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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5586687543831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孔子這段話說《詩經》,是說學《詩經》的各種用途,可事君事父,可識鳥獸蟲魚之名,可“興觀群怨”。“興觀群怨”是《詩經》的四種用途。

    要理解“興觀群怨”的含義,需要了解一些關於《詩經》的基礎背景。

    先秦時沒有純粹的的文學觀念,“文”主要是文化和學術的含義。《詩經》在先秦是一部文化經典,人們對《詩經》是當做一種文化典籍來應用,而不是當其為文學。

    朱熹解《論語》中“可以興”為“感發意志”。又在《詩集傳》中解“興”為“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詩經》之“興”,以及後世詩文創作的“興”,實際上是有好幾重意思的。但朱熹所言,大抵不錯。

    看到柳樹,引起了離別之情。夕陽西下,突然就想念故鄉了。這個柳樹、夕陽就是興。柳樹、夕陽感發了意志,如果寫入詩文,柳樹或夕陽是先言之他物,引起的愁情是所詠之詞。

    這是詩文創作的時候,“興”的運用。有一個東西,引發了某種思緒。在孔子的話中,《詩》就是引發思緒的那個東西,《詩》可以興,就是說《詩》可以引發你的某種思緒。

    如果是在後代文學中,這個意思很簡單,就是引發情感。是“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讀詩,引起自己的情緒。但是在孔子的時代,這是不可能的。即使有這一方面的意思,也不是主要的。因為那時既無文學觀念,《詩經》更非文學作品。

    孔子所言的《詩》可以興,可以引發某種思緒,指的是透過《詩》引發道德修養的道理。

    《論語·八佾》孔子和子夏討論《衛風·碩人》: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後素。”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後素。”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

    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的詩句,引發出“禮後” 的道理來。這是《詩》的興。另一個例子是《論語·學而》中,夫子論貧富,而子貢悟及切磋 :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由“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詩句,引發出道德修養也要反覆磨練,不斷深入。所以,《詩》可以興,是讀《詩》可以從中引發出道德修養的道理來。

    《詩》可以觀。一般認為有兩重意思。第一重意思是鄭玄所言“觀風俗之盛衰”。這個觀點的基礎是關於《詩》的由來的“采詩”或“獻詩”說。“古有采詩之官,王者所以觀風俗,知得失,自考正也。”既然詩是這麼來的,那麼自然詩中反應了盛衰的國家人民狀況,從中可觀盛衰。另一重意思是觀志,這個意思是更主要的。

    先秦盛行“賦詩言志”。“賦詩言志”,本身就是一種興,是一種斷章取義,誦《詩》中的一首,從中引發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詩》可以觀,指的是透過別人所賦之詩,可以觀得其志。

    《左傳·襄公二十七年》:“鄭伯享趙孟於垂隴,子展、伯有、子西、子產、子大叔、二子石從。趙孟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

    《左傳·襄公二十七年》:“鄭伯享趙孟於垂隴,子展、伯有、子西、子產、子大叔、二子石從。趙孟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

    鄭簡公招待趙武,七大夫作陪。趙武就說,你們七人陪我,實在是我的榮幸。請都賦《詩》,也讓我更瞭解你們一些。這是《詩》可以觀的作用。

    以《詩》觀志,靠譜嗎?在先秦時,是靠譜的。

    《論語》中言曰:“南容三復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白圭”是《大雅·抑》中的兩句,其句雲:“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白圭就是白玉,白玉上有斑點,還可以磨掉。人說的話卻是“潑出去的水”,沒有修正的餘地。南容反覆誦讀這句詩,是以此自省,要慎言。南容三復白圭,是南容的賦詩言志,孔子以此而觀其志,才“以其兄之子妻之”。

    可以群的基礎是可以觀。透過賦《詩》,觀到其志,瞭解他是怎樣的人。在這基礎上,才會“群居相切磋”或“和而不流”。“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是需要群居切磋的,然而“君子和而不同”。群或和,都在於《詩》的言志和觀志。人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別人是什麼樣的人。既不會孤立無友,又不會隨波逐流。

    《詩經》中有很多怨刺之詩,那就是《詩》的可以怨。對現實不滿了,賦詩以怨。這是可以怨的功能。

    《禮記·經解》有言曰:“溫柔敦厚,詩教也。”這一語成為後世“可以怨”的規則,就是說怨的時候,不能過分,指天罵地,叫囂怒號,那不成,那不“溫柔敦厚”。怨,也得委婉含蓄,這樣,人們才會稱讚其“溫柔敦厚”“有風人之旨”。

    實際上《詩經》中並非盡是所謂“溫柔敦厚”,哀嚎怒罵者不在少數,當然,這樣的詩篇,在後世文人的評判中,也就全部成了“劣詩”。朱東潤先生對後世“溫柔敦厚”詩風早有批評:“作詩者光昭之志,無畏於天,無恤於人,揭日月而行者,亦非顏色溫潤、情性和柔二語所能盡。漢儒知有經而不知有詩,遂有此蔽,自漢而後,儒家思想,支配中國社會,人人不敢有所違異,於是詩人多故作委婉之詞,不敢有失指斥,兢兢焉恐失忠厚之旨,皆由於《禮記》一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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