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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尚思修善

    康熙十七年(1678年),準噶爾蒙古汗國軍隊消滅葉爾羌汗國。而葉爾羌汗國的格格寶日龍梅卻不知所蹤……

    而此時,反叛的吳三桂正式稱帝。康熙以平叛為主,也無暇顧及遠在草原上的蒙古事宜。

    落難的蒙古公主

    前方吃緊,打仗就是打的錢糧。這天,忙活了一大天的京城戶部衙門,剛要關門落鎖,忽聽由遠至近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滿臉汙垢的乞討女子,赤著大腳丫子,幾步竄進了戶部衙門的大門洞裡。

    護衛們正要呵斥她出去,這女子“撲通”就跪了,氣喘吁吁說道:“大爺們,救命!有人追我……他們殺人……”

    說著,撫胸叩首,又是嘰裡咕嚕一陣蒙語。

    眾人正發愣--天子腳下,皇城之中,竟然有人要殺人?

    剎那間,就見有十幾個人吆喝著追過來,說的都是蒙語,誰也聽不懂。

    門官廖生雨情知有事,一邊將那女子護進裡面,一面叫人去稟報。

    追趕女子的十幾個蒙古人都著一色的絳紅袍子,狼皮帽子,提著明晃晃的蒙古戰刀,指著那女丐用蒙語叫罵,就要衝進戶部衙門過來捉拿。

    “你們是哪裡來的,這樣撒野,沒有王法了麼?”廖生雨呵斥道,看打扮卻是住在附近驛館裡的準噶爾部的蒙古人。

    他們進京上貢,一下子來了兩千多人,天天生事,今天竟鬧到了戶部衙門。

    一個蒙古漢子提著刀過來,一臉橫肉亂顫,兇狠地瞪著廖生雨,用漢語說道:“我叫多爾濟!那個女的是喀爾喀部的逃奴!

    喀爾喀土謝圖汗與我西蒙古為敵,趁我們出擊漠北蒙古,擾我後方,搶我們的牛羊,斷我糧草,被我博碩克圖汗天兵殄滅。

    今天,我們使臣格隆在一家飯鋪發現了她,命令我來捉拿,你為什麼要庇護她?”

    “我不管你什麼博碩什麼汗,”廖生雨不耐煩地說道,“我只曉得這裡是天朝司空衙門!你們鬧到這裡來,就有罪!何況這女子告你們殺人,來人!”廖生雨將手一揮,大聲喝道,“一個也不要放走了!”

    多爾濟格格獰笑一聲,說道:“長官看來要緝拿兇手?那個漢狗子飯鋪老闆,放走了這個逃奴,是我殺掉了他!不知長官怎樣處置?”

    準噶爾這些手下太囂張了!他們以為能在草原上稱王稱霸,就可以在京城裡為所欲為,這些衙門護衛平常哪裡被人這麼威脅過。

    廖生雨大喝一聲“拿!”門洞裡的戈什哈早聽得不耐煩了,高聲應道:“喳!”一擁而出,就要動手拿人。

    多爾濟毫不畏懼,一步向前一把將廖生雨提過來,用刀比著脖子說道:“叫這群豬玀退回去,不然我一刀宰了你!”

    廖生雨做了多年門官,從來沒經過這樣的陣勢,一個朝廷命官被人當眾要挾,面子不好瞧,再說以後怎麼服眾?

    因此將身子一挺,梗著脖子叫道:“都他媽是些吃才!他們才幾個人?給我上……”

    話音未落,廖生雨的頭已經滾落在地。

    眾人見出了人命,立時大譁,幾十個戈什哈叫喊著圍上來,有的去報信,有的堵路,喧嚷著……

    不遠處刑部衙門,知道出了什麼事,緹騎四出,吆喝著將戶部衙門封了……

    ——戌時正牌時分,正是宮門下鑰的時候,太監們邊走邊吆喝:——下錢糧喲(寓意關宮門),小心——燈火喲——”

    這時候,太子太傅、上書房大臣熊賜履和索額圖遞牌子求見,不但康熙驚異,連在上書房值夜的明珠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提了一盞燈籠來見康熙。

