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帝曹丕有言:三世長者知被服、五世長者知飲食。
雖然此話本意是對“由庶轉貴”、“禮儀薰陶”的感慨,但也側面反映出了“吃、穿”在人類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君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兩漢至魏晉時代,隨著新食材的傳入,以及烹飪技術的發展,我國的飲食內容得到了極大豐富,對當時及後世均有不俗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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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五穀
三國處在漢末魏晉之交,其主食品類,與兩漢相似。基本還是以五穀(稻黍稷麥菽)為核心,另有青稞等作物。
五穀當中,稻即大米;黍即黃米;稷一說為禾、一說為粟(小米);麥即小麥;菽則是大豆。
“稻”本專指黏米,不黏之米稱作“粳”。
“粱”是稷的優良品種。“黃梁”則是粱中的上品。所謂“膏粱子弟”即指如是。
“麥”特指小麥,大麥稱作“麰”。
早期的五穀,一作“麻黍稷麥菽”,有麻無稻。大約與先秦時代、稻穀在黃河流域種植較少有關。
到了三國時代,稻得到廣泛種植,徹底取代麻的地位。魏文帝曹丕出巡,聞到新城稻的香氣,感嘆“上風吹之、五里聞香”。
江表惟長沙名有好米,何得比新城粳稻邪?上風吹之,五里聞香。--《與朝臣論粳稻書》
上風吹之,五里聞香
由於粟(小米)的種植範圍廣,不易腐爛,便於儲存,因此特別得到人們的喜愛。無論是軍事上還是生活上,粟都佔據了統治地位。與今日“稻、麥分治南北”的情況大為不同。
三國時代因為軍事活動頻繁,很難吃得到現煮的新鮮食物,因此將穀物磨碎或曬乾,透過脫水延長保質期。
這類應急食品被稱作“糗”或者“糒”。糗即炒熟的穀物粉末,沖泡成糊狀食用;糒即如今日的乾飯。
曹操妻妾眾多,死前遺命其居於鄴縣銅雀臺,每日供以乾肉(脯)與乾飯(糒)。
吾婕妤妓人,皆著銅爵臺(即銅雀臺)。於臺堂上施八尺床繐帳,朝晡上脯糒之屬。--《魏武遺令》
勞動階層的主食
亂世中的五穀,不過是理想環境下的食物,是權貴門閥的“特供食品”。普通百姓與基層軍人,很難享受得到。
三國百年戰亂(184-280),群雄割據,丁口銳減,十不存一。以至西晉初年,戶口數量萎縮到東漢鼎盛時的四分之一。
注:西晉太康元年人口1600萬,東漢鼎盛時人口5000至6000萬。
如此惡劣的外部環境下,人們根本不可能吃得上“放心糧”,遑論五穀。因此便產生了諸多替代品,聊以果腹。
(1)桑葚與棗、慄
桑葚酸甜多汁,屬瓜果類食材。但曬乾後的桑葚,亦可略作充飢之用。
袁曹爭雄河朔時(196-200),均採用桑葚作為預備軍糧。
自遭荒亂,率乏糧谷。袁紹之在河北,軍人仰食桑椹。--王沈《魏書》
又因為曹操的屯田成果遜於袁紹,故特別仰仗桑葚,甚至不惜為提供“桑葚乾兒”的楊沛加官進爵,以作表率。
