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美國大選日，兩黨候選人川普與拜登爭奪總統之位的「馬拉松」也將很快到達終點。

對於每一個總統候選人來說，搞好經濟有多重要，心裡都很清楚。畢竟，左右只是立場問題，涉及主觀評判，但經濟好不好可是客觀的，一目瞭然。

別忘了，1992年的美國大選，時任總統老布什雖然贏得了海灣戰爭的勝利，但因克林頓一句精彩的競選口號「笨蛋，（問題的要害）是經濟！」（It’s the economy, stupid!）觸及到當時美國經濟衰退的痛點，選民就忽略了老布什的成績，倒向克林頓。

於是，克林頓最終取得了壓倒性勝利。

而在2004年的大選，民主黨候選人克里（John Kerry）的競選策略仍然是打經濟牌：他在競選過程中不斷提及民主黨執政時的經濟表現。

只不過，受「9·11」事件影響，人們普遍認為國家安全和反恐比經濟更重要，總統小布什因而得以連任。

但說到底，經濟的方向才是選票的最終去向。

正因如此，「打經濟牌」成了每個總統候選人都不敢輕視的競選手段。

在前面幾篇文章中，我們已經從大選預測、選舉人團、股市風雲、搖擺州等角度分析了美國大選的相關情況，今天，我們就來談談川普手持的經濟牌牌面如何，他在任期內的經濟表現，能不能讓他笑到最後。

| 川普吹噓自己任內的美國經濟「為世界所妒」。

在最近出版的一本新書《你被僱用了！》（You’re Hired!）中，作者馬利根（Casey Mulligan），也就是川普經濟顧問團的首席經濟學家說：

「當川普說『美國經濟正處於世界歷史上最偉大的時期』，其實他想要達到的目的是：利用媒體們樂此不疲地糾正這類誇張話語的愛好，推動那些他有意令人們發現的新事實傳播開去。」

人們驚訝地發現，從資料上看，川普搞經濟並不差。

近幾年，美國的GDP、就業率、家庭收入等資料，或保持不弱於過去的水準，或有所提升，直到年初新冠疫情爆發後才開始坐上滑梯。

對於這個跳崖式的經濟表現，《經濟學人》（The Economie）表示：若要公平地看待川普任內幾年的經濟資料，就需將它們分為「疫情爆發前」與「疫情爆發後」兩個階段，因為一個國家在尋常時期和在特殊時期的經濟狀況是兩碼事。

好了，我們不妨把川普任內的經濟發展劃分為「前疫情時期」（2017年初—2019年底）與「疫情時期」（2020年初至今）兩個階段，看看它們的表現各自如何。

GDP方面，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BEA）的統計資料，自川普上任到2019年底，美國GDP的年均增長為2.5%。

這是一個不應小覷的數字，雖然它僅比奧巴馬（Barack Obama）第二任期的後三年高0.2%，但是，這個數字不但超出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預測，也超出了其他G7成員國在同類預測中的中位數表現。

| 2019年8月G7峰會上的川普

另一方面，在2018年全球經濟放緩的時候，美國的GDP總量仍保持著強勁的增長勢頭；即便這一勢頭在次年放緩，但是依然領先全球。

橫向比較，要比單純地將美國現在的資料與過去做比較，更有說服力。它意味著，即使是在世界經濟疲軟的時期，川普領導下的美國仍是一個不可替代的增長引擎。

|2009年至今， 美國GDP增長情況（時間跨度：季度）。

| 在經濟學家預測的GDP增長中，美國與其他「G7」成員國（僅取中位數）的表現（單位：%）。數字為正值表示「好於預測」，圖中深藍色線為美國。

其次是就業率。

川普上任至2019年底，美國的失業率下降至20世紀60年代以來的最低水平：在今年2月份，美國失業率僅為3.5%。

與此同時，美國家庭收入中位數也有所增長，這得益於美國經濟持續增長、就業率上升、勞動力欠缺，以及工資水平穩定增長（根據Promises Kept的資料，美國「工資連續10個月增長超過3%。」）。

| 美國家庭收入中位數在川普任內的2017—2019年期間持續上升（深藍色線為美國｜單位：%）

再來看另一個相關資料，在2019年，川普還曾自豪地宣佈自己為美國實現了歷史性減貧：2019年美國的貧困人口比2018年減少了約420萬人。

這的確是一個顯著的成就，在美國曆史上，單一年份貧困人口數量下降的最大值是1966年的「470萬」。

除此之外，川普任上最得意的莫過於2017年底通過的《減稅與就業法案》（The Tax Cuts and Jobs Act）。這一號稱「美國30年來最大稅改法案」的改革，據信能夠惠及80.4%的美國家庭，提升它們的稅後收入。