    康熙正抱著六歲的太子胤礽,教他認字。見明珠進來,把太子交給身邊的答應,說道:“到底你離得近,先來了,太皇太后瞧朕太累,叫這小把戲來混混,倒也有趣兒……”

    明珠拉著胤礽的手,說道:“好些日子沒見到千歲爺了!高了,發福了,真個好福相……”

    正說著,由議政王傑書領銜,索額圖和熊賜履依次進來。

    康熙笑道:“這個時候遞牌子,朕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要緊的事來。”

    熊賜履先將方才與索額圖、戶部尚書多濟商量的調糧辦法,一一奏明,這才緩緩奏道:“臣等夤夜驚動聖駕,倒不是為這些事。為的是一件殺人命案,請皇上聖裁!”

    說著便將方才戶部院門口發生的事,詳細奏明瞭康熙。

    康熙聽完緊蹙著眉頭說:“你們進來得對。這件事朕聯想著應分兩層兒來處理:一層朝廷眼下無力管到西邊的事,不能和葛爾丹翻臉。格隆進京帶兩千人,這本來就是沒王法。朕不治他的罪,也不見他,就是在想兩全之策。

    二層意思,他們在京師殺人,得治罪。殺人抵命,何況還殺了一個朝廷命官!”

    傑書賠笑道:“皇上說的極是。不過現在雲南戰事未畢,不宜再開戰端。他殺人鬧事,為的就是逼著皇上見他,承認葛而丹的汗位。

    臣想著,既然不能開罪,何妨做個人情,把那王女交還給他,殺人之事暫不追究,他就沒了藉口……”

    熊賜履聽了這話,心裡很不受用,但傑書是議政王,又不好怎樣。漲紅了臉冷笑一聲說:“外藩使臣覲見天朝,哪有這麼沒規矩的?如果這麼疲軟,實在不成體統!”

    明珠在康熙面前一向是打順風旗的,他說道:“這事得辦得不柔不剛。葛爾丹既已稱汗,不過想叫朝廷認可。臣以為不如借這個案子召見格隆,一邊好言相慰,一邊嚴加訓斥,將殺人犯明正典刑,豈不面面俱到?”

    “那個王女呢?”索額圖一向和明珠不對付,因此冷冰冰問道,“格隆覲見時,如果提出:‘我們索要部落的仇人,你們為什麼袒護?’怎麼辦?”

    這是個難題。王女留京,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被發現。既要撫慰葛爾丹,就不能授人以柄。

    其實,康熙早就接到密奏,說土謝圖王女流落中原,他曾經密諭各地留心訪查,不料她卻近在咫尺,想讓她住進宮來,想想又不妥。

    明珠一拍手,說道:“連夜悄悄地放她走,這叫死無對證!這麼大個中原,他們到哪兒去尋找?”

    “放到何處?”康熙說道,“她是進京告御狀的,放出去,依舊要來!”

    熊賜履沉吟良久,說道:“臣連夜叫個家人把寶日龍梅帶出京,安置在臣湖北老家,待將來有機會再說吧……”

    議定了這個方案,大臣們才告辭出來。

    原來那個乞討的女子乃是土謝圖可汗的女兒寶日龍梅,此次乞討進京來告御狀的,可惜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錯過了與康熙見面的機會。

