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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意氣風發88387

    《午夜削梨》

       冷而且渴

       我靜靜地望著

       午夜的茶几上

       一隻南韓梨

       那確是一隻

       觸手冰涼的

       閃著黃銅膚色的

       梨

       一刀剖開

       它胸中

       竟然藏有

       一口好深好深的井

       戰慄著

       拇指與食指輕輕捻起

       一小片梨肉

       白色無罪

       刀子跌落

       我彎下身子去找

       啊!滿地都是

       我那黃銅色的皮膚

       【賞析】

       洛夫後期的作品,雖然已經大異於前期,但是仍然保留了超現實手法造成的那種虛實相生疑真疑幻的驚奇之感。他最近的詩集題名《魔歌》,不是沒有原因的。不過在他後期的作品裡,這種驚奇感大致上是為主題服務,千變萬化,自由聯想,只是為了發揮主題的感性,並沒有變形到迷失了主題。《漢城詩抄》之中《午夜削梨》一首,便是最好的例子。

       單論語言,這首詩實在純淨而明晰,絕少意象語,頭兩段更是白描。南韓屬於北方的大陸性氣候,幹而且冷。五年前我去南韓,曾在慶州的佛國寺一宿,雖是夏末初秋,已有此感。第三段梨中有井的暗喻,感性十足。另一意象,也就是本詩的高潮,是詩末的頓悟。這頓悟並非憑空而來。在前文已經屢有伏筆。梨之人格化,先以梨皮喻人膚,繼以梨心喻人胸,到了“白色無罪”,隱隱然已有人肉之想。到了詩末,抽象的人變成了具體的我。詩人彎腰去找刀子,觸手驚覺竟是滿地皮膚——自己的皮膚!你可以說這是想像,聯想,暗喻,或是象徵,可是在戲劇化的動作之中,物我忽然合一,那種似真似幻的驚疑感,其實是從超現實手法學來的絕活。這種手法當然也不全屬“舶來”,中國成語裡面也盡多“壺中日月”“袖裡乾坤”“宰相肚裡好撐船”之喻,活加運用,已足自給。

       我讀這首生動的小品,卻有更深一層的感受。“梨”和“離”同音,南韓活生生分為南北,三八線分界,真是“一刀剖開”,人民何罪,遭此國難。聯想到自己的國家,也是山河不整,一峽中斷,令人傷心。彎腰去找,找什麼呢?找自己的真我,大我。如果刀象徵分,則滿地皮膚正是合。另一象徵,詩人訪韓,發現友邦本是兄弟之邦,文件風俗,原多相通,因此引發“滿地都是我那黃銅色的皮膚”之感。這樣解來,似乎也說得通。然而表面上是超現實主義的怪誕之作,深一層看,豈不是現實的委婉表現?也許洛夫自己並沒有想到這麼多,但是詩如冰山,隱藏在潛意識裡面的究竟有多深,恐怕詩人自己也難決定。《午夜削梨》的物我相喻與合一略如上析,其中還有一個特點通於洛夫其他作品,值得一述。那便是洛夫意象手法慣用的一著“苦肉計”。這說法是我發明的,自命對他的詩風頗為貼切。

  • 2 # 芒鞋踏遍隴頭雲

    經典的詩有《邊界望鄉》

    洛 夫,本名莫運瑞、莫洛夫,筆名野叟,祖籍湖南衡陽。

    《邊界望鄉》全詩及賞析如下:

    說著說著我們就到了落馬洲

    霧正升起,我們在茫然中勒馬四顧

    手掌開始出汗望眼鏡中擴大數十倍的鄉愁

    亂如風中的散發當距離調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

    一座遠山迎面飛來把我撞成了

    嚴重的內傷病了病了

    病得像山坡上那叢凋殘的杜鵑只剩下唯一的一朵

    蹲在那塊“禁止越界”

    的告示牌後面咯血。

    而這時

    一隻白鷺從水田中驚起飛越深圳

    又猛然折了回來而這時,

    鷓鴣以火音那冒煙的啼聲

    一句句穿透異地三月的春寒

    我被燒得雙目盡赤,血脈賁張

    你驚蟄之後是春分清明時節也不遠了

    我居然也聽懂了廣東的鄉音當雨水把莽莽大地

    譯成青色的語言喏!

    你說,

    福田村再過去就是水圍故國的泥土,

    伸手可及但我抓回來的仍是一掌冷霧

    (賞析)

    “說著說著/我們就到了落馬洲/”明明已是滿腹湧動的思鄉愁緒、激動與無奈、欣喜與失落,複雜與澎湃,卻被一筆掩蓋,淡淡引入,置一切皆於不經意間。給此詩本身予一種平實的味道,無矯飾的胭脂味,毫無藝術成分可究,這是詩的語言嗎?這不像詩的語言卻毫無疑問是詩的語言,它權當整首詩的開頭,卻與之後的詩句形成一種不乏力度的跌宕,造就一種情感的猛烈撞擊,有如瀑布上源水域的平靜。當然沒有後來的起伏跌宕也就無此二句的價值所在,此開篇以“平”承“實”,詩歌多以縹緲為美,而此兩句詩給我們的沖擊--有如給看慣了穿白紗裙的佳麗的我們突來一陽剛漢子。不僅僅是耳目一新。

    一切依舊恬靜:“霧正升起/我們在茫然中勒馬四顧”;情緒開始湧動:“霧‘正’升起”。其間,“霧”與“茫然”相映成彰,一虛一實一同演繹,以一種再自然不過的方式緩緩推動詩人的情感波瀾,因此避免了開門見山之於表達情感的唐突。再如之後的“手掌開始生汗”,至此,深藏於作者心懷的複雜情緒開始在紙上漾開。

    “望遠鏡中擴大數十倍的鄉愁”,望遠鏡中見到的鄉愁?我們絕不能以常理的邏輯來否決這一奇句,此間,在詩人的眼中,鄉愁做為一“虛”物完全取代了鏡中之實物,景物和愁緒在交錯,虛與實在交錯。

    這還不夠,詩人豐富複雜的情感“亂如風中的散發”,虛是種美,縹緲是種美,當虛有效藉助於實,在這裡便成了有力的美!