會太祖為兗州刺史,西迎天子,所將千餘人皆無糧。過新鄭,(楊)沛謁見,乃皆進幹(桑)椹。太祖甚喜。及太祖輔政,遷沛為長社令。--《魏略》
彼時曬乾的棗子與栗子,也可充當應急食品。與桑葚類似。
有記載者甚多,比如漢獻帝逃荒時(195-196)便以棗、慄為糧。
(獻帝)既至安邑,御服穿敝,唯棗慄為糧。--《後漢書 皇后紀》
(2)蛤蜊與蝗蟲
袁術在淮南(193-199)驕奢淫逸,每日躲在宮中“啖食膏粱”,士卒則嗷嗷待哺,面有菜色。
(術)荒侈滋甚,後宮數百皆服綺縠,餘粱肉,而士卒凍餒。--《魏書 袁術傳》
最終飢餓的淮南將士,不得不自力更生,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
關於袁術軍隊的主食,不同史書的記載,略有出入。
王沈《魏書》稱淮南軍靠“下河捉蛤蜊”為生。《太平御覽》則稱淮南軍靠“下田捉螞蚱”為生。
袁術在江淮,取給蒲蠃。--王沈《魏書》
注:蒲蠃即河蚌、蛤蜊。
袁術在壽春,穀石百餘萬,載金錢之市求糴,市無米而棄錢去。百姓飢寒,以桑椹、蝗蟲為乾飯。--《太平御覽》引《吳志》
袁術在江淮,取給蒲蠃
考慮到淮南的地形氣候,恐怕“蛤蜊說”的可信度更大。無論如何,袁術無賴到這個地步,也難怪稱帝不足兩年(197-199)便徹底完蛋。確實是失民心者失天下。
(3)糟糠
亂世中的百姓很難吃得到完整的穀物,只能吃些米糠、麥屑、豆莖甚至桑葉,樹皮一類的粗糙食物來果腹。
三國時江夏豪強李通,在饑荒時曾與部下分食糟糠,大得人心。最終兼併周遭大小勢力,成了獨擅一方的“小霸”。
遭歲大飢,(李)通傾家振施,與士分糟糠。(士)皆爭為用,由是盜賊不敢犯。--《魏書 李通傳》
後世稱其作“李通淮汝、臧霸青徐”。
(4)人脯
以人為糧,是三國時代最黑暗的故事。
在古代的饑荒期,人相殘食幾乎是不成文的規矩。史書中寥寥數筆的“大飢、人相食”不知隱含著多少心酸血淚。
三國時代有明確的“食人”或“製作人肉乾糧”記載者,有程昱、劉備、王忠、臧洪等人。
劉備與王忠屬於被逼無奈。
建安元年(196)劉備遭袁術、呂布夾擊,進退失據,在廣陵海西縣斷糧,麾下自相殘殺。靠著糜竺散盡家財才穩住士氣。
(劉)備軍在廣陵,飢餓困敗,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窮餓侵逼。--《英雄記》
王忠則是在三輔大亂(194-195),向荊州逃荒時被逼食人。
三輔亂,(王)忠飢乏啖人,隨輩南向武關。--《魏略》
臧洪亦有無奈之處。在孤軍鏖戰、對抗袁紹時(195-196),殺死愛妾,為部下分食。
(臧洪)殺其愛妾以食將士。將士鹹流涕,無能仰視者。--《魏書 臧洪傳》
程昱的情況最為惡劣。曹操與呂布爭奪兗州(194-195),程昱為了“籌措軍糧”,竟返回老家(兗州東郡東阿縣),屠殺父老鄉親,製作“醃人肉乾”,足足為曹軍提供了“三日之糧”。
初,太祖乏食,(程)昱略其本縣,供三日糧,頗雜以人脯。--《世語》
程昱略其本縣,以人脯為糧
“人脯”的惡行,在十六國時代臻於鼎盛。前秦名將苻登,便公開對部下講:“諸君白日血戰,夜晚便可以食“肉”,無飢餒之虞,豈不樂哉?”