    為了報仇,委身於康熙的王女

    西南平三藩後,康熙又佈署東南收寶島的事宜,安排完畢,康熙騰出時間要考慮北方草原上的事了。

    康熙與上書房大臣計議奉天之行,在那裡他要會見蒙古諸王爺,以便制定下剿滅葛爾丹的計劃。

    隔了一天,康熙的車駕由東直門出京,向北進發。康熙特旨輕車簡從,只讓武丹帶了二十多名精悍侍衛簇生著康熙迤邐而行。

    索額圖和明珠更在轎車後聽招呼。

    魏東亭和高士奇尾隨斷後。

    四天之後便出了古北口,外邊就是遼闊的蒙古大草原,由此向東,過承德、涉大淩河、遼河,由凌源,過期陽、喀拉沁左旗,便到奉天了。

    康熙生在內地,在紫禁城長大,雖也曾在關內山河巡視過,總不免給人一種狹窄、閉塞的感覺。

    乍出長城,遠近一望,草長鷹高,狐兔相奔,黑水白山,不免心曠神怡 ,馳馬飛騁。

    季春二月,在江南已是繁花似錦,即沿黃兩岸也是杏蕊吐白,但塞北天高氣冷,依舊寒氣難當。

    自離古北口第二日,就變了天,白毛風裹著雪粒、雪片迎面撲來。

    康熙因起居不謹,冒了風寒,頭昏身熱,不願動彈。

    雖有懂醫術的高士奇在身邊殷勤照理,可一路顛簸,飲食醫藥賙濟不上,高燒竟然退不下來。

    幾個扈從大臣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直到行至隆化鎮,住進一座鎮中心一座三星級的酒店“興隆”老字號百年老店,幾人才鬆了一口氣,高士奇張羅著開方抓藥、煎好嘗過,服侍康熙入睡,高士奇才放心出了上房。

    見魏東亭獨自立在簷下警衛,便笑道:“這會子有什麼事?你也忒小心了!走了一天的路,好歹溼靴子應該換換啊!索額圖、明珠、武丹都在前堂吃飯,你也去吧!”

    “小心沒過錯,主子這兒不能沒有我們這些武人。”魏東亭笑道,“武丹和我商量好了,我們輪流在這兒守著,你只管吃你的飯!”

    高士奇一陣感動,若論起忠心,這個魏東亭是頭一份,也難怪康熙疼他。

    高士奇徑自來到前邊店面兒,便向上首明珠、索額圖席上去,坐在二人下首。明珠見店中有雜人,悄聲問道:“主子用過藥了?”

    “用過了,安生睡了,這一夜出汗,明天病就去一大半兒!”

    說著,高士奇端起一碗熱黃酒,咕咕喝了半碗,一天的寒氣驅散,臉上泛出紅光,又夾了一塊海蜇皮吃下去,呵呵笑道:“明兒主子不見好,你們只管啐我!”

    索額圖想逗他說笑解悶兒,笑道:“休說大話,醫生得急病死到病人家裡,這種事兒我都見過!”

    高士奇翹起二郎腿抖著,笑道:“那有什麼稀罕!我還見過接生婆生孩子生到過產婦家裡的呢!”

    一句話說得滿店人鬨堂大笑,,高士奇又說道:“老索說得那位郎中我也不陌生,他死了我還做過一篇祭文呢!”

    “哦?”索額圖吱著黃酒到,“必有絕滅的好辭,何芳誦上一誦,讓我們飽飽耳福!”

    明珠也覺得乏累,想聽個笑兒,便也攛掇著高士奇背誦祭文。

    高士奇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卻聽店門一響,一個老太太閃身進來。

    店裡的夥計急忙說道:“抱歉得很,小店已經客滿,請西面去,那邊蔡家老店還有空房子。”

    “放你孃的虛屁!”老太太高著嗓門罵道,“我們就住在蔡家老店,那邊不開火,到這買飯持,明白嗎?”

    說著又把外面一個年輕小夥子拽了進來。

    打落身上的積雪,大大方方地在明珠一桌坐了。

    老太太將二兩一錠的銀子放在桌子上,大聲說道:“打一斤黃九,燙熱一點,一個黃燜雞、兩碗口蘑燙、兩碗水過米飯——你愣什麼,我們的銀子不夠?”

    那夥計有心刁難,拿起銀子仔細一看,是八九成色的“真圓系”銀餅,因笑道:“老太太,不是不肯支應您,店裡夾剪壞了,你去兌了錢來使,怎麼樣?”

    “不要你找還!”旁邊坐著的小夥子忍不住,忽然抬起頭大聲說道。一轉臉,正和高士奇四目相對,頓時大吃一驚。

    “你——”小夥子盯著高士奇,囁嚅了一下說道,“哦,足下可是姓高?”

    高士奇一愣,這才仔細打量他,見他穿一件絳紅寧綢羊皮大氅,腳下著一雙高腰牛皮靴,一頂羔皮大帽壓得低低的,秀目細眉,兩頰還有一對深深地酒窩,雖然有些面熟,卻不記得在何處見過面。

    高士奇正在沉思,老太太突然說:“高相公,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黃梁夢的老婆子了?”