    這還不夠,“當距離調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一座遠山迎面飛來/把我撞成/嚴重的內傷”其一是“心跳”形象貼切地表現了詩人“近鄉情更怯”中的“更--怯”;“迎面飛來”的“遠山”把“我”“撞成/嚴重的內傷”。這造成了巨大的視覺形象沖擊,由視覺直接沖擊心靈,在我們被其跳躍的思維和脫俗的奇句震得目瞠口結時,我們也被撞成“嚴重的內傷”。這當是《邊界望鄉》中最為經典的一句。這比任何痛得呻吟的情感知覺的描述要有力得多!

    情感本是虛緲,知覺卻是實在,在虛與實的反復交錯倒置間,一切都來得有力,貼切,縱觀歷史,這更是來得新奇,來得經典!

    但個人認為有一瑕疵,“當距離調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中的“調整”與突如其來的沖擊有悖。“調整”應該是預定的,有事先目的的,而把“我”“撞成/嚴重的內傷”是不可預定的。

    順應事情發展的邏輯,被“撞成/嚴重的內傷”的我“病了病了”,“病得像山坡上那叢凋落的杜鵑”古典文學中悲悽哀愁的典型意象--杜鵑,在詩中代言了詩人“我”,“只剩下唯一的一朵/蹲在那塊‘禁止越界’的告示牌後面/咯血”余光中先生曾說過洛夫是“用傷口唱歌的人”① 在此體現得淋漓盡致,好一個“咯血”!

    緊接著是兩個與兩端徘徊的“而這時”,詩人在急切靠近,而事實上他在急切靠近的東西--一一種可以愈合他為鄉愁而裂開的傷口的靠近卻被遠遠阻隔--“而這時/一隻白鷺從田中驚起/飛越深圳/又猛然折了回來/而這時/鷓鴣以火發音/那冒煙的啼聲/一句句/穿透異地三月的春寒/我被燒得雙目盡赤/血脈賁張”白鷺於古典文學裡乃對平和、安寧生活的自由向往的典型意象,在這裡,詩人為其插上了嶄新的翅膀。詩人對故土的急切渴望卻被“折了回來”,伴著鷓鴣淒厲悲慘的啼聲,詩人的情感被沖撞到高潮。

    古典之於《邊界望鄉》是詩人深沉的文化底蘊、時代思想衝擊力和思維跳躍能力的完美結合和展現。

    “咯血的杜鵑”、“折了回來的白鷺”和“以血發音的鷓鴣”,詩人“被燒得雙目盡赤,血脈賁張”,全詩情感波瀾被推到高潮,渴望的熱切和失望的疼痛,詩人的心像塊燒紅的鐵,這時,“你卻豎起外衣的領子/回頭問我/冷/還是/還是不冷”

    至今很少有人對此幾行看似水般平淡的詩句作評價,而我個人卻喜歡對此幾行詩句玩味,從詩人本身的情感起伏到此忽地一轉,將像頭轉到“你”,轉到詩人所覬覦所渴望得到回應的“你”身上。這裡的“你”實際上是與洛夫同行的余光中先生,“豎起外衣的領子”,並非不解“我”的熱切,餘先生問洛夫:“冷/還是/還是不冷”看似是一種隔膜,透明卻難以逾越!而事實上是情感反應方式彼此相異,同樣是激昂,洛夫是“血脈賁張”,而余光中是悚然發冷。兩者對比、衝突,更強化彼此。但究深了發覺兩者的共通之處,就是一種非本身緣故的無奈,可以把它淺化為一種歷史的無奈。

    在“我”這熱鐵上一傾冷水後煙霧陣陣……

    於此,詩人在抒寫角度變化上又是巨大的。從不同角度的反差去形成巨大的沖擊。

    “驚蟄之後是春分/清明時節該不遠了/我居然聽懂了廣東的鄉音/當雨水把莽莽大地/譯成青色的語言/喏/你說/福田村再過去的就是水圍”詩人開始想象,畢竟這是慰籍難圓夢想的另一種無奈方式。

    詩人想到驚蟄、春分,“清明該不遠了”“清明”一個讓人懷祖的淒清時節,在此,我們可以看到,即使文章如何波瀾,如何跌宕,詩人的最深最摯情感始終不變--思鄉懷故。詩人善於表達,也善於隱藏,但隱藏最終是為了更好的表達。

    “廣東的鄉音”“雨水”將“大地”“譯成青色的語言”,鄉音,鄉景已深深駐紮詩人心裡,常藏常新。故國好近--“喏/你說/福田村過去的就是水圍”!

    近在手邊的故國--“故國的泥土/伸手可及”詩人在翱翔的聯想中跌進現實--“但我抓回來的仍是一掌冷霧”從瀑布源頭的寧靜到傾倒的沖擊和猛烈,最後詩人的心重重地摔在湖底,歸回另一種死靜--絕望!

    詩人憑其深厚的文化底蘊,跳躍的思維,豐富的想象,從不同的寫作角度,駕駑著多變的表現手法,以自己獨特的姿態,唱響思鄉懷故的這一古老歌。起伏跌宕,餘韻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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