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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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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漂泊的小艾
我初中畢業那年,父親就開始騎腳踏車賣菸捲,車後架一邊跨兩個鐵框,後來因為品種多,就購置了我家第一個大件“三輪車。”
三輪車車斗裝煙非常方便,各個品種的煙井井有條的擺放,也方便顧客挑選。
平常日子父親騎著三輪車串村賣煙,趕上有集那天就在集上擺攤,無論酷暑還是寒冬,父親從不落下。
父親趕大集賣煙,收攤後從來不在集市上吃飯,集市上賣啥好吃的都有,他就是不捨得吃,父親一輩子節儉慣了,誰也勸不動他。
母親心疼父親,總是做好吃的等著父親收攤回家,父親偶爾也買只雞回來,和母親一起吃。
一年365天,父親只有過年時在家休息幾天,過了年初五父親就開始騎著三輪是走街串巷買菸卷。
過了年以後,集市上幾乎沒有什麼人,父親就天天串村,三輪車上隨時都揹著水和乾糧。
父親這人不好討人嫌,也從來不麻煩人,串村賣煙時,趕上飯點了儘量避開熟人多的地方,即使是自家親戚招呼他吃飯,也也都是拒絕。
有一次父親去我姑姑村趕大集,我姑買了好酒好菜告訴父親收攤以後去家裡吃飯,父親當時就拒絕了,同著好多買菸的大爺大媽的面,我姑有點下不來臺,我姑說知道的是父親耿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父親有過節呢。
後來姑跟母親抱怨,說父親太見外了,不把她當親妹妹,招呼吃飯都不去,讓別人以為兄妹不合呢。
母親則勸姑,父親就這脾氣,叫姑不要往心裡去,兄妹兩往後還要多親近多走動呢。
父親有個毛病,他的東西不許別人碰。有一次我哥想用用他的三輪車,父親愣是沒讓騎。
父親說萬一騎壞了,會影響他出門賣煙,三輪車是他出門賣煙的重要交通工具,因為他賣煙的品種越來越多,腳踏車無論如何也馱不了那麼多。
自那時起,沒有人在提起過用父親的三輪車。
後來我才明白父親為什麼不讓哥騎三輪車。
八幾年,村裡三輪車不是很多,再加上是燒汽油的,我們村人也不少,鄰里之間相互借用東西是常有的事,父親只有阻止了家裡人騎,才能制止外來人借用。
父親擅長做買賣,而且是穩賺不賠。
父親賣煙時,多熟的人也不白送,必定煙是有本錢的,頂多是按進價。
家裡只有大哥和母親抽菸,母親都是抽最便宜的煙,大哥則按進價。
父親賣煙賺的錢都是自己儲存,每個月給母親固定的生活費,給多少都是父親說了算。為此母親有時也發牢騷。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父親菸捲生意越做越好,每年都能賺到錢,具體賺多少隻有他自己知道。
父親有好多賬本,全部鎖在抽屜裡,抽屜長年用鎖頭鎖著,鑰匙他自己放著。
母親大字不識幾個,對於賬目和錢也從來不過問,只要每個月按時給她錢花。母親過日子很仔細,從來不浪費任何東西。
父親賣煙卻不抽菸。
父親以前是抽菸的,條件不好使抽旱菸,用紙卷的那種,後才就改為抽菸卷,當然也是特便宜的那種,直到父親患了哮喘,他就戒了煙,至此再也沒抽過。
我經常看見父親同時點燃好幾種煙,並排放在一起,直到煙燃成灰,我問父親:這不是很浪費嗎?