(苻)登每戰殺賊,名為熟食,謂軍人曰:“汝等朝戰,幕便飽肉,何憂於飢!”--《晉書 苻登載記》
前秦軍隊甚至稱之為“熟肉”,恐怖程度可見一斑。
上層人物的主食
與仰仗桑葚、蛤蜊、螞蚱甚至人脯的底層士民不同,三國時代的門閥權貴,在吃喝問題上十分講究。
除了最常見的粟米之外,稻麥製品亦發展出多種花樣。
(1)餅
麥製品“餅”,成為上層人士的最愛。
常見者有“胡餅”、“湯餅”、“水引餅”等。
胡餅傳自西域,即今日之“燒餅”。
漢靈帝特喜胡餅,因此胡餅在洛陽風靡一時。漢末皮氏縣長趙岐,避禍時亦在市中販胡餅。東晉時代的書法家王羲之,亦喜食胡餅。
(趙岐)轉詣北海,著絮巾布袴,常於市中販胡餅。--《魏略》
湯餅即今日的“片兒湯”,被視作“至味”。
行人垂涎於下風,童僕空嚼而斜盼。擎器者舐唇,立侍者乾嚥。--《餅賦》
湯餅
曹操的女婿何晏,面板白得不正常。魏明帝懷疑何晏塗了脂粉,便請何晏入宮吃湯餅。結果何晏擦汗時,面板更加潔白刺眼,遂成逸聞。
何晏美姿儀,(明)帝每疑其傅粉。後夏月賜以湯餅,大汗出。以朱衣自拭之,尤皎然。--《太平御覽》引自《語林》
水引餅即如今日的“麵條”。按記載“筷子粗細、一尺一斷”,與麵條無異。
挼如箸大,一尺一斷。盤中盛水浸,宜以手臨鐺上,挼令薄如韭葉,逐湯煮。--《齊民要術》
值得一提的是,三國時代對“發酵技術”的掌握尚不成熟,故許多麥製品,是用未發酵過的面製成。
(2)粥飯
稻、麥、粟等均可做粥飯。
稻米與粟米制成的飯比較常見,麥飯則比較少見。因為麥飯的口感比較粗糙,故食用麥飯者,會被視作“廉潔樸素”。
吳國重臣張昭在服喪期間,吃麥飯粥,被視作“至孝”。
及父卒,(張昭)兄弟立不衣綿帛,不食鹽醋,日唯食一升麥屑粥而已。--《陳書 孝行傳》
二戰時期,日軍為了避免“腳氣病”(缺乏維生素B),在戰鬥口糧中新增麥飯(日軍最初以“去殼精米”為主糧),便引發了士兵抗議。可知麥飯口感確實不好。
磨碎的麥粒,被稱作“麥屑”。
袁術死前(199)欲求蜜糖水而不得,只尋得“麥屑三十斛”。袁術嫌其口感粗糙,羞怒交加,竟吐血身亡。
(袁術)問廚下,尚有麥屑三十斛。時盛暑,欲得蜜漿,又無蜜。因頓伏床下,嘔血鬥餘而死。--韋曜《吳書》
袁術求蜜水不得,唯有麥屑三十斛
豆(五穀中的菽)亦可做粥飯。
西晉初年石崇、王愷鬥富,二人便以“豆粥”相炫耀。因為豆子難煮,故煮豆需要較長時間。石崇卻透過提前煮好豆子,臨時投入鍋中來迷惑賓客。
石崇為客作豆粥,咄嗟便辦;恆冬天得韭,以萍菹。--《太平御覽》
除了上述常見的餅、粥飯之外。還有“環餅”“乳餅”“饅頭”“牢丸”“角黍”等食物。不過更類似小吃,與主食相異。
其中饅頭即今日的包子,傳說是諸葛亮為“祭祀神祇”而發明。牢丸莫衷一是,一作米團、一作湯糰、一作元宵。至於角黍,就是粽子。
蔬菜與肉類
雖然副食種類繁多,但在三國亂世中,大部分人是沒有機會享受到的。
如果說葵菜、蕪菁、菜瓜等食品還有可能進入百姓餐桌,那“肉類食物”便是士族與軍閥的專利了。
(1)蔬菜
彼時的蔬菜有葵菜、茄子、蕪菁、蘿蔔、菜瓜、冬瓜、莧菜、竹筍、藕、蓴菜等等。
當時飯桌上最常見的葵菜,今日已不再風靡。口感滑膩,有種咀嚼粘液的感覺。
