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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穿插游擊隊

    © Medium

    利維坦按:

    “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克羅齊的這句名言,我們可以將其視為對於過去歷史當代人帶有既定觀念下的理解。當代人站在今天的角度去回顧歷史,尤其是技術史(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參看查爾斯·辛格的大部頭著作《技術史》),便會發現,那些曾帶給我們時代巨大便利的發明背後,有很多都蘊含著真實的黑暗與死亡。

    當然,我贊同文中布萊爾·斯坦的觀點,即在討論技術殺人問題時,應該取決於如何定義“技術”和“意外”。不同立場和視角的人,對於所謂意外會有截然相反的態度。在不能“因噎廢食”的邏輯內,人們對於技術代價的認定也不會相同。所以,或許到頭來,還是赫胥黎說的:“人們從歷史學到最重要的教訓, 就是人類無法從歷史中學到任何教訓。”

    Is This the Life We Really Want?Roger Waters - Is This the Life We Really Want?

    一座集合了歷史上最重要發明家的博物館,等同於一座無意中引發大屠殺的罪魁禍首展覽館。我並不是指機槍的製造廠商或者研究核物理的科學家——至少,這些人多多少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這裡說的是印刷機、汽車、各種船隻相關技術背後的傢伙們。他們都嘗試讓世界變得更美好,也都成功了,但是卻殺死了數以百萬計的人。這就是本週我們學到的一堂歷史課,眾多歷史學家將圍繞著“哪種技術創新意外殺死的人最多”這個問題展開爭論。

    彼得·諾頓(Peter Norton)

    弗吉尼亞大學科學、技術與社會系副教授

    1963年,來自溫徹斯特速射武器公司(Winchester Repeating Arms Company)的泰尼·赫爾維格(Tiny Helwig)說了一句,“槍並不殺人,人殺人。”然而藉助槍支與其他技術,人類的屠殺規模比原先可大太多了。

    如果我們衡量殺傷力的標準是相關死者佔總人口的比例,那麼最致命的技術就是遠洋航海技術,船隻設計方面的革新、指南針及十字測天儀(Cross-staff)這種航海儀器的發明都讓人類跨洋航行成為了可能。

    正如前面提到的槍,船隻本身也並不能殺人,給船隻帶來致命殺傷力的是人們不可理喻的野心,比如誇張的財富積累。在1492年之後的一個世紀裡,由於歐洲人把天花、麻疹這樣的疾病帶到了美洲,當地土著人口大約減少了5000萬。

    但是以死亡總數而論,燃燒式發動機(Combustion Engine)——即任何能用火做功的發動機技術——甚至超越了遠洋船舶達成的記錄。

    能將熱能轉化為動力的玩具可以追溯到遠古時代,但是1712年出現了革命性的一刻,英中國人托馬斯·紐科門(Thomas Newcomen)設計了一種能用火製造出區域性真空的蒸汽機,進而推動活塞能在一個鑽得進成年人的大氣缸中運動。整個機器佔據了一棟獨立建築,它還要耗費大量的煤炭卻只能獲得一點點做功。不過它就坐落在一座礦場的坑口周圍,因此燃料極其便宜,而且它還排空了礦井中的積水,也因此證明了自身價值。

    托馬斯·紐科門設計的蒸汽機及其原理示意。© History Crunch

    正如歌德的詩《魔法師的弟子》(Der Zauberlehrling),紐科門釋放出了他無法想象的能量。他發明的機器有個幾乎難以辨認出的後代,就是汽車裡的燃油發動機。前者是一種燃燒煤礦的外燃式蒸汽機,而後者則是燃燒汽油的內燃機。

    但本質上,它們都使用著同樣的技術:二者都是通過燃燒推動活塞,並因此將儲藏於化石燃料中的化學能轉化為實際的做功。

    在18世紀以前,所有的做功其實都來自肌肉(無論是人類的還是其他動物的肌肉)、風或者流動的水。自從紐科門於1712年發明了第一款具有實用性的燃燒式發動機,基於燃燒化石燃料的做功所佔據的比例就開始大幅上升。這類機器減輕了人類的勞動負擔,也拯救了無數的生命,比如提升食物和水的分配、汙水的處理、獲取醫療的途徑——這些都是偉大的救星。

    但是與人類的貪婪為伍時,燃燒式發動機也導致了大規模死亡。當它被應用於英國的紡織廠,它帶來了對纖維源源不斷的需求,這也是對殖民地棉花的需求,以及奴役勞力種植棉花的需求。早在燃燒式發動機出現之前,大西洋奴隸貿易就已經存在了,但正是這種發動機技術極大地提高了奴隸貿易的利潤。