父親說:他這是在透過菸灰辨別煙的品質。
父親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吃完母親給做好的早飯,騎著三輪車就從家裡出發,穿大街走小巷,每天要往返百公里的路程,直到太陽落山,他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父親的生意越來越好,煙的種類也越來越多了,父親的三輪車已經成不下那麼多品種的煙了,又加上三輪車已經破舊了,父親就添置了第二輛三輪車。
第二輛三輪車照比第一輛三輪車,不僅體積大,效能也好,不用腳踹是電打火的,這兩三輪車父親可喜歡了。
自從買了這輛三輪車,父親賣煙更勤奮了。
每天天不亮就出門,直到黑天了才回家,日子如常。
可好景不長,不知道為什麼,不許個人擺攤賣菸捲了,父親只好改行賣菸葉了。說白了就是賣老旱菸。
老旱菸本錢輕,利潤也不高,怎奈父親習慣了做小買賣,一時也沒有別的可幹。
賣旱菸和賣菸捲完全不同,菸捲針對的人群廣泛,旱菸則只針對老年人群,所以銷量特別少,相比之下錢賺的也就少了,而且是少的可憐。
記得父親第一次去集市上賣旱菸,一個上午就賣了9塊錢,好在總算是開張了,但父親並沒有氣餒,還說他一樣能把賣旱菸生意做好。
是的,父親無論什麼事都能說到做到。因為父親有一顆堅持不懈的心。
一晃父親賣旱菸也有幾個年頭了。
在這期間,也許是父親整日奔波勞累的原因父親的身體大不如以前了,哮喘病越來越嚴重,最後在全家人的勸阻下,父親終於放棄了他多年賣煙的生意。
彼時父親72歲。
72歲的父親,突然一閒下來,病情越發明顯了。開始隔三差五的奔赴大小醫院,有時甚至還要住上十天半月的。
原來父親是真的老了。
他不再那麼有衝勁,不再那麼精神煥發,那個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穿大街走小巷的父親不見了,現在的父親病殃殃的,整天大把的吃藥,唯一不變的就是父親臉上永遠帶著微笑,也可能是父親長年跟顧客打交道形成的習慣,不笑不說話。
父親自從病了以後,那輛大三輪車開著就力不從心了,父親喜歡三輪車,平日裡多加包養,再加上自從買來第二輛三輪車,村裡修了路,房前屋後不再是泥濘路,這輛三輪車開的比較省,車身看起來還好好的。
母親說不如將這輛大三輪車賣了,換一個小一點的,父親應允。
母親託人四處打聽買主。
父親自從不賣煙了以後,整天閒的發慌,他一輩子沒有別的愛好,不會養花,不愛養鳥,更不會打麻將。
實在悶了就出去走走,父親經常一個人在村頭林蔭路上轉悠,一走就是大半天,偶爾也在人多的地方站會兒,不過就一小會兒他就會走開。
聽母親說父親一輩子要強,怕別人知道有病了幹不動事了人家會笑話。
哎!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誰不知父親在村裡人眼裡,特能吃苦特能賺錢,給哥哥們帶了個好頭,堪稱父親輩的典範。
父親永遠是我們兄弟姐妹的榜樣,我們以父親為榮。
三輪車有買主上門問了,母親挺高興,父親卻有點不捨,必定是陪伴他幾年的老夥伴了,價格是按買主的意見。
買主一看就是個仔細人,父親叮囑說,這輛三輪車目前一點毛病都沒有,讓他平時多注意保養,還能多開些時日,買主自然高興。
三輪車被買主開走了,父親失落的望了很久。
我理解,這不僅是賣了三輪車,更重要的是從此意味著父親賣煙生涯徹底結束了。
是的,父親身體每況愈下,為哄父親開心,母親讓哥給父親又買了一輛三輪車。
這是父親的第三輛三輪車不大,而且是電動的。開起來方便,給電就走。
父親特別喜歡,他依舊是有車一族的人。
不過這輛三輪車就買來那天,父親騎著試了試,從此也在沒有摸過。
父親的病很是嚴重了,每次去醫院都是哥哥們跟著,具體情況哥哥們都瞞著我。
我隱隱感覺父親得了不好的病,母親也和我一樣,對於父親的情況一無所知。
直到後來父親長期去醫院治療,父親的病情不在是個秘密,彼時我和母親也釋然了,生老病死誰也阻止不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那天,我去醫院替換哥嫂,大哥不肯回來,讓嫂子回家休息一晚。可就在那天晚上後半夜,我坐著凳子,趴在父親病床邊上,突然聽見父親大聲的喊“小百!小百!”