    “韓劉氏!”高士奇眼睛一亮,突然間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這小夥子必是土謝圖汗的女兒阿秀了(寶日龍梅的漢名)!

    高士奇“刷”地站起身來,對那個不知所措的夥計喝道:“你快滾吧!這兩個人是我們一起的——老太太,你們怎麼會到這兒來呢?”

    “鬼使神差來的唄!”韓劉氏得意地笑著。

    眾人見高士奇和這老太太這樣熟悉,還開著玩笑,不覺納悶。

    高士奇見大家詫異,便將自己N年前進京途中醫治韓劉氏兒子韓春和的事講了一個大概,不過關於阿秀的身世關乎國政,那是不便多說的。

    別小看這個老太太韓劉氏,到處康熙微服察看黃河災情,曾經在她家裡住過,當時恰遇悍匪劉,是韓劉氏化解了危機,救了康熙一命,這老太太本事大著呢。

    這個阿秀,就是文章前面提到的土庫圖謝汗的女兒寶日龍梅,她在逃難中陰差陽錯地被韓劉氏收為義女,這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既然都是“自己人”,就在一起說笑吃飯完畢,高士奇命人將自己的裡間屋收拾出來,讓韓劉氏“母女”住,自己住了外間,他又到上房探視了一下康熙,見康熙滿頭大汗,睡得沉沉的,才返回來見韓劉氏和阿秀。

    高士奇問道:“秀格格,你急著見皇上,還是為請兵報仇嗎?”

    “皇上如今在哪兒?”阿秀目光一閃,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高士奇說著,看了看外頭上房的燈光,又低聲道:“皇上這次奉天之行,明面兒上說是為謁祖陵,其實更要緊的是大會蒙古王公,這裡頭的文章婦人女子難以盡知啊!

    秀格格,恕我直言,這次來會的王公,有車臣汗,有葛爾丹的使臣,你的仇人不少,皇上如今都要籠絡,你公然露面,怕不太好呀!”

    阿秀聽了冷笑一聲,說道:“有仇人也有親人嘛!我的叔叔溫都爾汗也要來的。

    皇上若真的不管我們,我阿秀也不想活了,拼著大家見面時來一場熱鬧的,只怕你還後悔不及呢!”

    ……

    游龍戲鳳

    康熙直睡到辰末時才醒過來,高士奇早就進來侍候在旁,見康熙要吃的,知道病已見好。

    待康熙喝完奶,索額圖和明珠請安出去,高士奇方緩緩將土謝圖可汗的女兒阿秀來店的事稟報了康熙,說道:“請皇上旨意,這事兒怎麼安頓?”

    康熙兩手一撐坐了起來,問道:“為什麼不早奏朕?”康熙又一想,不僅啞然失笑,接著說,“傳她們來見!”

    康熙一邊說,一邊起身,頭上戴了六合一統的紅絨結頂的鍛冠,將一件猞猁猻皮褂子套上。

    高士奇命李德全他們將炕收拾乾淨,便聽門外阿秀鶯聲燕語般地說道:“您恭謹的奴婢土謝圖秀,請見博格達汗主子!”

    接著門簾一響,阿秀和韓劉氏一前一後進來行禮,人方進屋,一股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異香傳了過來,康熙頓覺眼前一亮。

    阿秀原來是個“香香女”。

    高士奇也覺驚豔,原來阿秀已經脫去外頭旗裝,儼然是個地地道道的蒙古女郎,蔥綠色長袍鑲上水紅邊兒,皓腕翠鐲,秋波流眄,洛神出水般豔麗驚人!

    康熙不由呆了,暗想:“異域邊荒之地竟有如此出眾的絕色!”

    這阿秀也是豁出去了,為了報殺父之仇,竟然要“色誘”康熙。

    康熙正胡思亂想,卻聽阿秀哽咽失聲,悲慼地啼哭起來。

    康熙想她身為汗格格,父亡家敗,流落至此,也不禁傷心。

    康熙剛想安撫幾句,阿秀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嗚咽著,嘰裡咕嚕用蒙語訴說起來。

    一旁精明強幹的韓劉氏和博學多才的高士奇頓時都成了聾子。

    康熙凝神聽了半晌,點頭微笑道:“格格請起來說話,老人家也起來,賜座!”

