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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瀟灑678910

    《治安疏》(天下第一疏)全.子:

    戶部雲南清吏司主事臣海瑞謹奏;為直言天下第一事,

    以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治安事:

    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

    惟其為天下臣民萬物之主,責任至重。

    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

    將有所不稱其任。是故事君之道宜無不備,

    而以其責寄臣工,使之盡言焉。

    臣工盡言,而君道斯稱矣。

    昔之務為容悅,阿諛曲從,

    致使災禍隔絕、主上不聞者,無足言矣。

    過為計者則又曰:“君子危明主,

    憂治世。”夫世則治矣,

    以不治憂之;主則明矣,

    以不明危之:無乃使之反求眩瞀,

    莫知趨舍矣乎!非通論也。

    臣受國厚恩矣,請執有犯無隱之義,

    美曰美,不一毫虛美;

    過曰過,不一毫諱過。

    不為悅諛,不暇過計,

    謹披瀝肝膽為陛下言之。漢賈誼陳政事於文帝曰:

    “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

    臣獨以為未也。曰安且治者,

    非愚則諛。”夫文帝,

    漢賢君也,賈誼非苛責備也。

    文帝性頗仁柔,慈恕恭儉,

    雖有愛民之美,優游退遜、尚多怠廢之政。

    不究其弊所不免,概以安且治當之,

    愚也。不究其才所不能,

    概以政之安且治頌之,諛也。

    陛下自視,於漢文帝何如?

    陛下天資英斷,睿識絕人,

    可為堯、舜,可為禹、湯、文、武,

    下之如漢宣之厲精,光武之大度,

    唐太宗之英武無敵,憲宗之志平僭亂,

    宋仁宗之仁恕,舉一節可取者,

    陛下優為之。即位初年,

    鏟除積弊,煥然與天下更始。

    舉其大概:箴敬一以養心,

    定冠履以定分,除聖賢土木之象,

    奪宦官內外之權,元世祖毀不與祀,

    祀孔子推及所生。天下忻忻,

    以大有作為仰之。識者謂輔相得人,

    太平指日可期,非虛語也,

    高漢文帝遠甚。然文帝能充其仁恕之性,

    節用愛人,呂祖謙稱其能盡人之才力,

    誠是也。一時天下雖未可盡以治安予之,

    然貫朽粟陳,民物康阜,

    三代後稱賢君焉。陛下則銳精未久,

    妄念牽之而去矣。反剛明而錯用之,

    謂長生可得,而一意玄修。

    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興土木。

    二十餘年不視朝,綱紀馳矣。

    數行推廣事例,名爵濫矣。

    二王不相見,人以為薄於父子。

    以猜疑誹謗戮辱臣下,人以為薄於君臣。

    樂西苑而不返宮,人以為薄於夫婦。

    天下吏貪將弱,民不聊生,

    水旱靡時,盜賊滋熾。

    自陛下登極初年亦有這,而未甚也。

    今賦役增常,萬方則效。

    陛下破產禮佛日甚,室如縣罄,

    十餘年來極矣。天下因即陛下改元之號而臆之曰:

    “嘉靖者言家家皆淨而無財用也。”邇者,

    嚴嵩罷相,世蕃極刑,

    差快人意一時稱清時焉。

    然嚴嵩罷相之後,

    猶之嚴嵩未相之先而已,非大清明世界也。

    不及漢文帝遠甚。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

    內外臣工之所知也。知之,

    不可謂愚。《詩》去:

    “衰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

    ”今日所賴以弼棐匡救,格非而歸之正,

    諸臣責也。夫聖人豈絕無過舉哉?

    古者設官,亮採惠疇足矣,

    不必責之以諫。保氏掌諫王惡,

    不必設也。木繩金礪,

    聖賢不必言之也,乃修齋建醮,

    相率進香,天桃天藥,

    相率表賀。建興宮室,

    工部極力經營;取香覓寶,

    戶部差求四出。陛下誤舉,

    諸臣誤順,無一人為陛下正言焉。

    都俞吁咈之風,陳善閉邪之義,

    邈無聞矣;諛之甚也。

    然愧心餒氣,退有後言,

    以從陛下;昧沒本心,

    以歌頌陛下,欺君之罪何如?