“瓜”是南方的常見作物。孫堅之父(一說祖父)孫鍾,便在吳郡富春“種瓜自給”。
孫堅之祖名鍾,家在吳郡富春,獨與母居,性至孝,遭歲荒,以種瓜為業。--《宋書 符瑞志-上》
東吳丞相步騭,年輕時避難江東,亦與好友衛旌在此種瓜。
(步騭)與廣陵衛旌同年相善,俱以種瓜自給。--《吳書 步騭傳》
(2)肉類
牛、羊、豕(成年豬)、犬、雞等“五牲”屬常見肉類。三國中涉及的“肉食”,大抵屬此類。
當然,權貴門閥因喜射獵,乃至“毀田作獵場”(如曹叡),虎狼鹿獐野豬等野味,也便經常進入帝王的餐桌。
對下層人物而言,“牛”與“雞”是最常見的肉食。
典韋年輕時在江湖上做刺客。經常乘著板車,在車廂下層裝滿長刀、撩戟等輕重兵器,在車廂上層覆蓋著肥雞美酒,以作迷惑。
(典)韋乘車載雞酒,偽為候者,門開,懷匕首入殺永,並殺其妻,徐出,取車上刀戟,步去。--《魏書 典韋傳》
張遼“威震逍遙津”時,曾夜募八百死士,殺牛犒賞健兒。翌日清晨突襲孫權本陣,大破十萬吳兵。乃至吳人“聞聲止啼”。鮮牛肉的威力,可見一斑。
(張)遼夜募敢從之士,得八百人,椎牛饗將士,明日大戰。--《魏書 張遼傳》
張遼有鮮牛肉,李傕便有臭牛骨。
董卓死後,漢獻帝在李傕、郭汜等人的欺凌下(192-195),在長安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有次宮中斷糧,漢獻帝求李傕賞賜五斛大米,些許鮮肉。結果只得到一具腐敗生蛆的臭牛骨。
時盛暑熱,人盡寒心。(獻)帝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賜左右。(李)傕曰:“朝餔上飯,何用米為?”乃與腐牛骨,皆臭不可食。--《獻帝起居注》
獻帝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賜左右
皇帝與群臣,含淚而食。李傕則大笑,稱自己“輔政四年、三輔清靜”;還譏笑獻帝“吃飯何必用米,臭牛骨足矣”。
可見亂世中,傀儡皇帝也很難吃得到鮮肉,遑論軍士百姓。
(3)魚類
魚蝦是淮泗與江東地區的特產。中原與河北要是有魚吃,曹操與袁紹也不至於仰食桑葚。程昱也不至於製作人脯。
魚的吃法頗為多樣,有煎、炸、燴、蒸或者切膾(即刺身)。還可以製成魚脯(魚乾)、魚醬或鮓(用鹽和曲醃製)。
廣陵太守陳登,便特別喜歡吃生魚片(即魚膾)。
問題在於徐州地區戰亂不止,東海、彭城、琅琊是曹操屠城的重災區。乃至屍積盈路、河水斷流。
(曹操)凡殺(徐州)男女數十萬人,雞犬無餘,泗水為之不流。--《後漢書 陶謙傳》
陳登早年被呂布質於下邳,恐怕吃了不少受到汙染的水魚。最終患了嚴重的寄生蟲病。靠著華佗妙手,撿回過一次性命。
廣陵太守陳登得病,胸中煩懣,面赤不食。佗脈之曰:“府君胃中有蟲數升,欲成內疽,食腥物所為也。”--《魏書 華佗傳》
結果隨著華佗意外被殺,陳登也在蟲病的折磨下死去了,年僅三十九歲。
水果與飲料
作為正餐的補充妝點,水果與飲料亦佔據了重要地位。
(1)水果
彼時常見的瓜果有李子、栗子、橘子、柿子、杏、梅、梨、棗、桃等。“異域貢品”則有葡萄、(安)石榴、龍眼、荔枝。
與水果有關的三國典故較多,相關人物有曹操、曹丕、李衡等。
