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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青楓歷史亭

    1956年,張愛玲那曾經萎謝過的心再度燃起了愛情的火花,她同賴雅的心越貼越近,兩人走到了一起。張愛玲說:“我一向是對於年紀大一點的人感到親切,對於和自己差不多歲數的人稍微有點看不起。”

    在這一年3月的這一天裡,張愛玲與賴雅在自由活動期間相識。

    此前張愛玲在美國度過了一段時間的艱難生活。

    雖然張愛玲的《秧歌》在美國出版了,但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多經濟上的收益。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手頭也越來越拮据。她不得不開始為下一步的生活打算了。

    當時,在美國有一種叫做“文藝營”的地方,可以免費為一些有才華的藝術家提供住宿,供他們毫無後顧之憂地進行創作。

    張愛玲也選擇了這個途徑,一方面解決生活上的困難;另一方面也可以繼續寫作。

    1956年2月,張愛玲向位於新罕布什爾州的麥克道威爾文藝營提出申請,並很快被批准。

    她心情愉悅地搬進這個文藝營,有了自己的宿舍和工作室。

    在麥克道威爾文藝營裡,藝術家們每天早上在一起共進早餐,然後回到各自的工作室裡專心創作,午餐由專人放在他們各自房間的門口。

    下午四點以後則是自由活動時間,藝術家們往往聚在一起談天說地。

    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並沒有說許多話,只是彼此致意,但心中都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此後,他們逐漸熟識起來,聊天的內容也越來越深入。

    張愛玲把自己的小說拿給賴雅看,賴雅對張愛玲的文采讚不絕口。

    他們的心越貼越近,張愛玲在賴雅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情和心意相通的默契,賴雅則對這個優雅、神秘的東方女子充滿好奇和欣賞。

    到了5月,他們已經正式開始戀愛了。

    賴雅比張愛玲大30歲,是一個性格豪爽的才子。

    他曾經為世界各大報刊寫稿,也曾為好萊塢寫電影劇本。他天生喜歡交友,並樂善好施、仗義疏財。

    他和許多世界著名文學大師是朋友,如龐德、喬伊斯、康拉德等。

    他與德國劇作家布萊希特的交往尤其能展現他的性情。

    布萊希特因反對納粹政權被迫流亡美國時,賴雅慷慨地在經濟上幫助他,並與他合寫了兩個電影故事。

    但後來,布萊希特聲名鵲起後,對賴雅卻變得很冷漠。賴雅雖然對布萊希特很失望,但依然很積極地向別人推薦布萊希特的作品。

    賴雅也結過婚。他的前妻是一位女權主義者,兩人有一個女兒霏絲。

    但他們都太熱衷於社會活動,難免冷落了家庭,最後倒也好聚好散。

    張愛玲與賴雅走到一起,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然而張愛玲與賴雅之間又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賴雅是馬克思主義的忠實信徒,張愛玲卻對共產主義滿懷戒心;賴雅性格豪爽,對金錢毫不在乎,張愛玲則性格內向,對錢財喜歡斤斤計較。

    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相愛了。

    賴雅在麥克道威爾文藝營的期限到後,轉到了紐約州北部的耶多文藝營。

    7月的一天,他收到張愛玲的一封信,信中說她已經懷了他們的孩子。

    賴雅驚訝之餘,也開始認真考慮與張愛玲的未來。

    他決定向張愛玲求婚,當下便寄出一封充滿激情的求愛信。張愛玲還沒收到信,就迫不及待地來找賴雅。

    當時張愛玲已經36歲了,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做母親的機會,但她終於還是決定聽從賴雅的話。

    這一方面是由於賴雅的請求,另一方面也是她考慮到自己當時居無定所、漂泊不定,實在沒有能力養育孩子。

    1956年8月,張愛玲與賴雅在紐約舉行了簡單的婚禮,炎櫻是他們的證婚人之一。

    當時賴雅65歲,張愛玲36歲。由於年紀的原因,賴雅婚後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在此之前,他曾經中風。

    1956年10月,回到麥克道威爾文藝營的賴雅又中風了,一直到第二年年初才逐漸好轉。在他身體虛弱的時候,張愛玲一直陪在他身邊照顧他。

    雖然有新婚的幸福,但張愛玲的寫作事業依然很不順利。

    她的幾部新小說投出去之後都杳無音信,其中她寄予厚望的《粉淚》也無人問津,這是她根據《金鎖記》改寫的英文作品。

    張愛玲為此傷心得病倒了,好幾天臥床不起。

    沒有作品發表,就意味著沒有經濟收入。賴雅早年雖然揮金如土,但當時也已經很落魄。

    他們只能依靠微薄的稿費來過活,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麼艱苦。

    後來,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把《秧歌》改編為電視劇,張愛玲因此獲得了1440美元的報酬。