    這種發動機還強化了新興工業貴族階級的地位,雖然沒有世襲頭銜,但他們通過展示財力來彰顯地位,比如享用奴隸侍奉的甜茶。奴隸貿易已經造成了數百萬人死亡,而奴役勞工在此基礎上又造成了數以百萬計的死亡。甘蔗種植園是美洲歷史上最致命的強制勞動集中營。

    在貪婪、種族主義、冷漠的共同作用下,這種原本作為奴隸解放者被設計出來的機器反而讓數百萬人一直工作到死去。

    早在燃燒式發動機出現之前,瘟疫大流行就已經存在了,但正是汽船幫助史上第一次全球範圍的瘟疫大流行蔓延開來。霍亂曾經僅在南亞流行,但是19世紀二三十年代卻蔓延到世界各地。汽船不僅加速了瘟疫的傳播,也延展了其傳播範圍。要不是有燃燒式發動機技術,被霍亂侵襲的城市本不應該如此密集。引擎將工作集中起來,它為大型工廠提供動力,作為火車頭的引擎又極大擴充套件了食物的供應區,足夠供給數百萬人口的城市。

    燃燒式發動機讓城市變得擁擠,擁擠的城市讓瘟疫得以快速傳播。經水源傳播的疾病,尤其是霍亂、傷寒最容易通過汙水汙染飲用水源而在擁擠的城市中肆虐。不過,燃燒式發動機不僅是這種瘟疫的誘因,也是防疫對策,因為它的存在讓大型下水道設施、大型供水系統成為可能。

    在過去的一個世紀裡,僅僅是機動車交通事故就造成了7000萬至9000萬人死亡,如今每年仍然有130萬人死於交通事故。那些生活在繁忙交通主幹道附近的人們還暴露在足以縮短其壽命的交通尾氣中。在那些依賴汽車出行的地區,特別是在美國,對於那些沒有其他交通方式替代開車出行的人群,久坐的生活方式正大量引發心臟病(這也是今天美國的頭號致死誘因),同時還引發了縮減壽命的肥胖症以及2型糖尿病。

    燃燒式發動機最嚴重的後果也許還並未發生,不過世界各地的引擎此刻正在努力釀成這一惡果:提升全球海平面。正如《魔法師的弟子》描繪的那樣,我們並不知道如何阻止這一切,但是燃燒式發動機正在通過二氧化碳排放實實在在地造成海面上漲。它們正在改變氣候,這包括改變動輒數百萬人居住區的宜居性、改變這些人的謀生手段、改變食物和水源的供給。

    人類已經意識到自己正依賴著一種威脅我們自身生命的機器,為了控制這樣的風險,我們需要發揮一切創造力之所能去開發、改善。

    與人類的貪婪為伍時,燃燒式發動機也造成了巨量的死亡。當它被應用於英國的紡織廠,它造就了對纖維源源不斷的需求,這也是對殖民地棉花的需求,以及奴役勞力種植棉花的需求。早在燃燒式發動機出現之前,大西洋奴隸貿易就已經存在了,但正是這種發動機技術極大地提高了奴隸貿易的利潤。

    珍妮·利·史密斯(Jenny Leigh Smith)

    香港科技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其研究圍繞食物歷史、食物歷史的相關技術展開

    過去40年裡全球三大致死誘因分別是心臟病、癌症呼吸系統疾病。那麼有沒有哪些技術創新無意中增加了相關的死亡人數呢?有的,我的腦海中馬上閃現了兩個罪魁禍首。

    © www.worldstarengineering.com

    各種各樣的機器、化學品將人類的主食加工變成更美味但是也極度缺乏營養的加工食品,這一點就極大提升了各種富貴病的發病率,包括癌症、糖尿病、高血壓和心臟病。當然,確定慢性病患者的死亡誘因並不像一場致命車禍那樣顯而易見,但今天的醫生和流行病學家越來越確認,現代飲食選擇就是患病率攀升、身體亞健康的首要原因。

    © Pallet Inverters

    以加工食品為主的飲食方式帶來的顯性副作用就是不斷增大的腰圍、對胰島素處方藥物的依賴。但事實上還存在隱性的副作用,且同樣極具危害——食物中的纖維、微量營養素和“有益健康的”細菌被食品加工技術去除掉了。無論是食品的精製提純,還是將其油炸、壓制,將食物中的有益物質消除掉已經極大提升了人群的癌症患病率、加劇其免疫反應、加重其慢性病,而我們只是剛剛開始理解這其中的作用機制。