    康熙不住打量著阿秀,黑黑的瞳仁放著柔和的光,阿秀的美貌打了康熙一個措手不及,弄得康熙有點心猿意馬。

    “謝博格達汗!”阿秀叩頭起身,一邊繼續用蒙語說道:“我的父王土謝圖汗和叔王溫都爾汗自幼訓誨我,蒙古人是草原上的雄鷹,博格達汗是棲集蒼鷹的高山……”

    阿秀明亮的眼睛直視康熙,毫無羞怯之色,看得康熙臉上一陣陣發熱。

    兩人目光交匯處,碰撞出了火花。

    “阿秀聽說你漢語說得很好,還是用漢語吧。朕身體不適,不能再勞神。”康熙含笑溫聲說道,“稱頌就不必了。我朝龍興,富有萬方,蒙古與我滿族最是親近。朕的祖母就是蒙族,咱們是一家人!”

    “既然如此,”阿秀在椅子上躬身行禮,口風一轉,朗聲問道,“奴婢斗膽請問,博達爾汗為什麼接受叛臣葛爾丹的貢禮?

    我的父王、叔王竭盡全力在蒙古抗禦羅剎的進攻,牽制了他們的騎兵不能全力進攻雅克薩和黑龍江地域,葛爾丹勾結羅剎掠我家園,博格達汗為何坐視不理?”

    高士奇聽著,嚇了一跳,這種先揚後抑的文章只有大才子手筆才做得出來,孰料一個蠻夷女子竟運用的如此得心應手!而且恰在康熙說了“一家人”之後,真如當頭棒喝一般有力。

    康熙聽了先是一怔,他沒料到這個弱女子竟有如此後著,如此的剛性,頓了一下,將手中杯子一放,突然放聲大笑:“你責得好!果然厲害!但你須知,家有三件事,先從緊處來,不能一起都辦。

    康熙十七年你逃亡來京,當時有兩千餘名葛爾丹貢使遍佈京城,耳目眾多,禮部不敢接見你,這在情理之中。

    你來請兵,但兵都在南方與吳三桂殘部決戰,朕雖有心接濟,奈何力不從心,倒叫你受了這麼大委屈,朕在這裡謝罪了!”

    說罷,康熙真的起身一揖。

    阿秀見康熙行禮,急忙起身,說:“奴婢不敢生受博格達汗的禮!”說罷起身蹲了三個萬福,繼續說道,“但不知主子何時能興兵復我家園?主子只要還記得我們,肯出兵報仇,阿秀九死餘生,結草銜環相報,也是情願的……”

    這下有意思了,阿秀說的已經很明白了,為了報仇,其他都無所謂了。

    人一旦被家國情懷所充斥,其餘一起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康熙一看有戲,甜甜一笑,起身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阿秀,手指只作無意間撫了一下阿秀的手腕,阿秀登時緋紅了臉。

    哈哈,這自稱千古一帝的康熙,泡妞的功夫更是了得,絕對的情場老手。

    這哪裡是在談國家大事,這是在“游龍戲鳳”嗎!

    康熙若無其事地坐了,說道:“這結草銜環,那是沒影兒的事。即便你不來請兵,大約西部興兵的日子也不遠了,瞧著你的分上,朕親率三軍,以泰山壓頂之勢滅此惡奴!”

    說著,康熙忍不住用火辣辣的眼光盯著阿秀,親切地問道:“只是你將作如何打算呢?跟朕到北京去吧?或居宮禁、或賜宅外住,一應供奉與公主相同,怎麼樣?”

    如果說剛才是試探,那麼現在是康熙主動示愛了,皇帝是有權徵調美人入宮的。

    阿秀低垂了頭,弄著衣帶半晌沒說話。

    站在一旁的韓劉氏一看著火候,遂在一旁嘖嘖讚道:“打從盤古開天地,哪裡尋這麼聖明的真龍天子呢!”

    高士奇也笑著湊趣道:“秀格格天生麗質,又熟知西域風土人情、地理形勢,跟著主子那是再好不過了!這個韓媽媽也是一個智多星,主子愛微服私訪,身邊有這麼個給事中(官職)也都面面俱到了!”

