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奇旅

導演: 彼特·道格特 / 坎普·鮑爾斯編劇: 彼特·道格特 / 麥克·瓊斯 / 坎普·鮑爾斯主演: 傑米·福克斯 / 蒂娜·菲 / 格拉漢姆·諾頓 / 瑞切爾·豪斯/ 戴維德·迪格斯 / 更多...型別: 喜劇 / 動畫 / 音樂 / 奇幻 / 冒險上映日期: 2020-12-25(中國大陸/美國網路) / 2020-10-11(倫敦電影節)

近兩年的皮克斯動畫總是將視角聚焦在生死話題之上，《心靈奇旅》（Soul, 2020）也不例外。這一部將目標人群定位全年齡層的動畫電影，用極其有趣的方式討論了很多哲學家們幾百年來都沒有思考出確切答案的問題：我們為什麼會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死後人又去了哪裡？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在上映前，《心靈奇旅》就因“衝奧選手”、“2020最好的電影”、“迪士尼有史以來最好的動畫作品”等等標籤而備受期待。即使是帶著極高的預期去觀看影片的觀眾在觀影后依然會被這部動畫電影所驚喜。這部爛番茄新鮮度98%，豆瓣開分9.3的動畫電影，從畫風到腦洞，從劇情構思到現實隱喻，都足夠特別。而這樣真誠的作品目前不到百分之三的排片率也讓人感到遺憾與不平。

影片由皮克斯工作室核心人物彼得·道科特（Pete Docter）執導，他曾製作過《飛屋環遊記》（Up，2009）《怪獸電力公司》（Monster, Inc., 2001）《頭腦特工隊》（Inside Out, 2015）等眾多皮克斯經典作品。這一次的《心靈奇旅》可能也將成為這位創作者最震懾人心的經典作品。

突破性的畫風嘗試

一位熱愛爵士樂的中學音樂教師喬伊（Joey）在獲得自己一輩子都在追求的表演機會之後，卻意外死亡成為了一個失去肉身的靈魂，墜入了一個介於生與死之間的空間裡。那裡負責人死後靈魂的統計與管理，與新生兒降臨前靈魂的塑造與啟發，所有未降臨人世的靈魂都需要透過心靈學院的訓練掌握生存的基本技能，並在導師的幫助下找到屬於自己人生的“火花”，從而完成順利的投胎。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影片採用了多種完全不同的畫面風格去呈現不同的世界，在塵世間，是逼真寫實的3D電腦合成動畫儘可能還原城市的生活細節和煙火氣息；而在靈魂空間裡則使用了簡約線條為主的2D平面風格，呈現一種抽象的虛空感。比較有趣的是影片中對於管理所有靈魂的角色的呈現。投胎部門的管理員是由形態各異的抽象線條構成的，並且整個部門的管理員都叫傑瑞，這是因為靈魂是一種沒有形狀的物質，所有的形象與代號都只是方便人類理解而已。

圖 | 《心靈奇旅》劇照。用兩種不同的畫風區分空間上的不同。

除了線條組成的2D投胎管理員，靈魂空間還有世外桃源般夢幻的“心靈學院”則以夢幻的色彩與可愛軟萌的風格為主，影片中對於靈魂的呈現沒有一絲恐怖與神秘元素，相反，所有的靈魂在藍色麵糰般軟萌的外殼下顯得十分可愛。

圖 | 《心靈奇旅》劇照。簡直被萌化了。

三種大跨度的畫面風格與腦洞大開的故事設定相結合，讓《心靈奇旅》首先在視覺上就給了觀眾極大的驚喜與新鮮感。大膽挑戰抽象2D平面風格的皮克斯無疑也是挑戰了一把主流觀眾的“接受度”，也成就了一次自我的突破。

被輕鬆化的沉重話題

不甘心在自己夢想的生活即將開始之際就死亡的喬伊，想盡辦法想要回到塵世間，還遇見了一個因恐懼厭倦塵世生活而不想進入塵世間“活”的靈魂——22。影片從生死和靈魂，談論到平庸失敗的人生是否還有繼續下去的意義。這些原本深刻沉重的話題被皮克斯套上了一如既往的詼諧外殼，觀眾們在輕鬆的觀影體驗中卻開始思考這些“扎心”的話題。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影片中最有趣的部分之一便是對於靈魂與肉體之間關係的解釋。每個像嬰兒般純淨的小靈魂在被扔進地球與新生兒肉體結合之前會在“心靈學院”被賦予不同的性格，而正式擁有“活著”的權利之前他們還需要在導師的引導下找到自己生活的火花。

這個火花有可能是一生的愛好，諸如鋼琴、籃球、烘焙，也可能是對未來職業的啟發，比如消防員、總統等。“火花”在影片起始看起來彷彿意味著一個人生活的目標、熱情與動力的源泉，只有找到自己熱愛的事情，這些靈魂才有活著的意義。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而22作為“心靈學院”最頑固難搞的靈魂，在過去的幾千年裡都未能找到屬於它的火花。它的導師們也是橫跨了地球數百年曆史的人物們，當哥白尼、瑪麗皇后，到修女特蕾莎等各個國家，各個時代的歷史經典人物們操著各自的口音對22的麻木感到無奈之時，詼諧之餘也不禁讓人覺得好奇：22的問題到底出在哪？