    我個人將第二票投給空調,它也是意外造成大量死亡的一項技術創新。氣溫控制技術讓現代生活方式得以實現,但問題是到底是誰正在被控制,又是被什麼控制了呢?如果沒有空調,美國南部蓬勃發展的Sunny地帶(Sunbelt)就不會存在,更不用提香港、新加坡、迪拜這樣的全球金融中心了。現代辦公場所就是圍繞恆定的室溫展開設計的,大型購物中心也是如此。問題就出在這裡,舒適之餘似乎也有些致命。

    前面提到食品加工過程去除了食物的維他命、粗纖維和苦味,只留下一種營養價值低、近似於真正食物的東西,相似的是,空調消除了人們在戶外活動的需求與慾望,這其中包括遷移、在陰涼處休息或者在涼爽的夜間鍛鍊身體。

    科學家直到最近才發現,久坐正在緩慢地殺死我們,的確,那些將我們束縛在辦公桌上的技術都應該被懷疑。在眾多束縛中,空調很可能就是主犯。通過推廣某些特定的生活方式——室內工作、資訊經濟、以購物作為休閒方式,以及對那些網路裝置的依賴(這些裝置恰恰最適合在乾燥、涼爽的環境中工作)——我們人類已經更適應於全年無休、全天無休的工作了。我們久坐,我們盯著螢幕,我們產生知識和價值,只是偶爾停下來穿上一件運動衫,嘗試驅趕辦公室恆溫器帶來的永恆寒意。

    過去40年裡全球三大致死誘因分別是心臟病、癌症和呼吸系統疾病……各種各樣的機器、化學品將人類的主食加工變成更美味但是也極度缺乏營養的加工食品,這一點就極大提升了各種富貴病的發病率,包括癌症、糖尿病、高血壓和心臟病。

    布萊爾·斯坦(Blair Stein)

    克拉克森大學歷史系副教授

    儘管簡單地用“輪子”或者“鐵”來回答這個問題也挺誘人的,但是我認為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怎樣定義“技術”和“意外”。

    先看看這個思維實驗吧:如果一位行人“意外地”被一輛公交車撞死了,那麼殺死這個人的“技術”究竟是什麼?是造成致命撞擊的前擋風玻璃嗎?還是未能及時制動的剎車?或者是阻礙行人聽到公交車的耳機?抑或我們應該像那句“槍並不殺人,人殺人”一樣預設:沒有人類的干涉,技術就無法殺死任何人?也就是說,殺人的並不是公交車,而是司機?一些歷史學家的謀生飯碗就是研究風險、過失、技術事故後果的相關問題。

    一旦我們開始關注歷史上的技術,我們還會面臨一個痛苦的問題,即我們所說的“意外”又是什麼意思。什麼算意外,什麼又不算意外,這取決於你所處的時間地點,以及你是誰。

    © The Canadian Encyclopedia

    以鐵路為例:假設不計算鐵路交通事故、鐵路建設帶來的死者,在殖民時期,鐵路的入侵以及它引發的基礎設施變化導致了高達數百萬人死亡。在19世紀下半葉持續幾十年的印度饑荒時期,英國殖民者的鐵路將糧食從那些乾旱的受災地區運出,大量入庫,而全球鐵路和電報系統又促使印度產的糧食進入更大的市場,而非滿足當地需求。

    在加拿大,19世紀70年代推出的“編號條約”制度(The Numbered Treaties)剝奪了當地土著對其領地宣稱的所有權,國家因此得以興建加拿大太平洋鐵路,為持續了150年之久的致命結構性不平等奠定了基礎。對一些當時的行動者而言,這些死亡可能就是“意外”,是技術進步和國家建設過程中出現的意外傷亡。而鐵路很可能也並不會被當作這些死亡的直接原因,充其量只是間接原因罷了。

    但是在上述兩個例子中,鐵路不僅是帝國機器的一部分,還是一種技術展現,它體現了帝國驅逐那些土著及土著生活方式的衝動,只因他們不符合帝國和殖民者的夢想。

    我並不是想說鐵路意外殺死的人比其他技術殺死的人要多,我是想借助鐵路的歷史說明,當我們對於罪責、風險和因果關係思考的越多,回答這個問題的難度也就越大。

    什麼算意外,什麼又不算意外,這取決於你所處的時間地點,以及你是誰。以鐵路為例:假設不計算鐵路交通事故、鐵路建設帶來的死者,在殖民時期,鐵路的入侵以及它引發的基礎設施變化導致了高達數百萬人死亡。

    喬納森·庫珀史密斯(Jonathan Coopersmith)

