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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徹亙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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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李老根2017
《故鄉情》
一別故鄉幾十年,哥家長孫長軍在廣漢飛行學院畢業,開上航空班機,專飛大西洋航線。找了個空姐毛毛,在成都武侯祠附近安家。結婚自然回老辦家婚禮,鄉親們來吃喜酒。我發現,好些人都是我兒時的玩伴,而今都成了漢子。又是米廠又是住家的大侄子家,大院擺了十多桌,幾乎全村人都來了。
新人小兩口都長得很帥。長軍雖是農村出去的小夥,卻一點不像我和他爺爺又醜又土。物件毛毛是黑龍江五國城那一帶的人,也就是北宋靖康之恥宋徽宗父子被擄去坐井觀天的那地方。她也畢業於四川廣漢飛行學院,做空姐。跟長軍也算同學。
在出生的老宅自然也要擺幾桌。走不動的老人就不去新房了,只就近安排在村子的祖宅裡,炒幾鍋家常菜,新鮮可口也算宴席。此後一去就不知哪年再重聚了。
老宅的至親都來坐一坐。不過沒一家人還住在大院,都搬進城去過日子了。只在各家有喜事時,回來坐院子裡吃頓飯,大家見上一面。
父母過世,老屋只剩個空巢。我把揹包放在門蹬上。進堂屋,上廂樓,一絲兒煙火氣都沒了。正是蛛絲兒結滿雕樑。記得我們兒時就玩耍在這個小小的堂屋裡。我和父親在石門蹬上錘草打草繩,他給我講西漢楚霸王九里山被韓信包圍的故事,趙子龍在荊州城樓大罵周瑜遐途滅虢的故事……月夜,我坐這石門蹬上拉胡琴和吹起竹笛……
石巷深深,後山曾有我家果園。我少年時親手栽種的二十幾棵李子樹,在我外出工作後不久,全由父親砍了。說是李子熟了看守不住,娃兒們來偷,打不得,也罵不得,不如都伐了,滕出地來種菜。
親愛的老家,熟悉的院子。幾百斤重的青槓木門依舊。門樓上是我兒時鋪床讀書寫字的地方。門樓的吊瓜,破四舊時,由紅衛兵鋸掉了。依稀還可看出,兩面門樓的石門上,還有四十年前我用土紅寫的領袖語錄。
後院,茅坑還在。我常在這糞坑裡擔糞去澆地,給玉米,烤煙施肥。還記得從前這後院是土路,五奶奶家種著幾架葡萄,一棵血挑樹。五奶奶雖是舵背,小腳。卻永遠從後門看守著那棵桃樹,那爬滿牆頭的幾架葡萄。不到成熟,從哪裡都爬不進去偷吃一顆。非到成熟不可才摘下來,一家孩子們打發一小籃子。
堂屋中央的燕窩還在。人都散去了,春燕年年卻還來築巢繁衍後代。於是我告訴老家弟媳,長門可鎖,堂屋兩扇大門就別關了,讓燕子們進出自由吧。五奶奶在時她是這堂屋的主人。我母親小名叫嬋妹,大伯母叫滿妹,二嬸嬸叫春梅。三戶人住一個堂屋,差不多二十口人。可想多麼擠多麼熱鬧。七月半供奉祖先,舊曆年祭祀天地的香火,都在這堂屋裡舉行。姐姐們曾在堂屋裡一邊做竹筷,一面唱歌。堂哥,哥哥都會拉二胡,我能吹幾下竹笛。我家大院裡就十分熱鬧,情歌不斷,飛得老遠。現而今父母去世,大伯母,二叔,二嬸嬸和哥哥,堂妹翠萍都走了。我每次回故鄉,都已沒人在院裡再叫我一聲,離開,也沒有人再送送我離去的背影。
族中子弟人人都有出息,清明一到,四面八方把車開到祖墳上來,燒錢掛紙,插插墳飄,把墳草割一下。大家給各自的曾祖父,祖父和父母上上供,磕幾個頭,熱鬧一天。
