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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自在寒潭秋月心如洗

    我上高中時,是在八十年代初,那時,我所在的村莊已經實行了土地承包責任制,農村已經解決了溫飽問題,正在逐步走向富裕,但對於我們家,存在特殊情況,去世早,家裡孩子多,除了大哥結婚以外,二哥剛剛工作面臨結婚,三哥也剛剛工作,四哥和我還有妹妹都在上學,普通的穿衣吃飯已不是問題,經濟上依然困難,我剛上高中,學校離家有八里地,村裡上高中的學生幾乎都是騎腳踏車上學。我四哥上高三,可以住校,他原先用的腳踏車給我使用。那是一輛很破舊的車子,我騎它上學,三天兩頭壞在路上,家裡沒有能力再給我買腳踏車,於是,我選擇每天步行。

    我從小性格倔強,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同情和施捨,所以,每天上學選擇比別的同學早走一個小時,這樣,就不會在路上碰到他們,碰到他們,他們都會讓我坐上他們的車,一同去學校。

    去學校上學,中午不回家,當時學校食堂只能對住校學生提供午餐,我們都是自帶乾糧。那個時候,同學帶飯基本都是乾糧鹹菜,不同的是,饅頭 大餅 包子 餃子。

    在那些同學裡,我們家算是經濟上最差的。但我的乾糧並不差,每天都是大餅。

    我每天八點上課,步行去學校,我一般在六點半以後就出發,最晚不過七點。每天我的媽媽都會早起給我烙兩張餅,只有兩張,這兩張餅供我吃早晨和中午飯。為什麼是餅而不是饅頭呢?因為大餅可以不配菜,有鹹淡味,即使沒有鹹菜,也能吃著很香。另外,吃大餅的只有我一個人,其他人在家吃玉米麵餑餑。我說過了,我們家雖然解決了吃飯問題,但還不能達到有太多餘糧,麥子是夏天收,夏天天天吃麥子,到了秋天,收玉米時,麥子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所以,秋後,幾乎天天吃玉米麵,留的一些麥子是準備過年那段時間吃的。所以,媽媽每天給我單獨烙兩張餅。我每天六點半走,媽媽一定會在六點半之前,把餅做熟。

    那年的11月份,已經是冬天了,早晨霧氣很重,天還是挺黑的,我起床後,媽媽正在給我烙餅,一個話題,我對媽媽的說法特別不認可,然後我很生氣,背起書包,直接衝出了家。

    我家在運河邊上,當時,河裡沒有水,我的學校在運河對岸,沿著大堤,向南走8裡地,我每天都是這麼走,如果出來晚了,我會選擇走田野,抄近道,因為晚了,就會碰到同學。

    那天,天還很黑,又有霧氣,我只能走大堤,不敢走田野,有的地裡還有沒清理的玉米杆高粱杆,走裡面我害怕。

    其實,我出來就後悔了,一是害怕,二是也沒帶乾糧,我手裡的零花錢不多,況且,那都是我買筆用的,雖然學校離著鎮子不算太遠,鎮子裡有賣吃食的,但平時我是捨不得的,我寧願餓肚子。現在,我可以說,我那時上高中,很多同學都有課外輔導書,我沒有,因為除了交學雜費和書本費,我家沒有富餘錢給我買課外書,我當時情況,我媽媽還能支援我上學,已經很不容易了。

    越是害怕,走的越快,走的越快,越覺得後面有細微的腳步聲,但我不敢回頭,徑直往前走,大概有半個小時,天漸漸亮一些了,而且,我看見有一個騎腳踏車的人過去了,我才敢回頭看,不遠處,正有一個影子朝我這邊走,那身形,我一看就會想到我媽媽。我現在原地,再仔細看,看清楚了,那是我媽媽,手裡提著個小袋子急急地走著。她也看到了我,我當時百感交集,淚水忍不住留下來,我跑向媽媽,喊著:媽媽。媽媽看著我,笑這說:傻丫頭,這倔脾氣該改改了。我問媽媽,你為什麼不喊我呢?她說:天黑,一是我看不清,二是我怕嚇到你。媽媽拿著餅,跟了我一路。我抱著媽媽哭起來,抽泣著說:媽媽我錯了。

    這件事,深深烙印在我心裡,因為我曾經跟伯父一起生活過幾年,伯父沒有孩子,我被伯父寵得上天了,雖然我家窮,但伯父就我一個孩子,在我伯父去世前,也就是我九歲前,我比村裡的孩子享受的多,這是我四哥和我妹妹都羨慕的。我父親也特別疼愛我,父親去世一年後,伯父也去世了,伯父去世後,我回到我媽媽身邊時,我總感覺媽媽不疼我,我童年記憶裡,我是快樂的,伯父去哪裡都會帶上我,不是揹著,就是騎在伯父肩膀上,扛著我走。伯母已經去世了,他們沒有孩子,所以,我就是伯父的掌上明珠。在那個物資短缺的時代,只要是能買到的吃的東西,我都享受了。所以,回到媽媽身邊,參與大家庭生活,我有很大落差,跟媽媽有種疏離感。現在看來,我那時真的是不懂媽媽的心。

    幾十年過去了,就是在今天,寫下這段故事時,我依然含淚,我懷念我的媽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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