它做什麼都覺得沒有興趣、找不到活著的目標，覺得平庸的生活沒有任何意義，不如當一個沒有觸覺、嗅覺味覺等感官的麻木靈魂。當遇到不願死亡，執著回到人世間的喬伊的時候，22還會感嘆：“你的生活這麼失敗平庸你居然還想回去，這可真有意思。”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22在故事當中是一個極其消極悲觀的形象，它在某種層面上也彷彿是當代許多在生活中混沌迷茫的年輕人的一面鏡子。不僅難以從自己所做的事情中獲得快樂，還會因為找不到生活的意義而認為自己碌碌無為，沒有價值。

可當它以喬伊的身份平庸地“活”了一天之後，看到街道上被風吹起的落葉，街頭打鬧的父女，朋友間的談笑風生，香脆的披薩，甜甜的棒棒糖，這些生活中最細小、最平凡的細節讓這個幾千年都不想從靈魂變“活”的小東西產生了生活的慾望。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那片從天空中緩緩飄落的花瓣，讓它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從靈魂，變成一個完整生命的強烈衝動。

“也許我找到了我的火花，它可能是看天空，甚至是走路。”

“不，那只是平庸的生活而已”

可是，平庸的生活就真的不能成為我們生命裡的火花了嗎？

細思極恐的扎心細節

影片中除了死去的靈魂和未降生的靈魂以外，還有兩個神秘空間：一個處在精神與物質交界處的“忘我”境界，喬伊的曾在演奏爵士樂的自我陶醉之中進入過一次那個空間；另一個是靈魂丟失了與肉體連結之後如行屍走肉般遊走的荒漠，22的朋友月之風會透過冥想和點化去幫助這些迷失的靈魂重新找回自我。

片中展現了一段丟失了與肉體連結的“孤魂野鬼”被點醒的過程，一個彷彿中了魔咒般碎碎念“交易成功”的被黑色恐怖物質包裹著的魂魄，在接受了月之風的點化之後顯現出靈魂最純真的樣子，看穿一切的月之風淡淡地說了一聲：哦吼，又是個基金經理。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在日復一日的機械工作中，這位基金經理喪失了對於快樂和幸福的感知，在午睡中靈魂與肉體脫離，混沌的靈魂便遊蕩在了這片荒漠裡。被點醒之後的他突然從夢中坐起，開始回顧、反思自己過去的生活，並最終，找到了新生活的起始。

其實那份工作對於那個基金經理來說可能也曾是他無比渴望的理想工作，甚至是他一直在追求的人生意義。只是在自己真的獲得這份工作之後，他卻發現自己依舊無法熱愛生活，最終，失去了對快樂和幸福的感知，他變得麻木混沌。

這種目標實現之後的空虛，在電影主線中也有所體現。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那場和著名音樂家合作的爵士演奏會是喬伊等待了一生的機會，而在演出圓滿結束過後喬伊的心中卻感到了未曾預料到的空虛與迷茫。他曾以為擁有這次演出機會，併成為一名職業爵士鋼琴表演家便是他存在的意義，可實現目標之後呢？他又不得不再一次思考所謂人生的意義。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相比主人公的執著追求與對夢想的熱情，影片中的理髮師角色，也許是電影為這個問題給出的“參考答案”。夢想成為一名獸醫的他因為女兒生病無法攢夠學費而去學習了理髮，成為了一名很受歡迎的理髮師。當時已經進入喬伊身體裡的22問理髮師，“你沒有實現自己的目標當一名獸醫，是不是很不快樂？”理髮師卻說，“即使沒有成為獸醫，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還是讓我很快樂。”

或許生活中有些快樂，並不需要去執著追求。當人生的快樂與實現目標相捆綁的時候，不僅更加難以獲得快樂，還會讓靈魂迷失在混沌的荒漠之中。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影片末尾，喬伊崇拜的音樂家給他講了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小故事：有一條魚一直在尋找大海，卻怎麼也找不到，它的朋友告訴它，你現在就在大海里呀。它說，這不是大海，這是水，我要找的是大海。

人們總在試圖給自己的人生尋求特定的方向和目標，彷彿那就是人生的意義。比如進入有名望的機構工作，擁有高薪穩定的工作，又或是一定要做自己熱愛的事情，成為夢想中的自己。那些東西可能會短暫地為生活帶來一些動力，但都不是能夠讓靈魂完整的生命“火花”。

圖 | 《心靈奇旅》劇照

當天空中的花瓣飄落到22手心的那一刻，它便找到了自己的“火花”。那是和執著、追求、人生目標都無關的，純粹想要用感官感知生活中美好細節的能力。

也許能夠從看似平庸平凡的生活中體會到屬於自己的快樂，才是生命中唯一的“火花”，《心靈奇旅》一定是一個屬於所有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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