    德州農工大學歷史系教授,其研究專注於技術史

    一個多世紀以來,汽車一直是致死的主要殺手。在美國,車禍每天造成的死者將近100人,還會造成數千名傷者。如果飛機或者恐怖分子每天在美國造成100名死者,你會直接對此抗議。與之相反,我們對車禍造成的死亡習以為常。我們在世界範圍內觀察到的現象是,隨著汽車的大規模推廣,死亡人數也顯著激增。

    © Burnett & Williams

    在20世紀初,關於道路路權的問題曾經一度引發緊張情緒。究竟什麼才是道路的建造目的?究竟該允許誰使用道路?到了20世紀30年代,行人被趕出道路——隨著汽車速度不斷提高,道路在建造之初就被設計成更不適宜行人使用的樣子了。如今冠狀病毒少數的積極影響之一,就是城市內的汽車交通大幅減少,很多城市重新設立了專用的自行車道或者人行道。

    假設汽車交通每英里出行導致的死亡率與1970年的概率保持一致,那麼以如今極大增加的汽車出行基數計算,我們得到的數字應該是每年15萬的汽車交通事故死亡人數,而不是現實中“僅僅”每年3.5萬的死亡人數。換句話說,技術本身變得更安全了。令人驚奇的是,在美國開車出行竟然比世界其他地方要安全得多,歐洲更是如此。

    一個多世紀以來,汽車一直是致死的主要殺手。在美國,車禍每天造成的死者將近100人,還會造成數千名傷者。

    拉賈·阿達爾(Raja Adal)

    匹茲堡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其研究主要圍繞技術史展開

    印刷機算不算一大殺手呢?其背後的原因如下。

    現代戰爭總是令人們注意的一點是,民族主義是大多數戰爭的罪魁禍首。想想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吧,還有越南戰爭等等。民族主義很大程度上與種族屠殺有關,比如多年前發生於盧安達的大屠殺。

    在所有這類案例中,一群人認為他們有著基於某種想象中聯絡的紐帶——比如語言、民族、宗教或歷史——並大量屠殺那些被認定屬於另一個群體的受害者。在現代世界,這種群體認同通常被稱為民族主義。

    根據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和其他一些學者的觀點,印刷機在當今世界對民族主義的傳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印刷機印出了報紙、小說,以及其他形式的文學作品,並且讓那些彼此互不相識、居所相聚甚遠的人相信他們都屬於同一個群體。

    因此,既可以說印刷機本身是一個無害的機器,但我們也可以認為它與種族屠殺有關——當然,這是偶然的相關。關鍵的一點在於,機器並沒有主觀能動性。

    彼得·舒爾曼(Peter Shulman)

    凱斯西儲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其研究主要圍繞技術史展開

    如果我們只看死亡人數而非在人口中的佔比,那麼世界人口自18世紀以來的指數級增長本身就意味著如今的死亡數字將遠遠超越過去的死亡數字。如今的全球總人口將近80億人,而1900年的全球總人口剛剛超過15億,再向前追溯一個世紀,甚至還不足10億人。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是一個有關工業化時代意外死亡的問題。(但如果我們關注的是死亡人數在人口總數中的佔比,那麼在我們有能力估算這種資料的歷史範圍內,我們將獲得截然不同的答案。)

    基於上述宣告,我想提出造成最大死亡數字的技術,就是1881年由詹姆斯·邦薩克(James Bonsack)發明的機械捲菸機。

    邦薩克發明的自動捲菸機。© Wikipedia

    邦薩克發明的機器重達一噸,但是它每分鐘生產的香菸數量和一名熟練捲菸工人每小時生產的香菸數量一樣。經過5年的努力,躊躇滿志的菸草企業家詹姆斯·布坎南·杜克(James Buchanan Duke)在自己的廠房內同時讓10臺這樣的機器運轉著。

    由於杜克背地裡獲得了邦薩克機械捲菸機的優先使用權,以及比同行競爭者更優惠的使用條款,他發起了這一產業的機械化。藉助機械捲菸機的生產力,19世紀中期普及的烤煙工藝可以生產溫和、乾燥的菸草,它鼓勵吸菸者將煙霧深深吸入而非僅僅是含在口中,自此,不斷擴張的菸草工業也普及了這種工具,並釀成一場全球蔓延的公共衛生災難。

    當然了,早在哥倫布發現美洲之前,菸草就已經是一種消費品,而且在17世紀它還是北美洲東海岸潮汐地區英國殖民地(Tidewater English Colonies)最主要的經濟作物。當菸草在歐洲普及時,批評者曾經質疑過其安全性,但它還是獲得了巨大歡迎。在19世紀晚期,絕大多數的菸草是通過菸斗、雪茄抽的,或者只是咀嚼(嚼菸草後來成了一種美國菸民的習慣)。