大哥一下子站了起來,非常嚴肅的跟我說:爸好多年沒叫我小名了,看來爸情況不好了,我去找醫生,你給你三哥打電話。
這是父親沉睡以來第一次這麼大聲的說話,而且是喊大哥的小名。
醫生很快就來了,仔細檢查以後跟大哥說:老爺子情況很糟糕,你們準備後事吧!
三哥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醫院,到了病房就奔衛生間跑,他太緊張了,他有個毛病,一緊張就拉屎。
我和大哥又何嘗不是呢!這是我們的父親,唯一的父親,他就要離開我們了!
三哥找來救護車,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我為難了,問大哥怎麼和嗎交代。
昨晚上媽還給我打過電話,問爸的情況咋樣了,我跟媽說爸挺好的,媽還囑咐我今早給她回電話。
冥冥之中是不是母親以感覺到父親已命不久矣。
哥安慰我說,他給嫂子打過電話了,讓嫂子安撫老媽,我們把爸帶回來了。
回家路上,由於路上顛簸,父親躺在救護車的病床上,也許是他感到不舒服,幾次想做起來,可如果他做起來一晃動會更加不舒服,大哥不讓他做起來,他就罵哥壞,滾蛋啥的……
現在想想父親那時可能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因為父親必定好多天不吃不喝了,他哪來的力氣開口罵人。
我們把母親帶回家,母親並沒有感到意外,之後我問母親原因,母親說父親的情況她比誰都清楚,她說嫂子帶她去醫院時,她揹著我們跟醫生打聽過了。
原來如此!母親是個堅強的人,比我們想要個還要堅強。
母親還說了,為了試探爸的病情,嫂子回家時,她讓嫂子插黃花架,嫂子說不急呢,再等等。
其實黃花秧已經在地上爬了,嫂子不插架,是因為父親的後事,需要在院子裡搭靈棚,到時候黃瓜秧都得拔掉。
幾天以後,父親走了,走得很安詳。
整理父親的遺物時,我們打開了父親長年鎖著的抽屜,裡面擺放著都是用煙盒紙記得來往賬目,一行行一捆捆特別整齊,井然有序。
字跡工整,時間詳細,沒有人會猜想這是位70多歲老人的賬目,慢慢地一抽屜。
父親自從不賣煙了,就在家休息了兩年就走了,說是休息實則是治了兩年的病。
兩年期間無論是治病還是父親後事,都是父親自己賺的錢。最後還留下一筆足夠母親養老的錢。
處理完父親的後事,母親說把那輛電動三輪車給我了,我也剛好需要,不僅僅是需要,那也是父親的遺物。
大哥不讓母親要,說我拿錢就見外了,我說親兄弟明算賬,我把錢硬派到母親手裡,騎著那輛父親遺留下來的三輪車回家了。
好多年過去了,家裡的好多東西都當廢品賣了,唯獨那輛老舊的三輪車,雖然破舊的早已不成樣子,我依然不捨得賣,裡帶外帶電瓶都換過幾次,看著它就想起我當年的父親。
在我有生之年,這輛三輪車會陪著我慢慢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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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媽幫我縫補的一雙鞋!這是我母親給我留下的最後一件東西之一,穿上它,就彷彿看見母親在昏暗的煤油燈下為我們五兄妹縫補衣衫,納鞋底!我記得我母親白天還要上班,晚上還要縫縫補補,忙裡忙外,我不知道我母親當初怎有那麼大精力!我母親已經離開十幾年了,一想起母親,我還是很難過!我愛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