    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也,

    人未有不顧其家者。內外臣工有官守、有言責,

    皆所以奠陛下之家而磐石之也。一意玄修,

    是陛下心之惑也。過於苛斷,

    是陛下情之偽也。而謂陛下不顧其家,

    人情乎?諸臣顧身家以保一官,

    多以欺敗,以贓敗,

    不事事敗,有不足以當陛下之心者。

    其不然者,君心臣心偶不相值也,

    遂謂陛下為賤薄臣工。諸臣正心之學微,

    所言或不免己私,或失詳審,

    誠如胡寅擾亂政事之說,有不足以當陛下之心者。

    其不然者,君意臣意偶不相值也,

    遂謂陛下為是己拒諫。執陛下一二事不當之形跡,

    億陛下千百事之盡然,陷陛下誤終不復,

    諸臣欺君之罪大矣。《記》曰:

    “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

    ”今日之謂也。為身家心與懼心合,

    臣職不明,臣以一二事形跡既為諸臣解之矣。

    求長生心與惑心合,有辭於臣,

    君道不正,臣請再為陛下開之。

    陛下之誤多矣,大端在修醮。

    修醮所以求長生也。自古聖賢止說修身立命,

    止說順受其正。蓋天地賦予於人而為性命者,

    此盡之矣。堯、舜、禹、湯、文、武之君,

    聖之盛也,未能久世不終。

    下之,亦未見方外士自漢、唐、宋存至今日。

    使陛下得以訪其術者陶仲文,陛下以師呼之,

    仲文則既死矣。仲文尚不能長生,

    而陛下獨何求之?至謂天賜仙桃藥丸,

    怪妄尤甚。伏羲氏王天下,

    龍馬出河,因則其文以畫八卦。

    禹治水時,神龜負文而列其背,

    因而第之,以成必疇。

    河圖洛書實有此瑞物,以洩萬古不傳之秘。

    天不愛道而顯之聖人,借聖人以開示天下,

    猶之日月星辰之布列,而曆數成焉,

    非虛妄也。宋真宗獲天書於乾佑山,

    孫奭諫曰:“天何言哉?

    豈有書也?”桃必採而後得,

    藥由人工搗以成者也。茲無因而至,

    桃藥是有足而行耶?天賜之者,

    有手執而付之耶?陛下玄修多年矣,

    一無所得。至今日,

    左右奸人逆陛下玄修妄念,區區桃藥之長生,

    理之所無,而玄修之無益可知矣。

    陛下又將謂懸刑賞以督率臣下,分理有人,

    天下無不可治,而玄修無害矣乎?

    夫人幼而學,既無致君澤民異事之學,

    壯而行,亦無致君澤民殊用之心。

    《太甲》曰:“有言逆於汝志,

    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

    必求諸非道。”言順者之未必為道也。

    即近事觀:嚴嵩有一不順陛下者乎?