    廉價、易消費、極具衝擊的廣告、全新的全球市場、所謂的清潔度,以及最簡單直接的無處不在、無孔不入——隨著20世紀人口激增,菸草被更多的人夾在了指縫中,比以往任何時期都要多得多。所有這些菸草的特徵都基於大宗生產香菸的生產力,我們幾乎可以將這一成就歸功於捲菸機的發明者詹姆斯·邦薩克和他最重要的客戶,詹姆斯·布坎南·杜克。

    在過去的半個世紀裡,美國的菸草消費者數量已經從超過40%的成年人直線暴跌到不足15%,但如今美國每年仍然有將近50萬人死於吸菸,死於那些與吸菸相關的疾病如心臟病、肺部疾病或癌症。在全球範圍內,每年有超過700萬人死於吸菸相關疾病,據世界衛生組織估計,吸菸致死人數差不多相當於全部死亡人數的十分之一。

    然而經歷了50年的公共衛生警告,其間還有各種無可辯駁的證據可證明菸草公司一邊公開堅稱其產品的安全性,又同時私下裡知曉香菸的健康危害——他們一直試圖混淆公眾對此的理解——這些死亡還能被看作是“意外的”嗎?

    阿西夫·西迪奇(Asif Siddiqi)

    福特漢姆大學歷史系教授

    販奴船:雖然大西洋奴隸貿易早在16世紀早期就出現了,但是專門用於奴隸運輸的船隻在17世紀到19世紀早期這段時間才達到巔峰。正如馬庫斯·裡德克(Markus Rideker)在他的著作《販奴船》(The Slave Ship)中描述的那樣,這些船隻基本上就是移動的監獄。

    從某種意義上講販奴船也是一種工廠,它可以被看作一套死板的系統,即奴隸商人和資本家僱傭大批工人並且將原本是自由人的男男女女從非洲西海岸運出,並將他們轉變成“奴隸”這種商品。最後也是最明顯的一點,販奴船是一套技術複雜的系統,它的設計初衷是實現人類的長距離運輸,同時對於其健康可以僅提供最低限度的照料。

    © Black History Month

    由於這種船的設計初衷並不包括在販奴的中間通道(Middle Passage)上殺死船上的“貨物”(雖然很多奴隸商人無疑將殺害奴隸視為販奴的重要一環),我將該過程中出現的死亡歸類為意外死亡。

    關於販奴途中死亡人數的估計各不相同,在最近的一項研究中,大衛·埃利斯(David Ellis)、戴維·理查德森(David Richardson)提出,在大約1000萬離開非洲海岸的奴隸中,有15%的人死在途中。這至少造成了150萬人死亡,而實際數字很可能要高得多。

    水壩!儘管人們並不會把水壩與那些備受關注的災難聯絡起來,通常它們也不會造成大量死亡,但與水壩有關的事故並不罕見,而且事實上如果考慮到水壩對周邊環境造成的長期破壞,它們的負面影響就更顯而易見了。

    我之所以把水壩也加入答案中,另一個原因就是人類對水壩的使用可以追溯到古代,在數千年間,水壩的確是一個某種技術意外造成大量死亡的例子。在近現代時期,比較嚴重的水壩事故包括1889年發生於賓夕法尼亞州約翰斯敦的一起事故,造成了2000人死亡;1917年發生於英國佔領時期印度中央邦的一起事故,造成了數千人死亡;1963年發生於義大利的一起事故,造成了數千人死亡;1979年發生於印度古吉拉特邦的一起事故,造成了5000人死亡。

    我猜測,隨著氣候變化的不利影響不斷加劇,以及人類大規模遷移因素,加上基礎設施維護不足,我們也許會在不久的將來看到更多的潰壩事件,它們將帶來更誇張的死亡數字。

    艾倫·馬庫斯(Alan Marcus)

    密西西比州立大學歷史系教授兼系主任,其研究主要圍繞技術史展開

    我認為答案當屬地理大發現時代的技術——那個搭上一艘船,奔向新大陸的時期。據估計80%至95%的美洲土著人口因此毀滅。當時傳播到美洲最致命的疾病就是麻疹和天花,當然傷寒也是一大致死因素。

    我們通常認為麻疹是一種相當溫和的疾病,但是如果沒有適當的防護手段,它就可以毀滅一個人種。你可以這樣想象當時的場景:同樣是面對新冠肺炎,但是當時沒有醫院、沒有通風設施、沒有藥物。想象一下,你只能依靠自己。