    他看著阿秀臉色透著紅暈,並無厭惡之色,知道事有了八九成,又說道:“主子沒有別的差使,臣和韓劉氏也好退下了。秀格格知道不少東蒙古諸王和葛爾丹來往的情形。得一一奏陳……”

    高士奇和韓劉氏退下。康熙站起身來,踱到低頭不語的阿秀跟前,抓起了她的玉手……

    此處省略一千字。

    回到題目,十三阿哥允祥的母親到底是誰呢?繼續往下看!

    康熙的奉天之行,可謂志得意滿,得了一個阿秀,有了西金的活地圖、嚮導、貌美才高,不啻解語花、忘憂草。

    這一年康熙又辦了一個大事,收復了東南的寶島,康熙高興之餘,去了江南溜達了一圈。

    下一步,他要準備糧草西北用兵了。

    已經被封為“秀貴妃”的寶日龍梅,此刻挺著大肚子,盼望著康熙早早回來。

    她是蒙古女子,自幼馬上營生,自從隨了康熙,在深宮中有那麼大悶殺人的規矩!

    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都有嬤嬤、宮人管教,

    直到一個多月後,聽說康熙的車駕進城,阿秀的心緊張的怦怦直跳,盤算著見了康熙,怎樣才能說服他帶自己一起出徵,又想到要是拿住了葛爾丹怎麼處置、報仇……

    “主子爺來了,主子爺來了!貴主兒接駕!”

    阿秀抬眼看時,果見康熙穿著米色葛紗袍,外頭套了件石青葛紗褂,也不帶帽子,搖著大摺扇走了將來。

    阿秀心裡一酸,眼淚早淌了出來,只是皇家規矩錯不得,忙拭著眼淚低頭出來跪了,小聲說道:“奴婢阿秀給主子請安!”

    “起來起來!”康熙熱得一頭是汗,一把挽起阿秀,“你這身子……往後免了這個禮兒,這屋裡也太熱,該多拿點冰來。”

    一回頭,見精奇嬤嬤還跪在一邊,便道:“沒聽見朕說麼?去辦吧!”

    那嬤嬤方才垂手退下。

    康熙這才坐下來細細打量阿秀,見阿秀鳳髻盤雲,珠光釵影,香腮微紅,低著頭只是搓弄衣襟,不禁莞爾,說:“出落得越發標緻了,你這身打扮,這身幽香,真叫人銷魂!——想朕了沒有?”

    說著挨近身來,撫摸著阿秀隆起的小腹,使勁嗅嗅阿秀身上的體香,在阿秀腮上親了一下,親暱地說道:“你要再生一個皇子,就是第十三個了!朕已替他想好了名字,叫胤祥,吉祥如意的祥,你中意不,嗯?”

    看到這裡大家已經知道答案了!這個阿秀,也就是土謝圖可汗的女兒寶日龍梅就是胤祥的母親!

    那麼胤祥為什麼以後叫允祥了呢?是為了避雍正皇帝--胤禛的“胤”字,康熙這些兒子的“胤”都改成“允”了。

    那麼後來,允祥的母親去哪裡了呢?

    寶日龍梅生下允祥幾年後,康熙果真如當初給寶日龍梅許下的諾言那樣,親自率領大部隊親征葛爾丹,寶日龍梅也隨軍在康熙左右。

    葛爾丹兵敗自殺 ,阿秀大仇得報,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釋然了的阿秀,放下了包袱,寶日龍梅便提出要帶髮修行,康熙沒有降罪,將地處蒙漢交界的隆化指定做了她的采邑,為防物議,更名為“皇姑屯”。

    這也是在《雍正王朝》中,允祥生母的出處。

    為什麼寶日龍梅要離開康熙呢?

    一是,在草原上長大的孩子,不習慣皇宮生活,不習慣皇宮裡的爾虞我詐、爭寵諂媚。

    二是,看透了人間冷暖。當一個人懷著仇恨,以報仇雪恨為目的,但當大仇得報,一下子冰釋仇恨,那麼所有的掛礙就會因此放下,這個世界的現象不過是一個假象而已。

    “仇”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個糾結、如同自己身心的一個“瘡”,記恨別人不過是自己“病”了而已!看透了這步棋,還計較什麼呢?

    故事改編於二月河的“清帝三部曲”--《康熙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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