    雖然解了燃眉之急,但這部作品被改編得面目全非,讓張愛玲十分傷心。

    不久,他們在麥克道威爾文藝營的居住期限又到了,可又申請不到其他文藝營。

    無奈之下,他們租下了一處帶傢俱出租的公寓,每個月61美元。雖然租金有些貴,但這畢竟是自己的家啊。

    張愛玲高興地到周圍去“淘寶”,一旦淘回一些物美價廉的東西,就能樂上半天。

    他們過著平靜而溫馨的生活。

    1957年8月間,張愛玲收到母親病危的電報,當時母親正在英國。母親去世後,留給張愛玲一個裝滿古董的箱子。

    這是母親留給張愛玲唯一的遺物,然而為了補貼家用,張愛玲還是不得不把其中一些物品逐個變賣掉。

    事業上的失意讓張愛玲想重新回到大城市,因為那裡的成名機遇比較多。

    於是在1958年,他們向南加州的亨亭頓·哈特福基金會文藝營提出了申請,並得到批准。

    在那裡住了六個月後,1959年2月,他們又搬到了舊金山,再次過上了一段平靜的家庭生活。

    1960年7月,張愛玲正式獲得美國公民身份。她的生命和生活都在這大洋彼岸的土地上紮下了根。

    1961年,張愛玲為了把《紅樓夢》改編成電影劇本去到了香港。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電影公司對劇本有最後決定權的兩個人根本沒讀過《紅樓夢》原著,他們只想拍一部俗套的言情戲,有關少男少女的愛情,這樣才能獲得觀眾的喜愛。

    張愛玲覺得這是對《紅樓夢》的曲解,因此拒絕妥協,事情就這樣僵持下去。

    張愛玲絕望了,她這一趟香港之行幾乎白來了。沒有掙到錢還是其次,關鍵是她的寫作已經得不到別人的認可了。

    身心俱疲的張愛玲於1962年3月16日搭飛機回美國。

    張愛玲在香港遇到諸多不順,必定心情不暢。而那些日子裡比她更不開心的估計是她的丈夫賴雅了。

    年紀漸長的賴雅越來越依賴張愛玲,甚至一天也離不開她。

    張愛玲在臺灣、香港的日子裡,賴雅不斷給她寫信,訴說自己的病情和日常生活,並多次提出希望張愛玲早日回美國。

    知道張愛玲將要回來的訊息後,賴雅興奮極了。1962年3月16日,他在日記裡記下“愛玲離港之日”。

    張愛玲之前在信中告訴他自己到達的時間是3月18日,不過在3月17日那天,他就迫不及待地去了一趟機場。

    眼巴巴地等了一整天,彷彿等著等著,張愛玲就會提前出現一樣。

    第二天,他和女兒霏絲去機場接張愛玲。

    他告訴她,自己又換了一個新房子,是在霏絲家附近,第6街105號的一個叫“皇家庭院”的公寓裡。

    那天颳著大風,天氣也很冷,可是重逢的喜悅戰勝了天氣的不適。

    張愛玲與賴雅興致勃勃地遊覽了國會大廈和國會圖書館。

    張愛玲發現,他們的新家距離國會圖書館很近,這為他們各自的寫作都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賴雅在圖書館申請了一個座位,張愛玲也申請了一個,開始常常去那裡查詢寫《少帥》所需要的材料。

    或許是年紀大了便更喜歡享受天倫之樂,原本豪放不羈,在第一段婚姻裡無暇顧及家庭的賴雅,此時與女兒霏絲走得更近了。

    他經常到霏絲家裡去吃飯、聊天,與孫子們一起下棋、看棒球比賽、講故事。

    賴雅跟他們在一起,感到由衷地快樂。

    一方面原因是她不喜歡應酬,另一方面,她對自己與霏絲之間的關係也總覺得有些尷尬。她和霏絲的年紀差不多大,但卻是霏絲名義上的母親。

    而且由於自身的經歷,她對於“後母”這個詞是有一種本能的厭惡,但她現在的身份卻正是一位後母。

    這讓她感到不知該如何面對霏絲,所以乾脆避而不見。

    賴雅身體不好,寫作事業上又沒有什麼進展,張愛玲成了家庭的頂樑柱,他們的日常開銷基本都是依靠她寫劇本所得的稿費。

    但是電懋公司的老闆出事後,宋淇也不得不離開公司,不能再繼續幫助張愛玲了。張愛玲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困境。