    天花在新大陸的傳播示意圖。© Smallpox and Its Eradication

    在地理大發現時代以前,沒有人會盼望或預見到這種事發生,而且人們花了很長時間——大概150年之久——才慢慢注意到一些因果關聯。在過去,疾病在很大程度上被視為一種區域性現象:它要麼是引起你自身失去平衡的東西,或者它是一種基於某種有害氣體的東西,當時人們稱之為“瘴氣”(Malaria)。人們曾經認為某種瘴氣會讓你生病。

    當那些歐洲人從新大陸回來時,他們攜帶著來自新大陸的疾病。當他們又去了非洲並開始了奴隸貿易,他們身上既帶著舊世界的疾病,也有新大陸的疾病,而疾病引發的大屠殺造成了幾千萬甚至數億人死亡。因此,這不只是爆發於舊世界、新大陸的大屠殺——這是一場三方受難的大屠殺。

    埃裡克·魯米斯(Erik Loomis)

    羅德島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其研究圍繞美國勞工及環境史展開

    我並不知道死於鐵路交通意外的人是不是比死於汽車交通意外的人更多,但值得注意的是,19世紀火車造成的死亡人數極其驚人。直言不諱地說,無論是鐵道工人還是火車乘客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在與火車打交道。在幾十年的歷史時間段裡,美國的火車比歐洲火車要危險得多。

    鐵路歷史學家馬克·奧爾德里奇(Mark Aldrich)曾經以豐富又恐怖的細節記錄了這一點。鐵路工人的死亡率相當驚人,通常是在兩列車廂之間被撞死。當脫軌事件爆發時,無論鐵路工人還是乘客都會大量死亡。然而美國的鐵路公司、法庭、政客對這些意外竟然表現出徹頭徹尾的冷漠,這與英國形成了鮮明對比,在那裡因鐵路交通意外致死的人數只有美國的一個零頭。由於鐵路也是美國第一個全國協調運輸網路,當人們僅僅是為了換個城市居住或者換一份工作而乘坐火車的時候,會經常死於事故。

    此外,鐵路還會在城市裡造成行人的意外死亡。當時鐵軌會直接穿過人口集中的城市市中心,而鐵路公司又幾乎不做任何維護工作以確保行人可以安全穿過鐵路。舉個例子,那些在道路與鐵軌之間的凹槽往往造成一些推車的行人卡在裡面,並被經過的火車撞倒。

    除此以外,火車還給城市帶來了大量煙塵和噪音,極大降低了居民的生活質量。鐵路行業的貪得無厭往往影響著該行業那些數一數二的資本家,比如傑伊·庫克(Jay Cooke)、傑伊·古爾德(Jay Gould),僅僅是因為自己不負責任的投機倒把就搞垮了經濟。1873年股市恐慌、1893年股市恐慌都引發了經濟大蕭條,貧窮和絕望的狀況還進一步造成了附帶傷害。值得一提的是,19世紀晚期美國主要的工人運動,比如1877年鐵路大罷工、普爾曼大罷工(Pullman Strike)都是全社會對鐵路公司的反抗,正如傳統的工人罷工那樣,事件中絕大多數的抗議者並非那些罷工的工人。

    20世紀後雖然鐵路交通更安全了,但是美國鐵路公司對人命的漠視仍然造成大量不必要的死亡,這包括在疫情期間美國爆發的肉類包裝工廠大量工人在運輸時暴露在病毒環境中的群體感染事件。

    馬爾·希克斯(Mar Hicks)

    伊利諾伊理工學院歷史系副教授,《被編寫的不平等:英國是如何拋棄女性技術員並在計算領域失去優勢》(Programmed Inequality: How Britain Discarded Women Technologists and Lost Its Edge in Computing)一書的作者

    當我們討論那些意外致死人數最多的技術,我們必須審視那些早就被普及的技術,它們對工業擴張的推動作用大到它帶來的死亡可以被忽視——或者更遭,被故意隱瞞。

    1794年由伊萊·惠特尼(Eli Whitney)申請專利的軋棉機(Cotton Gin)在整個19世紀迅速在美國廣泛普及,這就是上述所說的技術之一。軋棉機的英文縮寫是“enGINe”,這種機器可以更快、更高效地清洗原棉,為下一道工序做好準備——因此也讓棉花種植園更有利可圖。

    © Adam Smith Institute

    另外,軋棉機還讓美中國人奴役勞工手工摘取棉花的生意更有利可圖,從而讓奴隸制更根深蒂固。奴隸制的發展原本並不快,直到軋棉機出現並鼓勵越來越多的白人棉花種植者提高產量。從1790年到1808年禁止“進口”被奴役的非洲人,美國南部的白人總共“進口”了超過8萬非洲人。從1790年到1850年,通過世世代代的奴隸制度(即世代為奴),美國境內奴隸人數從70萬激增至300萬。在美國內戰爆發前,在南方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奴隸。