    昔為貪竊,今為逆本。

    梁材守道守官,陛下以為逆者也,

    歷任有聲,官戶部者以有守稱之。

    雖近日嚴嵩抄沒、百官有惕心焉,無用於積賄求遷,

    稍自洗滌。然嚴嵩罷相之後,

    猶嚴嵩未相之前而已。諸臣寧為嚴嵩之順,

    不為梁材之執。今甚者貪求,

    未甚者挨日。見稱於人者,

    亦廊廟山林交戰熱中,鶻突依違,

    苟舉故事。潔己格物,

    任天下重,使社稷靈長終必賴之者,

    未見其人焉。得非有所牽制其心,

    未能純然精白使然乎?陛下欲諸臣惟予行而莫違也,

    而責之以效忠;付之以翼為明聽也,

    又欲其順乎玄修土木之娛:是股肱耳目不為腹心衛也,

    而自為視聽持行之用。有臣如儀、衍焉,

    可以成“得志與民由之”之業,無是理也。

    陛下誠知玄修無益,臣之改行,

    民之效尤,天下之安與不安、治與不治由之,

    幡然悟悔,日視正朝,

    與宰輔、九卿、侍從、言官講求天下利害,洗數十年君道之誤,

    置其身於堯、舜、禹、湯、文、武之上,使其臣亦得洗數十年阿君之恥,

    置其身於皋陶、伊、傅之列,相為後先,

    明良喜起,都俞吁咈。

    內之宦官宮妾,外之光祿寺廚役,

    錦衣衛恩蔭,諸衙門帶俸,

    舉凡無事而官者亦多矣。上之內倉內庫,

    下之戶、工部,光祿寺諸廠,

    段絹、糧料、珠定、器用、木材諸物,多而積於無用,

    用之非所宜用,亦多矣。

    諸臣必有為陛下言者。諸臣言之,

    陛下行之,此則在陛下一節省間而已。

    京師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

    一節省而國有餘用,民有蓋藏,

    不知其幾也。而陛下何不為之?

    官有職掌,先年職守之正、職守之全而未行之。

    今日職守之廢、職守之苟且因循,不認真、不盡法而自以為是。

    敦本行以端士習,止上納以清仕途,

    久任吏將以責成功,練選軍士以免召募,

    驅緇黃遊食以歸四民,責府州縣兼舉富教使成禮俗,

    復屯鹽本色以裕邊儲,均田賦丁差以蘇困敝,

    舉天下官之侵漁,將之怯懦,

    吏之為奸,刑之無少姑息焉。

    必世之仁,博厚高明悠遠之業,

    諸臣必有陛下言者。諸臣言之,

    陛下行之,此則在陛下一振作間而已。

    一振作而諸廢具舉,百弊鏟絕,

    唐、虞三代之治粲然復興矣,而陛下何不行之?

    節省之,振作之,

    又非有所勞於陛下也。九卿總其綱,

    百職分其任,撫按科道糾舉肅清之於其間,

    陛下持大綱、稽治要而責成焉。勞於求賢,

    逸於任用如天運於上,而四時六氣各得其序,

    恭己無為之道也。天地萬物為一體,

    固有之性也。民物熙洽,

    燻為太和,而陛下性分中自有真樂矣。

    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與天地參。

    道與天通,命由我立,

    而陛下性分中自有真壽矣。此理之所有者,

    可旋至而立有效者也。若夫服食不終之藥,

    遙望輕舉,理之所無者也。

    理之所無,而切切然散爵祿,

    竦精神,玄修求之,

    懸思鑿想,繫風捕影,

    終其身如斯而已矣,求之其可得乎?

    夫君道不正,臣職不明,

    此天下第一事也。於此不言,

    更復何言?大臣持祿而外為諛,

    小臣畏罪而面為順,陛下有不得知而改之行之者,

    臣每恨焉。是以昧死竭忠,

    惓惓為陛下言之。一反情易向之間,

    而天下之治與不治,民物之安與不安決焉,

    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

    天下幸甚。臣不勝戰慄恐懼之至,

    為此具本親齎,謹具奏聞。

  • 2 # 淡泊得大自在

    海瑞

    原文:

    臣聞: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其任至重。凡民生利病有所不宜,將有所不稱其任。欲稱其任,亦惟以責寄臣工,使盡言而已。臣請披瀝肝膽,為陛下陳之。

    昔漢文帝賢主也,賈誼猶痛哭流涕而言。非苛責也,以文帝性仁而近柔,雖有愛民之美,尚多怠廢之政,此誼所大慮也。陛下天資英斷,過漢文遠甚。然文帝能示其仁恕之性,節用愛人,使天下貫朽粟陳,民物康阜。陛下則銳精未久,妄念牽之而去,反剛明之質而誤用之。謂長生可得,而一意玄修,竭民脂膏,濫興土木,二十餘年不視朝,法紀弛矣。天下吏貪官橫,民不聊生,水旱靡時,盜賊滋熾。天下因即陛下改元之號而臆之曰:“嘉靖者言家家皆淨而無財用也。”

    邇者,嚴嵩①罷相,世蕃②極刑,差快人意,一時稱清焉。然嵩罷之後,猶嵩未相之前而已,世非甚清明也,不及漢文帝遠甚。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內外臣工③之所知也。古者人君有過,賴臣工匡弼。今乃修齋建醮相率進香仙桃天藥同辭表賀建宮築室工部極力經營取香覓寶戶部差求四出。陛下誤舉,而諸臣誤順,無一人為陛下正言焉。都俞吁咈之風,陳善閉邪之義,邈無聞矣,諛之甚也。然愧心餒氣,退有後言,欺君之罪何如?