然後回到老宅,這裡摸摸,那裡站站。回味著童年,回憶著過往。廂樓上已沒有一箇舊人,牛圈也不再養牛豬之類牲口。方石鋪就的院子,長滿青苔。此情此景,讓我每讀唐詩,就想起大詞人溫庭荺的名作《更漏子,玉爐香》:玉爐香,紅獨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老輩的男人們,為了生計總是長年出遠門在外,婦女們獨守著空落落的屋子,一到殘春暮秋,聽著房椽的冷雨打在石板房頂,滴在石階上,想著遠方的人,就心裡總是充滿著古意。
不管是丈夫回家,兒女探親回門,母親們都會做上一桌簡潔的菜餚,慰勞久別的親人。
第一代飛行員的用恆叔叔,已於九0歲上逝世於天津。他是地下黨,參加學潮,一解放就參軍入朝,駕駛米格戰機到空中作戰一一
如今他的老宅傾斜了,變成破屋。
青山依就在,幾度春草綠。村子對門的田巳不種水稻,改成了藕田。村支書每開車到安順車站接我,都說希望我退休後回老家安度餘年,順便為村裡籌劃籌劃,把鄉村旅遊搞起來。可由村委安排一二間辦公房給我居住。
可漫步在熟悉的田野卻見不到一個人。從前,這片田野是多麼熱烈啊。哪塊稻田魚蝦最多,哪條溝渠可捉到泥鰍和黃鱔,我都心裡有數。
騎著老水牛,盡情玩耍在原野上。春天放風箏,夏天垂釣在柳蔭。秋來扯小黃,冬天打陀縲。我們曾是明代徵南而來的江南遺民的子孫。明代開國第一相李善長,他哪曾料到,在他身後,一支李姓的餘脈會歷盡充軍發配,又平反昭雪,恢復世襲爵位和衣祿之後,落藉在這高高苗嶺的一方山水,生息繁衍開枝蔓葉!一切耕作和習俗,均是朱明皇帝老家淮南子的遺風!
見不到邊的田野,遠遠近近的村落,頗有魯迅先生筆下故鄉的韻味一一
落寞,寂然,悽清。
柳樹砍光了,小河巳經讓淤泥填滿。從前祖祖輩輩見縫插針用於耕作的田野,卻種了大片大片光怪陸離的房子,村人似乎巳不再珍視和愛惜土地。人進了城,田園便撂荒了。
我們村的山藥,韭黃上過省臺電視,依就名播四方。
實事求是說,我的故鄉,遠比陶淵明描寫的桃花源強多了。很多次我都想帶點資金回去,或是把我在外地的兩個化工廠子賣了,把變現的資本拿回老家去,將斷流的河渠蔬浚一下。當地市委,市府極為歡迎。可是老家的兄弟子媳和晚輩們,個個反對,人人冷淡。認為是吃飽了,無事找事,顯擺什麼呢?言語相當傷人!於是我才發現,故鄉,我是永遠回不去了。
縱然是桃花似火,縱然是芳草如碧。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過是一種情懷一個想往。人們對理想主義,對烏托邦早已執排斥譏笑態度,心如古井,掀不起起任何波瀾了。
找個河邊坐下來,想想一生,想想生命的意義。其實還有什麼意義?巳經沒有任何意義。水從上游流來,不知流自何處,它要流往哪裡去,為什麼流?我們每個人之於故鄉,原來就似這流水,一旦從你曾經發源的地方流出,就不可再倒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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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變的面目全非,即使是同學也多已不識。曾經熟悉的故鄉風貌,早已蹤跡不見。只深深潛伏於心底一角。但童年的記憶趣事仍然在心中迴盪,象一面旗幟在往日的默唸中招展。鄉村土路變成了水泥路,土屋一律換成了高大的磚房。誇大的門樓象拿破崙的凱旋門一樣有些過份的高聳誇張。原來的田間小路以及土丘般的沙土崗子,也已消失不見,代之是平整的農田,和楊林。那深深刻入時間脈搏中的種種濃濃鄉情的往昔舊事,已隨歲月時光離我們遠去。同時帶走的是我們曾經的童貞和純真,及幼稚心靈裡的竊竊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