    這一切都是為了服務於軋棉機創造的那個蓬勃發展的棉花產業:大約在19世紀中葉,美國幾乎供應了全世界的棉花需求,而且自1800年開始棉花產量每10年翻一番。當人們討論美國經濟是建立在被奴役的黑人的後背上時,他們實際上是在談論所有那些像棉花這樣的產業,以及所有以被奴役黑人的生命為代價的國家、個人財富。

    如果軋棉機沒有被髮明出來,奴隸制度很可能會被更早廢除,而不是像歷史上那樣反而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大肆擴張。死亡人數的計算需包括那些被運往美國途中死亡的黑人,也包括那些在美國死亡或被殺害的黑人,這足以讓這項技術有資格在答案列表中位居前列——這還沒算上被奴役的人廣泛遭受的苦難與痛苦,以及他們的後代被強行奪去了公民權利。

    今天,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生活在美國的黑人如何深受這段經濟與技術歷史的影響,甚至因此丟掉性命——十八九世紀那些南方的白人企業家曾經利用技術放大種族主義,讓痛苦與恐懼四處蔓延,我們今天也能看到某些企業利用特定技術嘗試在做同樣的事。

    我認為這段技術歷史極其重要,應該被人們記住。因為這段歷史展示了技術怎樣被其誕生的時代背景塑造,它又將如何進一步塑造那個時代背景。如果時代背景有種族主義的特徵,技術就有可能支援種族主義,那麼如果今天的技術是在支援現有的經濟、社會結構,鞏固其強大高效的統治地位,而絲毫不在乎現有的不平等呢?當技術專家試圖僅僅通過技術手段“修補”某些問題,他們會忽略那個更巨集大的時代背景,也忽略技術將如何在這個時代背景裡發揮作用。

    這就是為什麼歷史學習對於理工科的專業人才來說尤為重要,也是為什麼大學裡那些缺乏足夠人文學者、歷史學者參與的理工科專案正在給在校學生和我們所有人都造成傷害。狹隘到無法認識巨集大歷史背景的技術“進步”很可能釀成非計劃中的後果——但這絕非不可預見的,這樣的後果也絕非真正的進步。

  • 2 # 氣質W少

    人類歷史上殺人最多的是這把“馬克沁"重擊槍,1843年面世的馬克沁重機槍聲很快就成為士兵聽過的最恐怖的聲音,據完全統治他殺死的人在1000萬以上,在一戰中的索姆河戰役,交戰的英法聯軍跟德軍同時使用馬克沁重機槍對掃,雙方共陣亡了120多萬人。大多數是倒在了這個馬克沁重擊槍上面,有一個誇張的說法說馬克沁重機槍殺死了整整一代的歐洲人。

    排名第二的就是AK47了,雖然它面世的時間不長,出來時已經是1947年,大的戰爭已經快結束了,但它基本統治了接下來半個世紀的戰爭,據統計已經生產了7500萬吧,是人類史上製造數量最多的槍,每年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但是這把世界級名槍依然不是殺人最多的槍。

    排名第三的是毛瑟步槍,是德國毛瑟兄弟發明的一種步槍,此後在一戰二戰德國的制式步槍。而且這個槍是世界通用槍,很多國家進行了仿製,各國都在使用毛瑟槍,這當然是殺人數量非常大的武器了。

    排名第四個是德國MG42機槍,公認的二戰中最為精良的機槍,人稱“寡婦製造者”,其連發時發出“嗞嗞”的聲音,像撕開麻布一樣,它一分鐘可以發射上千發子彈,具有極強的殺傷力,在諾曼底登陸時,兩把MG42機槍交叉射擊就可以守住一塊灘頭陣地。

  • 3 # 阿桂路亞日記

    1、馬克沁機槍。馬克沁機槍是世界上第一種成功以火藥為燃氣的自動武器,採用槍管短後坐式自動方式,可以選擇單發或者連發,射速可達到600發每分鐘。據不完全統計,馬克沁機槍自研製至今,已經有3200多萬人倒在它的槍口下,是世界上殺人最多的武器。

    2、AK-47突擊步槍。AK47是蘇聯設計的一款自動步槍,與其他步槍相比,AK47的槍身短小,射程較近,適用於近距離作戰。AK47因其效能好、故障率低、堅實耐用的優點,在世界各國軍隊中受到歡迎。據不完全統計,AK47的生產數量已經超過了一億支,是世界上生產數量最多、使用最廣泛的槍支之一。據瞭解,死在AK47槍口下的人達到2000多萬。