    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也,人未有不顧其家者。內外臣工有官守、有言責,皆所以奠陛下之家而磐石之也。一意玄修,是陛下之心惑也;過於苛斷,是陛下之情偏也。而謂陛下不顧其家,人情乎?諸臣顧身家以保一官,多以欺敗,以贓敗,不事事敗,實有不足以當陛下之心者。其不然者,君心臣心偶不相值也。執陛下一二事不當之形跡,臆陛下千百事之盡然,陷陛下誤終不復,諸臣之罪大矣。《記》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此之謂也。

    譯文:

    臣聽說:君主,是天下臣民萬物的主人,其責任最重大。如果民生措置失當,就是君主沒有負起責任。想要名副其實,也只有把職責委託給群臣百官,使群臣百官竭盡他們的言說罷了。臣請竭盡忠誠,向陛下陳說。

    從前的漢文帝是賢良的君主,賈誼還痛哭流涕地上疏言事。並不是因為要求太高,而是因為漢文帝性格仁慈且近於柔弱,雖有愛護子民的美德,但還是有很多懈怠荒廢的政事,這是賈誼十分擔心的。陛下天資英明果斷,超過漢文帝很多。然而漢文帝能展示他仁義寬恕的性格,節省費用愛護人民,使天下錢糧豐富,百姓安樂,財物豐足。陛下則銳意精心治國時間不長,就被雜亂的念頭牽引而去,反而把剛毅聖明的本質誤用了。以為人真的能夠長生不老,而一味的玄修,傾盡民脂民膏,濫興土木工程,二十餘年不臨朝聽政,法律綱紀已經廢弛了。官吏貪汙驕橫,百姓無法生活,水旱災害經常發生,盜賊越來越盛。天下人因此在陛下改元號之時都猜想:嘉靖就是說家家皆淨而沒有財物用度吧。

    近來,嚴嵩被罷免相位,嚴世蕃遭受極刑,勉強可以令人滿意,一時之間人稱天下清明。然而嚴嵩罷相之後還像他未任相之前一樣,世道並不十分清明,比漢文帝時差太遠了。天下人對您不滿已經很久了,這內外臣工都知道。古代君主有過失,依靠大臣扶正補救。現在竟然修建齋殿設壇祈禱,群臣競相前來上香、進獻仙桃仙藥,大家一同奉辭上表祝賀。陛下要建築宮室,工部就極力經營;陛下要尋取香料珍寶,戶部就派人四下搜求。陛下做出錯誤舉動,諸臣跟著錯誤地順從,沒有一個人向陛下進直言。那種公開討論對與錯的風氣,進獻良言、防止邪惡的行為,長久沒有聽到了,諂媚的風氣太厲害啦。然而人們內心慚愧,心氣空虛,退下來在背後議論是非,欺君之罪到了怎樣的地步!

    天下,是陛下的家,沒有不顧自己家的人。內外大臣都有行政職責和進言的責任,這些都是用來奠定陛下的家業使它像磐石一樣穩固的人。一心一意學道修行,是陛下的心受了迷惑,過分的苛刻武斷,是陛下的情有了偏頗。然而說陛下連家也不顧,合乎人情嗎?臣子們往往為了顧及自己的身家性命,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大多因為欺詐、貪贓、荒廢職務而壞事,實在有不能使陛下滿意的人。如果不是這樣,是君主之心和臣下之心偶爾不相遇合造成的。拿著陛下一二件做得不當的事的行動跡象,就推測您千百件事都這樣,害得您一直錯到底,各位臣子的罪過太大了。《禮記》說“在上君主有疑心則百姓易迷惑(無所適從),在下的人姦詐難知其心,則在上的君主就勞苦不堪了”。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成功是一種狀態 而不是一種結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