然而，從相關分析上看，它似乎對高收入者更加友好：根據法案條款，低收入者的納稅減免額度將在法案實施後逐年下降，而高收入者的納稅減免額度雖然一樣，但下降幅度要小得多。

| 用於宣傳《減稅與就業法案》的胸章。

儘管如此，法案的出臺的確使美國商業投資增長率在2018年出現了一次強有力的反彈。

另外，道瓊斯指數走勢連續三年（2017—2019年）上揚、成交量活躍，也直觀地反映了美國商業近幾年來的火熱狀況。

| 2016年至今，美國股市主要指數「道瓊斯指數」走勢

2018年2月，川普任命了新一任美聯儲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鮑威爾主張向企業、家庭提供高額貸款，並將利率維持在接近零的水平以增加市場流通性，這一措施無疑為提振經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不難看出，在「前疫情時期」，川普在經濟上的表現可圈可點。這既包含川普自己對承諾的兌現，也不能不說有運氣的成分，因為川普就任時美國的經濟形勢，要比前任總統奧巴馬和小布什就任時好得多。並且，在GDP和工資增長方面，川普繼承的是奧巴馬政府過去八年不錯的經濟成就。

然而，當這番好景來到新冠疫情爆發的2020年初時，美國經濟這列「過山車」終於攀升到了過去幾年的頂點——隨即下滑。

在疫情爆發前，美國經濟看起來有多強勁，在疫情爆發後，它看起來就有多虛弱。

回到前文出現過的這張統計圖。

| 美國GDP增長資料（2009年至今｜時間跨度：季度）

從現有的統計資料來看，進入2020年以後，因為突如其來的疫情，美國至少連續兩個季度遭遇經濟崩潰；在第二季度，美國的經濟收縮甚至超過30%，為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

與之相應的是，美國的失業率也在2020年4月份達到了峰值：14.7%。

要知道，美國經濟在1929年進入「大蕭條」時，其失業率除了1933年的峰值（約25%），大半時間也只是在這個水平徘徊。

但在將近一百年後的今天，與14.7%的失業率相對應的可不是當年的人數，而是數千萬失去工作的民眾以及他們苦苦支撐的家庭。

| 美國失業率資料（2010年至今）

美國勞工部也表示，2020年4月美國失業率到達峰值時，失業人數超過2000萬，相當於「一次性抹去了美國政府耗費十年時間來改善就業的全部成果」。

| 20世紀30年代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聚集在街頭的失業者

雖然在這個特殊時期，經濟崩潰與失業率上升是各個國家普遍面臨的問題，然而川普「獨具一格」的臺前形象與公共言論，卻使人們傾向於認為：川普過度膨脹的信心，以及他過去幾年間持續削弱政府的慣有運轉機制，導致美國在防疫工作上成了全世界的差等生。

川普那些欲擒故縱的媒體策略，則被人們解讀為川普正在「挖空心思推卸政府在防疫工作上的責任」。

出於同樣的原因，在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最近釋出的一份報告中顯示，美國國際形象的良好指數已達到該機構啟動這項調查二十年以來的最低水平。

顯然，這與川普本人的個人形象和處事風格不無關係。

另一項針對美國總統國際形象的調查顯示，一些西方國家對川普的信任度僅有奧巴馬的1/4左右；而在情況稍有改善的2020年初，這點起色也因川普政府的防疫政策立刻掉頭回落。