吳國的李衡,因家貧被妻子嫌棄,遂種橘樹千株,竟因此實現了“財務自由”。因此柑橘樹被李衡親切地稱作“木奴”。
(李)衡密遣客十人於武陵龍陽汎洲上作宅,種甘橘千株。臨死,敕兒曰:“吾州里有千頭木奴,不責汝衣食,歲上一匹絹,亦可足用耳。”--《襄陽記》
曹操“望梅止渴”之事,耳熟能詳。其實梅子不僅做水果,也做調味品,在先秦時代與“鹽”的地位等同。
若作和羹,爾惟鹽梅。--《尚書 說命下》
曹丕喜食葡萄(彼時也寫作“蒲桃”),還喜歡喝葡萄酒,甚至為此撰文紀念。
酸而不酢,冷而不寒,味長汁多,除煩解渴
曹丕常把西域的葡萄、石蜜,與南方的龍眼、荔枝(交州特產)相提並論。並不無揶揄地稱西國水果,遠勝南國水果。實際是在藉此貶低孫權。
南方龍眼、荔枝,寧比西國葡萄、石蜜乎?--《太平御覽》引曹丕《與朝臣詔》
至於曹丕口中的“石蜜”,就是今天的冰糖。三國時代中國沒有固態糖,只有“飴糖”,即麥芽糖。是蜂蜜狀的液態糖漿。
有趣的是,三國時代的蜀人,特別喜歡吃飴糖,與今日嗜辣的習慣完全不同。
辣椒傳入中國是在明代,加上明末清初的戰亂,導致川蜀人口比例失衡,最終“湖廣填四川”。川蜀人士的口味,也便呈現出全新的風貌。
(2)飲料
三國時代的常見飲料,有茶與酒。
酒是流行全國的飲品,茶則是興於南方的雅俗。
胡人則喜歡飲“酪”,即乳製品。不過在三國時代飲酪的風氣並不普遍,可能與東亞人種“乳糖不耐受”的體質有關。
關於“飲酒”的記載,多不勝數。三曹、劉備、孫權乃至魏晉人士、尤其是玄學名士,皆嗜酒。這群酒徒在文學史上留下了無數風流逸事,膾炙人口。在此便不再贅述。
關於“飲茶”的記載,有吳國史官韋曜“飲茶代酒”的典故傳世。不過隨著韋曜的失寵,“飲茶代酒”的特權也被隨之剝奪。
(韋)曜素飲酒不過二升,初見禮異時,常為裁減,或密賜茶荈以當酒。--《吳書 韋曜傳》
韋曜以茶代酒
飲茶的習俗,在魏晉開始擴大化,到南北朝時,已蔚然成風。不過因為北朝多為胡人政權,故鄙視茶茗,將其蔑稱為“酪奴”。即北國之酪(乳製品),勝過南國之茶。
(北魏)高祖怪之,謂(王)肅曰:“卿中國之味也,羊肉何如魚羹,茗飲何如酪漿?”肅對曰:“……唯茗(茶)不中,與酪作奴。”--《洛陽伽藍記》
可笑的是,酪本是中原人所蔑視的飲品。昔日漢朝細君公主遠嫁烏孫,吃不到家鄉食物,而悲歌長嘯曰: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託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悲愁歌》
可見兩漢時代,在中原王朝心中,酪為賤,酒為貴。
然而隨著鼎祚更替、強弱易主,偏安東南的六朝(吳晉宋齊梁陳),反倒被北國的胡人政權所鄙夷。南朝的“香茗”,便成了北人口中的“酪奴”。
所以說,飲食文化哪有什麼高下之分,不過是政治實力的體現罷了。大航海時代若是中國引領,那現在全世界都得學著用筷子。
因篇幅所限,許多細節問題便不再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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