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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青言論史

    對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道學家,大多數人都不感冒。很多人會認為他們教導別人頭頭是道,真要實踐的時候卻總是龜縮不前。這也許是事實,但對於那些知行合一的道學家,這樣的刻板印象就有失公允了。

    明清之交的著名學者黃道周,在文學、藝術方面都很有造詣,而他的錚錚傲骨和氣節,甚至要比他的文化成就更加令人讚歎。

    黃道周

    黃道周的書讀的很好,考場也很得意。高中庶吉士的他在散館後被授予翰林編修,負責經筵日講。此時正是九千歲魏忠賢秉政,翰林們見他都要他跪在地上用膝蓋行走,只有黃道周泰然自若地佇立不動。魏忠賢看了他好幾眼,他都沒理會。當然,這樣的硬骨頭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幾天後官職被擼掉了。

    魏忠賢

    直到崇禎登基、閹黨失勢,黃道周才被起復。但是他在任上還是誰也不怕。奸相溫體仁、周延儒在朝中大搞“肅反”,黃的好友錢龍錫被株連,黃道周就上書為他鳴冤,結果又被降級。黃道周不以為意,直接向皇帝請求退休。

    權奸溫體仁

    在這封請求退休的報告中,黃道周希望皇帝不要大搞株連,要任用一心為國的大臣。皇帝不滿“株連”二字,要他說清楚咋回事。黃道周不依不饒,沒有表示自己說錯了,反倒將矛頭直指溫氏內閣。皇帝勃然大怒,直接改退休為開除,讓他回家歇著去。

    崇禎帝

    四年以後,大概是朱由檢的氣消了,也可能是因為黃道周在文壇的名氣太響,總之他又把黃道周請了回來。可這位黃先生一點也沒學乖,一回來就繼續彈劾溫體仁搞冤獄,皇帝不置可否。

    再接再厲的黃道周在推薦人才時又為一位打母親的官員站臺,這下子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看黃道周不爽的說他不忠不孝,崇禎也大罵其顛倒是非,下旨把他好好罵了一頓。雖然當時溫體仁已經下臺,但是首輔還是看黃道周不爽,在調職稱時拒絕給黃道周升官,並表示:“這傢伙為不孝子說好話,他自己是什麼人還用我說嗎?”

    儘管如此,黃道周還是有啥說啥。新一批內閣人選出爐,其中就有拒絕給盧象升補給的楊嗣昌和偽君子陳新甲。黃道周如實地給皇帝打報告,認為這倆人根本不該入閣。很自然的,黃道周又被皇帝結結實實痛罵了一頓。

    楊嗣昌

    楊嗣昌的胸懷並不寬廣,黃道周這麼擠兌他,他自然也要好好報復一下。黃道周稀裡糊塗地被降低了六等工資,又因受株連在刑部大牢和錦衣衛詔獄關了好久,最後罰發配廣西,永不敘用。

    黃道周的心態倒是很好,雖然吃了這麼大虧,卻還是在廣西清貧而怡然的生活中。直到皇帝再次後悔,他才得以回到北京。儘管在御前他忍不住痛哭:“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陛下了!”但他還是心灰意冷,向皇帝請假回家,不想再出山。

    不久,北京陷落,崇禎自盡。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稱帝后,請黃道周出山為吏部侍郎。黃道周推辭,馬士英譏諷道:“黃先生不想出山,是不是想學史可法再擁立個王爺啊?”黃道周只好入朝為官。

    馬士英

    入朝不久,黃道周就被擢升為禮部尚書。然而他仕途的順風順水並不是因為他功勞有多大,而是因為此時的弘光政權已經風雨飄搖,大臣紛紛凋零。黃道周數次獻策卻沒得到任何回覆,只派他去祭拜大禹的陵墓。而這個安排也救了他一命,在他剛剛完成祭陵活動時,南京就陷落了。

    朱由崧

    黃道周只得前往浙江衢州面見唐王朱聿鍵,唐王很看重這位老學究,拜他為首輔。這一下子可就招致唐王手下的實力派鄭芝龍的忌恨,數次唆使人彈劾黃道周。而黃道周知道鄭芝龍打得什麼算盤,也想把他弄走,文武之間遂有嫌隙。

    此時唐王想起兵北伐,而鄭芝龍只想自保,拒絕出一兵一卒。黃道周自告奮勇地回家募集義勇,從而踏上了他人生最後的最後一次旅程。

    鄭芝龍

    黃道周募集了九千餘名一腔熱血的義勇,但他沒有一分錢軍餉的他沒法武裝這些人。這些人只能拿著鋤頭扁擔出師打仗,這支被後世稱為“扁擔軍”的北伐軍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黃道周一代宗師又豈能不知,但他依然含著眼淚,堅決地帶著這支子弟兵前往他命途的重點。

    十二月,黃道周率軍在婺源遭遇清軍,展開作戰。一戰,黃道周全軍覆沒,他本人被生擒押往南京。在獄中,他潛心著書立說,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毫無懼色。

    行刑當日,他被押往法場。走到東華門時,他突然坐在地上死活不起來:“這裡離太祖高皇帝的孝陵很近,我要死在這裡!”監斬官滿足了他的願望,這位一生不得志、屢遭貶黜卻從未失去愛國之心的六十二歲的老人就這樣走完了他的人生旅途。

    孝陵

    在仕途上,從魏忠賢到楊嗣昌再到鄭芝龍,黃道周從未害怕過任何權貴。但在國家大義面前,他做出了一個正直的儒家士子所能做出的最壯烈的選擇,即使明知這是一場必敗之仗,他也堅定不移地打了下去。這種精神,即使在千年以後,依然值得後人效仿。

    黃道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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