| 在最近公佈的一份報告中，一項針對美國總統國際形象的調查顯示，西方國家的民眾對川普的信任度僅有前任奧巴馬的1/4左右。

於是，在災難頻繁的2020年，人們對川普的觀感由取笑迅速轉為憤怒——在天下大亂的時候，誰又在乎先前幾年頗可圈點的經濟資料呢？

更何況，在2020年初以來的經濟斷崖面前，它們壓根不算什麼「不可否認」的成就。

看來，面對疫情帶來的危機，川普終究為自己過於突兀的行事作風所累。

從歷史上看，千禧年以來，似乎每一位美國總統在任內都經歷過重大危機：小布什上任第一年便遇上了「9·11」事件，奧巴馬上任時正面臨金融危機。

因此，很難說川普有多麼不幸或無辜，畢竟處理倒黴事也是總統工作的一部分。

為了尋求連任，川普曾多次告訴選民，等疫情過去，他能給美國經濟帶來的東西將遠比競爭對手拜登能給的更多。

這個承諾並不全是空話：在上任的前三年，川普政府通過短期刺激與鬆綁，使美國經濟的增長保持了不弱於上屆政府的勢頭。

不過，川普政府的新政與成效並不是沒有代價的，這些代價隱藏在未來經濟的不確定之中：高速增長的政府預算赤字，以及政府運轉機制的削弱，意味著在長期方面，必須重新計議川普的經濟成績。正如《紐約時報》所說：

「歸根結底，川普在頭三年中的表現值得肯定，然而他的長期經濟遺產則要差得多。」

| 美國政府預算赤字在2017—2019年間持續攀升（單位：十億）

可以看到，在奧巴馬任內總體可控與保持下降的政府預算赤字，在川普任內出現了「U」型反轉，再加上鮑威爾的寬鬆政策，人們不免更加擔心，這些舉措對美國的長期經濟會造成損害。

另一方面，奧巴馬在任內艱難推動的醫保改革，也被川普掃到一邊——不少人認為，川普的做法是美國新冠疫情愈演愈烈的原因之一。

而川普引以為豪的《減稅與就業法案》，則更為人所詬病：它只有利於那些大公司的高層和股東，對於普通員工而言並沒有多少好處；從長期來看，它更傾向於使富人更富，窮人更窮。

事實上，川普吹噓自己「使美國經濟進入了最強盛的時期」，也並不準確：如果單從GDP資料來看，美國在1950和1960年代的增幅更大；而在1960年代末，尼克松就職總統時，美國的失業率同樣曾經下降至3.5%。

此外，更不要說美國股市、美國家庭收入中位數在奧巴馬任內也都已保持了多年上升的勢頭。

2016年，選民的經濟焦慮將川普送進白宮，但川普是否實現了他們的希望，答案並不明朗。

在今年的疫情之下，經濟狀況戲劇性驟落，也已使前面幾年可觀的資料變得模糊。

川普的經濟牌能為他在大選中掙得多少選票，馬上就會揭曉。

總統大選總會有一個確定的結果，但獲勝總統所面臨的卻總是不確定的局面。

參考資料

How the American economy did under Donald Trump. The Economist. 2020-10-14.

US 2020 election: The economy under Trump in six charts. BBC， 2020-09-23.

David Leonhardt. The Trump Economy. The New York Time， 2020-10-26.

Patricia Cohen. Trump’s Biggest Economic Legacy Isn’t About the Numbers. The New York Time，2020-10-24.

David Floyd. Explaining the Trump Tax Reform Plan. Investopedia. 2020.01.20.

Heather Long, Jeff Stein. The U.S. deficit hit $984 billion in 2019, soaring during Trump era. The Washington Post，2019-10-26.

President Donald J. Trump Achievements: Economy And Jobs. Promiseskept.

Richard Wike, Janell Fetterolf, Mara Mordecai . U.S. Image Plummets Internationally as Most Say Country Has Handled Coronavirus Badly. Pew Research Center，2020-09-15.

Joel L. Naroff. Here’s how the economy has fared under Trump and what he and Biden plan to do about it. The Philadelphia Inquirer，2020-10-09.

US election 2020 polls: Who is ahead - Trump or Biden?. BBC，2020.

《經濟振興般般：甩鍋退群上癮》

川普在四年總統任內確實給美國經濟帶來了振興，想象他是一個商業出身的總統，對經濟管理髮展與治理，是嚴格按照商業模式的套路在執行。只是他選錯行了，應該在本國的商貿領域大顯身手。

但是對本國的經濟建設是有點好轉，但他把商業摸式轉嫁到國際組織和國與國之上，那他就是大錯而特錯了，囯際貿易體制和條約是互惠互利共贏的天下。還有把本國誠信在國際上透支成零度之下了，把國際群體條約當成了菜市場來去自如化。把退群當成了正人的癮君子。如果他在連任成功的話，可能會有退群更上一層樓的可能。非得把汪洋大海攪得無風還起浪的可能。非得點燃戰火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