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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人傳》~第57篇

常嘆杜牧何為相思苦,贏來身後名。一卷張好好,風流傳千古。

杜牧(803年-約852年),字牧之,號樊川居士,漢族,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

杜氏自漢以來,世代官宦,杜牧有詩《冬至日寄小侄阿宜詩》,將自己家的家史作了囑咐:

小侄名阿宜,未得三尺長。

頭圓筋骨緊,兩眼明且光。

去年學官人,竹馬繞四廊。

指揮群兒輩,意氣何堅剛。

今年始讀書,下口三五行。

隨兄旦夕去,斂手整衣裳。

去歲冬至日,拜我立我旁。

祝爾願爾貴,仍且壽命長。

今年我江外,今日生一陽。

憶爾不可見,祝爾傾一觴。

陽德比君子,初生甚微茫。

排陰出九地,萬物隨開張。

一似小兒學,日就復月將。

勤勤不自已,二十能文章。

仕宦至公相,致君作堯湯。

我家公相家,劍佩嘗丁當。

舊第開朱門,長安城中央。

第中無一物,萬卷書滿堂。

家集二百編,上下馳皇王。

多是撫州寫,今來五紀強。

尚可與爾讀,助爾為賢良。

經書括根本,史書閱興亡。

高摘屈宋豔,濃薰班馬香。

李杜泛浩浩,韓柳摩蒼蒼。

近者四君子,與古爭強梁。

願爾一祝後,讀書日日忙。

一日讀十紙,一月讀一箱。

朝廷用文治,大開官職場。

願爾出門去,取官如驅羊。

吾兄苦好古,學問不可量。

晝居府中治,夜歸書滿床。

後貴有金玉,必不為汝藏。

崔昭生崔芸,李兼生窟郎。

堆錢一百屋,破散何披猖。

今雖未即死,餓凍幾欲僵。

參軍與縣尉,塵土驚劻襄。

一語不中治,笞棰身滿瘡。

官罷得絲髮,好買百樹桑。

稅錢未輸足,得米不敢嘗。

願爾聞我語,歡喜入心腸。

大明帝宮闕,杜曲我池塘。

我若自潦倒,看汝爭翱翔。

總語諸小道,此詩不可忘。

杜牧的祖父杜佑,是杜甫的從子(侄子),杜佑是唐代政治家、史學家。杜佑做過同平章事,即宰相,以太保之職致仕。他創立史書編纂的新體裁,開創中國史學史,編撰《通典》二百卷。杜佑雖位及將相,仍常手不釋卷。白天處理公務,接待賓客,晚上則在燈下讀書,孜孜不倦。賓客僚佐與他談論時,都佩服他的辯才和淵博。他們的見解如有錯誤,杜佑也能及時幫助糾正。

杜牧的父親杜從鬱,只做過終駕部員外郎,區區六品。他本來從太子司議郎轉左補闕,諫官崔群、韋貫之、獨孤鬱等以杜從鬱乃宰相之子,不能作諫官,乃降授左拾遺。崔群、韋貫之、獨孤鬱等還是不能接受,再次上書,要求杜從鬱再降職:“拾遺之與補闕,雖資品有殊,皆名諫列。父為宰相,子為諫官,若政有得失,不可使子論父。”又降為秘書丞,終駕部員外郎。

看樣子,作為宰相的杜佑,沒有為兒子鋪好官路。而杜從鬱的兒子杜牧,以中書舍人致仕。想起一笑話:某人,父親是狀元,兒子也是狀元,偏偏他自己連秀才都不是。他老子教訓他:“看看你兒子多爭氣”。他回敬他老子:“你神氣什麼,你兒子是狀元嗎?”回頭又教訓他兒子:“你有什麼資格得意?我老子是狀元,我兒子也是狀元。而你老子是什麼東西?”

如此背景,杜牧狂一點也應該。

杜牧為人倜儻,不拘小節,沈傳師在宣州為官時,沈杜兩家為世交,沈傳師年少時為杜佑所器重,所以,他請杜牧入其幕府。沈家兄弟對當時的知名文人都很眷顧,盡己所能,傾力為助,《新唐書》中人物,如李景讓、蕭寘、杜牧、裴坦、盧弘止、趙嘏都入過沈傳師的幕僚。

杜牧在宣州幕下時,去湖州遊玩。湖州刺史崔君素知杜牧風流,遂將本州所有名妓喚來,供杜牧挑選。杜牧皆不能中意,建議刺史,在江邊舉行一次競渡,到時候,於中覓得佳人。湖州刺史遂舉行了競渡活動。那天,兩岸圍觀的人熙熙攘攘,可杜牧竟沒有找到一個合意的。眼看就要收船,突然,人群中,有一老嫗領一個女孩子,大約十幾歲。杜牧一見,大為中意,激動地說:“真是天姿國色!”便邀母女倆上船,杜牧向女孩子表白說:“,我欲娶你,但不是現在,只要你願意,我們訂下迎娶的日期。”老婦人說:“君若是失信,又當怎如何?”杜牧說:“不到十年,我就會來這裡作郡守。十年不至,另嫁他人吧。”杜牧給了女孩子貴重的聘禮。

十數年間,杜牧出任黃州、池州和睦州刺史,都不能到湖州。杜牧四十七歲時,因為他的好朋友周墀出任宰相,方獲得湖州刺史的職位。離約定的時間,忽忽已經過去了十四年。而女孩子已為他人婦、他人母。杜牧寫了首《嘆花》詩,而只得到空自惆悵:

自是尋春去校遲,

不須惆悵怨芳時。

狂風落盡深紅色,

綠葉成陰子滿枝。

小杜一生,為倜儻所害,倜儻也成全了他。不是他的風流倜儻,那來的《張好好詩卷》這幅名跡?

