

    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是句古話,指的是以上五種職業的人,都有原罪,往往還是不可饒恕的那種。

    車是車伕,船是船伕,店是荒野旅店,腳是挑擔腳伕,牙是牙郎,什麼是牙郎?換成現代說法,就是中介黃牛,我們先從牙郎開始說,過去的牙郎有穿針引線賣牲口的,有買賣通吃租屋賃地的,牙郎們一輩子靠嘴吃飯,靠牙了斷,所以叫做牙郎,幹這行能養家餬口的,都要有一身察言觀色,見風使舵,心狠手辣的本事,善人做不了這行,太平時節,牙郎做事還收斂一點,遇到天災人禍饑荒年月,牙郎不但販賣牲口,還要販賣人口,把東家姑娘賣去青樓,西家少年送去下窯這都是輕的。牙郎的險惡可以參考當代那些人販子。

    再說腳伕,過去舊社會,交通運輸工具缺乏,貨物流通就靠人力和畜力。舉個例子,解放前家祖來往於台州金華挑鹽販賣,用以養家餬口。我祖父和幾個鄉人農忙之餘,結伴去台州沿海地區,把整擔粗海鹽挑回東陽,往返一趟需要七八天,因為生意做的小僱不起人,都是自挑自賣。而個別職業鹽商,就要僱傭一批腳伕,替他挑鹽。那時台州到金華中間有一段路非常險峻,這段路位於現在的仙居縣和磐安縣交界處,在懸崖峭壁山洪橫流的地方,一條小路,鑿挖在崖壁上,路的遺蹟現在開車過去還能看到,路寬不過尺,一邊是摩天高崖,一邊是石灘深水,一失足必死無疑。

    我爺爺曾經有一次跟村裡的夥伴從台州挑鹽回東陽,途經仙居風場時,天色已黑,幾人就在懸崖小路的一個凹陷處過夜,這路上有幾處強盜窩,天一黑,就少有行人。家祖與夥伴剛剛坐下,突然聽到前方有慘叫哀嚎聲,有棍棒擊打聲……不知道何人遭難,把家祖幾人嚇的毛骨悚然,幾個人離鄉百里,只為一家老小蔽體果腹,哪裡敢去管閒事,過得片刻,只聽到不遠處水潭噗通噗通,好像有人跌落深潭。家祖幾人相互緊靠,不敢發出聲息,苦捱到天亮,才繼續出發,不一會走到昨夜喧囂處。只見崖壁上血跡斑斑,一個眼精的大喊說下面有人,眾人一看,下面亂石灘上有個人仰躺著,頭臉血糊,看著像死人,這像死人者好像聽到人聲“啊喲,啊喲”,呻吟起來。

    天亮了,大家膽子也大了起來,起了惻隱之心,幾個人就找路下去想把那人救上來,幾人下去時,傷者還有口氣,見到人只說:榮聲搶我,榮聲搶我。家祖夥伴裡有人認識榮聲,榮聲是個腳伕,有幾個小弟都跟他給人挑擔。再看這傷者衣著,大概就是僱了榮聲挑擔的商戶了,聽口音應該是蕭山杭州的人,想必是榮聲夥同小弟們殺人越貨乾的勾當。這傷者又輕喊: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說完也就氣絕了。眾人看河深水急,估摸著他兒子也已經死了。

    家祖一行到了磐安縣城,跟官府報了案,至於那叫榮聲的腳伕一夥,有沒有伏案,後續就不得而知了。家祖說過去兵荒馬亂,腳伕車伕船伕看人下碟,謀財害命的事可真不少。壞了良心的車伕腳伕船伕們,到沒人處,就把外地遠路來的貨主傷害了。船伕害人大家參考一下《水滸傳》張橫吃板刀麵那一節。這可不是施耐庵老先生杜撰供讀者一閱而已。船伕把人推下河淹死了,大機率找不到死屍,就算找到了,也沒人知道這死屍是他殺的還是失足的還是自盡的。過去資訊不通,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算報了官也無用。車伕船伕腳伕害人手法大同小異,就此略過。

    我們說說車船店腳牙的店,這店一定是黑店,《水滸傳》裡十字坡的張青孫二孃夫婦;《龍門客棧》裡的老闆娘,都是個中列表。黑店看到過往旅客,先探聽出你帶的財物寶貝,或下藥,或群毆,把人殺害了,等下一個你來投宿,你要吃雞肉,他給你上人肉,你要吃豬肉,他給你上人肉,你要吃牛肉,他給你上人肉……等把你帶的財物寶貝探聽明白,又對你下藥,群毆,拉到後廚煺毛開膛去了。

    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無罪二字,是指他們曾經犯過的命案,還未曾被發現。過去這幾種職業惡性犯罪的機率比較高,後人才做此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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