    3、三八式步槍。三八式步槍是日本在二戰中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武器,一直使用到二戰結束,中國將三八式步槍成為“三八大蓋”。三八式步槍是在三十年式步槍和三無式步槍的基礎上研製而出,在二戰戰場上,死於三八步槍下的一共達到150萬人。

  • 4 # 影觀天下2020

    人類歷史殺人最多的武器並不是原子彈和其他的核彈而是令人想不到的幾款普通的槍械裝備:

    第一:就是“馬克沁"重擊槍,1843年面世的馬克沁重機槍聲很快就成為士兵聽過的最恐怖的聲音,據完全統治他殺死的人在1000萬以上,在一戰中的索姆河戰役,交戰的英法聯軍跟德軍同時使用馬克沁重機槍對掃,雙方共陣亡了120多萬人。大多數是倒在了這個馬克沁重擊槍上面,有一個誇張的說法說馬克沁重機槍殺死了整整一代的歐洲人。

    第二:就是AK47了,雖然它面世的時間不長,出來時已經是1947年,大的戰爭已經快結束了,但它基本統治了接下來半個世紀的戰爭,據統計已經生產了7500萬吧,是人類史上製造數量最多的槍,每年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但是這把世界級名槍依然不是殺人最多的槍。

    第三:是毛瑟步槍,是德國毛瑟兄弟發明的一種步槍,此後在一戰二戰德國的制式步槍。而且這個槍是世界通用槍,很多國家進行了仿製,各國都在使用毛瑟槍,這當然是殺人數量非常大的武器了。

    第四:是德國MG42機槍,公認的二戰中最為精良的機槍,人稱“寡婦製造者”,其連發時發出“嗞嗞”的聲音,像撕開麻布一樣,它一分鐘可以發射上千發子彈,具有極強的殺傷力,在諾曼底登陸時,兩把MG42機槍交叉射擊就可以守住一塊灘頭陣地。

  • 5 # 九品侍衛

    除了殺人最多的武器之外,世界上殺人最少的武器估計就是核武器了。除了被原子彈滅在廣島長崎兩地的十幾萬人命之外,核武器便在無收割過其它生命,所以核武器可以被譽為殺人最少的武器,同時也是為人類構建了和平的武器。

  • 6 # 春風聽雨876

    目前為止,得到驗證的就是美國隊長投到日本廣島和長崎的倆顆原子彈厲害!還有中國研製的中子彈,經過試驗聽說:比原子彈厲害但是中國還沒進行過實戰檢驗!因為我們中華民族是不稱霸和侵略他國的優秀民族!

    再有就是生化武器和細菌戰武器!它比任何武器殺傷力及殺傷面積大太多太多了!

  • 7 # 麻辣雞斯

    我覺得是杜蕾斯、傑士邦、岡本等。完全是殺人於無形,並且採取封閉式殺人。用隔絕空氣,潤滑香精等手段,讓人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沒了。

    可怕的是,它們殺人的數量每次都是數以億計。而最可怕的是這些武器竟然還在做廣告,並且在各大超市和藥品店都有銷售。完全沒有認為殺人是一種罪惡的行為。

    另外殺人最多的武器應該就是毓婷之類的藥物了。它們和傑士邦一樣,每次殺人的數量也是數以億計。它們一般都是進入人體血液,再通過血液來扼殺藏在某一角落的億萬人民。同樣,各大藥品店都也有銷售!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這絕對是人類歷史上殺人最多的武器。每天,每時,每分,每秒。它們都在以殘忍的手段殺人,不留一個活口。數量根本統計不過來!

  • 8 # 祁妙2020

    殺人最多的未必是武器,看《人類簡史》你會發現,殺人最多的是人,是歷史,人類為了統治,為了擴張,血流成河的事情沒少做,動輒屠殺整個島嶼,整個部落,整個民族。。。。

  • 9 # Adoer愛生活

    您這個問題貌似不太好回答。

    是一次性殺死人,還是有史以來累計啊?

    是一次戰爭,還是多次?再說有很多武器也是一直在變化的哦

    是實體武器,指各種槍械、刀劍,還是指一個薩拉熱窩事件之類的“武器”?

  • 10 # 生爺的快樂生活

    應該是日本的在東三省731部隊的細菌武器啦,在沒有731的時候,羅馬人就已經用腐爛發臭的屍體扔到城裡,或者水裡,造成瘟疫那會造成的人員死亡率相當高,所以細菌武器是殺死人類最多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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