沈傳師為江西觀察使時,辟召杜牧為江西團練巡官。沈家與杜家兩家交厚,沈傳師兄弟與杜牧的關係也頗為密切,沈傳師之弟沈述師曾經請杜牧撰寫《李賀集序》。沈杜常來常往,時杜牧因為經常往沈述師家中聽歌賞舞,愛上了沈家歌女張好好,主人發現苗頭不對,搶先一步,將她納為小妾,使小杜一腔熱情付之東流,唯有臨淵羨魚了。

六、七年後,杜牧在洛陽與淪落為他鄉客的張好好不期而遇,此時張好好當壚賣酒為生。杜牧不盡感慨良多,寫下了五言長篇《張好好詩》,當時他也不過三十多歲。《宣和書譜》評道:“(杜)牧作行草,氣格雄健,與其文相表裡。”清人葉奕苞《金石錄補》:“牧之書瀟灑流逸,深得六朝人風韻,宗伯(董其昌)雲:顏、柳以後,若溫飛卿、杜牧之,亦名家也。”

唐朝真跡少之又少,杜牧《張好好詩卷》珍貴異常,在傳承的過程上,發生了很多的故事,從紙本上看,有宋徽宗、賈似道、年羹堯、乾隆等一堆名人的鑑定印章,就能窺的其中艱辛。後為張伯駒先生不惜重金所得,捐贈政府,藏於故宮博物院。《張好好詩》全篇質樸,毫無妝點,筆跡渾厚,一任自然,全無嬌揉造作之態,和杜牧詩歌一樣。遙想此人,風流倜儻,揮灑自如、放縱多姿、明朗健爽,已無顧忌,亦無束縛。這是杜牧他留存的唯一書法真跡,不知他四、五十歲時的書法風範又當如何?

杜牧在家族中排行十三,唐人習慣以家族排行,故稱為“杜十三”。杜牧才華出眾,對政治、詩文、書法皆有抱負。他十幾歲的時候,唐憲宗討伐藩鎮,重振皇權。他獻平虜策略給宰相李德裕,被李德裕所採用,結果,大獲成功。杜牧專門研究過孫子兵法,並且,寫過十三篇《孫子》註解,他在文賦中多有體現這方面的才能。所以,他的獻策是智慧的結晶,也是才華的結晶。

大和二年(828年),杜牧26歲,進士及第,同年考中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宣宗大中二年(848年),得宰柏周墀的幫助,入為司勳員外郎、史館修撰,轉吏部員外郎,結束了輾轉二十年的地方官生涯。本想過一個安定的日子,上任後才發現,京官俸祿低,難以養家。無奈,請求外放,但是,一直拖了三年,都沒有批准。在杜牧請求外放湖州刺史,連上三本後,終於準了他。杜牧請求外放,一是經濟原因;二是在朝中無所作為;三是在湖州有牽掛。在湖州,他作了不少好詩。

杜牧人近半百,身體大虧,知臨死不遠,將至大限,故自撰墓誌銘。寫就後,杜牧閉門不出,將生前文章,一一清理,僅留下十之二三,其餘,皆焚之於火。

杜牧的文和賦,筆鋒很是犀利,而且寓意深刻,又能旁徵博引,使得條分縷析。他更注重議論和抒情相結合,富於真切感。他的文風是唐向宋過渡留下的印跡,開宋文明白曉暢之風氣,又有驕散結合的顯著特色。杜牧長於政論談兵,巧為設辯,縱橫論之,使文勢充沛,大氣磅礴。結構嚴謹中,顯得推理周密。他又能別開生面的對一些記人敘事、抒情狀物的文章獨具匠心,他與韓愈在文風上的淵源是明顯的。晚唐,文風浮豔,杜牧卻能反浮豔,堅持散體文創作的方向,力避用驕,實在比韓愈徹底。

杜牧的詩一是豪邁,一是香豔,前者“或為遣愁,或為弔古,或為感懷之作,多是用一種拗峭的筆調寫成,立意奇特”;後者“大半是用一種清新的筆調來輕描淡寫的,所以便不至滿紙都脂粉氣了”。

杜牧著有《樊川文集》。杜牧的詩歌以七言絕句,在晚唐成就頗高。杜牧人稱“小杜”,以別於杜甫"大杜“。與李商隱並稱“小李杜”。他不僅僅是詩人,也是書畫大家,書法僅一卷《張好好》足以傲視書林。

米芾在他創作的繪畫論著《畫史》中記載:杜牧臨的顧愷之維摩,說“其屏風上山水林木奇古,坡岸皴如董源,乃知人稱江南,蓋自顧以來皆一樣,隋唐及南唐至巨然不移,至今池州謝氏亦作此體。”

盧秀輝有《嘆杜牧》一首,句雲:

杜家詩人後,

藏書貫當時。

當年湖州約,

綠葉滿枝悲。

擁美欲入戶,

奪愛在幕帷。

他年酒肆裡,

相逢羞蛾眉。

盧秀輝書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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