    但在表面上,她不想給賴雅太大壓力,所以還是經常陪他一起去圖書館,一起購物。不過她已經在暗暗擔心他們的生活了。

    當時賴雅每個月有52美元的社會福利金,這幾乎成了他們唯一的收入。張愛玲不得不考慮搬家了。

    這一次,他們搬到了黑人區中的肯塔基院,這裡屬於由政府扶持的廉價公寓,租金相對便宜。

    同時,她也開始四處尋找掙錢的手段。

    這時,她得知自己的老朋友麥加錫已經回到美國,在美國之音廣播電臺工作。張愛玲不得已又去求助於他。

    麥加錫一直很欣賞張愛玲,於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介紹她給美國之音改編廣播劇。

    這種編劇本的工作對於張愛玲來說不算困難,雖然並不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

    她首先是把臺灣作家陳紀瀅的長篇小說《荻村傳》改編成連續廣播劇,後來又改編了蘇聯著名小說家索爾仁尼琴的小說《伊凡生命中的一天》。

    麥加錫給張愛玲開最高的酬金,幫助她解決了不少困難。張愛玲在為家庭拼命努力著,然而她不願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賴雅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經常要到醫院去看病,有時還必須住院。生病要花不少錢不說,關鍵是需要人時刻在旁邊照顧。

    賴雅的親人只有張愛玲和霏絲,但她們都有繁忙的日常事務,不可能一刻不離地陪在他身邊。

    有一天,賴雅從國會圖書館出來時,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股骨摔斷了,只能臥床不起。禍不單行,他接著又中風了,完全無法活動。最後,他癱瘓了。

    張愛玲畢竟生長在貴族家庭,雖然家境衰落,但也從小都有用人照顧。她從來沒有照顧過別人,也不熟悉該如何照顧別人。

    癱瘓在床的丈夫給她出了個大難題,他大小便失禁,由於憂鬱而沉默寡言,這些都讓張愛玲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沒有忘記做妻子的責任。

    她不會開車,每次需要送賴雅去醫院時,只好求助很少打交道的霏絲。

    為了方便照顧賴雅,她在家裡的起居室安了一張行軍床,晚上就睡在上面。

    白天,她還要努力寫作掙錢。巨大的生活壓力讓張愛玲覺得很累,難得開心一下,家裡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

    她原本希望霏絲能把賴雅接回去照顧,但霏絲平時很忙,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孩子,沒法很細緻地照顧賴雅。

    張愛玲又找了兩個住在附近的黑人女子來幫忙照料,並付給她們酬勞。但由於賴雅大小便失禁,她們又不能很好地保持房子裡的衛生,張愛玲還是不太滿意。

    最後,她決定還是由自己來親自照顧賴雅,於是來到邁阿密大學不久,就把賴雅接了過去。

    後來,張愛玲又離開邁阿密大學,前往哈佛大學雷德克利夫女子學院去工作。她依然帶著賴雅,自己照顧他。

    當時賴雅已經病入膏肓,瘦得皮包骨頭。他感到自己成了張愛玲的拖累,雖然不表現出來,但他內心在深深地自責。

    有一次,他的一位表親專程來看望他,他卻把頭轉向牆壁,堅決讓這位表親馬上離開。

    他不願別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不願別人為自己傷心難過。

    張愛玲既要寫作,又要照顧賴雅,雖然辛苦,但內心是充實的,畢竟他是她的丈夫,就在她的身邊。可是他終於還是丟下她先走了。

    1967年10月8日,賴雅去世了。沒有舉行葬禮,骨灰由霏絲安葬。

    經歷了與胡蘭成的激情歲月,又經歷了與賴雅的生死相依,張愛玲再次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她至死都保留著賴雅的姓,始終以賴雅夫人自居。賴雅活在她的姓名中,撫慰著她餘生的孤獨。

    婚後,張愛玲與賴雅的經濟一直不富裕,甚至可以稱得上“貧窮”,尤其在賴雅中風癱瘓後,他們的日子更是充滿了各種艱難。

    但這些都沒有消耗他們對彼此的愛,在靈魂深處,他們始終緊緊相擁。

    回過頭來再來看張愛玲和賴雅的感情,我們不得不承認,張愛玲和賴雅這份貧寒、病痛中始終堅守的忘年之戀,已經超越了世俗。

    也因此,任何世俗的評判都將是膚淺的。或許,世間真正的感情,從來都在世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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