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胡亂華未開始之間,有一個時代,一種氣度文化,一種情懷令人嚮往,它便是魏晉風流。其中代表自然有竹林七賢中嵇康,他是人們高山仰止,不可褻瀆的存在。他不僅才華斐然而且風度翩翩,俊美異常攝人心魂,有云:“嵇叔夜之為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俄若玉山之將崩。”
才華橫溢,風姿綽約他幼年喪父,由母親和兄長撫養成人,自幼天資聰慧,博覽群書,見識不凡,其中對道家著作最為喜愛。他才貌出眾,見者皆雲:“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氣質瀟灑,豪爽清逸,其貌其才自然惹得姑娘們為之傾倒,後迎娶了魏武帝曹操之子、沛王曹林的孫女長樂亭主為妻。
因為長亭公主的緣故,他拜入朝堂,先任郎中,後封中散大夫。然他崇尚老莊道家,經常在山間彈琴吟詩作賦,沉迷其中,流連忘返,有砍柴人看到他還以為是山間神靈。忘情水田之間對古時的隱士盡表讚美之情,可見他本人並不想出仕為官,更向往田園山水。
遠離朝堂,歸隱山林當時的朝政大權早被司馬昭把持,魏帝形如虛設,名義上是皇帝,倒不如說是傀儡。司馬昭惜其才能,欲禮聘他為幕府屬官,嵇康,清高孤傲,不願為司馬家這樣爭權奪利的貴族做事,於是拒絕出仕,離開帝都到了河東郡。之後司隸校尉鍾會帶盛禮前去拜訪,請他出山,被其冷遇,如此三番五次的拒絕招納,明擺著看不慣司馬家的行事作風,雖不說與之為敵,卻也是公然挑釁,因此被司馬昭記恨,也註定了他之後的悲劇。
嵇康狂放任性,豁達豪邁,也正是因為他的傲氣直爽,之後鍾會陷害他時給他安上的罪名便有一條:“言論放蕩,非毀典謨。”此罪如同蘇軾的烏臺詩案一般,簡直是無稽之談。
清高孤傲,秉性高潔他是至情至性之人,若是一面之緣,但認為此人值得深交,他也是推心置腹,實為知己好友。當年他和道士孫登素未謀面,只因其交談甚歡,於是便同他一見如故,毫無保留,傾訴肺腑之言,結伴同遊。得嵇康如此真誠相待,孫登在分別時也給了他忠告:“你性情 剛烈才氣俊傑,在這風雲變幻的時局之中,自保之道確是有所欠缺。”這樣的話一般人就算曉得也不會輕易直言,但孫登覺得和嵇康雖相識不久,卻關係密切,也或許他是修道之人,少了世俗偏見,將自己的猶豫擔心皆述說於他。
對有眼緣之人,嵇康將他奉為心中上賓,對看不過去的人便嗤之以鼻。這也是真性情,按現代人來說便是喜歡就和你交往,瞧你不爽那是看一眼都覺得累,這樣的性格著實容易得罪心胸狹隘的小人。
魏國鍾會出生名門世家,敏慧夙成,少有才氣,可謂有才有權,當時的人們多是對他阿諛奉承,鍾會本人自然也享受其中。看過嵇康詩賦,知他才氣斐然,秉性高潔,不由得心生敬佩,於是撰寫《四本論》想要求嵇康一見加以評點,可又怕他看不上情急之中竟“於戶外遙擲,便回怠走”。這也與今日的追星略微相同,他對嵇康的崇拜那是拿在手中怕摔,含在嘴裡怕化,一直小心翼翼。
鍾會不斷勤學苦讀,在以為學識更高之後,鼓起勇氣再次拜訪嵇康,不料自己的赤誠之心被嵇康冷遇不待,他安慰自己嵇康大才之人,心氣高正常,劉備還三顧茅廬才見得了諸葛亮嘛,於是便悻悻而歸。之後再次帶盛禮前來,不料嵇康還是不予理會,繼續在自家門下“鍛鐵”,一副若無旁人的模樣,鍾會也是心高氣傲之人,怎能忍受這一再的侮辱,於是憤然離開。所謂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他對嵇康的愛便是得不到就毀掉。
欲加之罪,從容赴死嵇康的恃才放曠,和藐視權貴,被司馬政權銘記在心,之後又出了呂巽呂安之案,嵇康出面調解卻比惡人倒把一耙,那些記恨他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天賜良機,以鍾會為首的貴族趁機落井下石,勢必要將他置於死地,司馬昭也隨“民願”賜死嵇康。
景元四年(263年,一作景元三年),在嵇康行刑之日,三千太學子集體請願求朝廷赦免於他,並讓嵇康出任太學先生。好不容易逮住機會拔出這心頭之刺,司馬昭自然不會輕言恩赦,並沒有接納學子們的意願,鐵定心是要處死嵇康。
臨死之前嵇康面色如常,他見行刑尚有一段時間,便向兄長要來了平時最愛的琴,彈奏了一曲絕世《廣陵散》,曲罷後一聲嘆息,不是嘆生命將逝,而是嘆息這首千古絕唱將要隨他一同永葬黃土了,不免是一樁遺憾。
他雖從容就戮,但他的身影不會離去,每一個朝代都有人在追尋他的事蹟風骨,追尋他的信仰觀念,誰人不想同他一般所說即所想,所想即所行,不流世俗,活出自我。
參考資料:
《世說新語》
《二十五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