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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於她而言,

彷彿一直圍繞著“苦難”這個命題。

一再摩挲她的人生,令她應接不暇。

這位民國四大才女之一的“文學洛神”,

在她的筆下,生與死,悲與歡,還有那些悲憫,

老舊的,甚至荒謬的,躍然紙上。

自身的極餓,貧窮,棄兒,顛沛流離,人間疾苦。

與世界的悲慟哀鳴化為一體, 一一嚐盡,卻也沒能收走她內心的光芒。

於是便有了魯迅對於她的歡喜,

北方人民對於生的堅強,對於死的掙扎,卻往往已經力透紙背。

一個人,一生究竟要經歷多少苦難,

見過多少人間悲歡, 才能讓文字透紙生涼呢?

如此單依純 - 2020中國好聲音 第10期

part.1

1911年,6月1日農曆端午節,呼蘭縣城。

一位文學洛神出生了。

出生本是喜事,

但她卻是一個被嫌棄的長女,註定孤獨。

包括她父母在內的家長。對她的歡喜實在有限。

8歲,母親病故。

不久,父親娶後母。與後母的關係,在她日後的作者儼然一副“生人”的關係。

唯獨,祖父珍視她,視若明珠。

雖然,沒有父母的疼愛,幸好還能擁有祖父的庇佑。

她不幸,她又是幸運的。

童年最美好的日子,來自於祖父溫暖又體貼的愛護,是人間純粹的真愛。

8歲,進入小學,古詩詞是她進入文字世界的階梯,

但是父親希望她遵循世俗傳統,希望她放棄讀書,

為嫁人做準備。但她如何同意?

讀書已經為她打開了一個另外的世界,那裡有歡樂,有希望,有光芒,更有美好。

如此,怎會放棄讀書?

16歲,她離開呼蘭,考入哈爾濱第一女子中學。

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因為她能用思維去觸控魯迅在內的新時期文學大師。

閱讀便成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記憶可以永遠璀璨,這個時候的她應該是人生中最純粹無憂又幸福的時刻。

有祖父的疼愛,有書可讀,還有精神世界的不斷神遊,更有照亮世界的野心。

於是她開始給報社寫東西,投稿。“悄吟”的筆名也隨即誕生。

歲月靜好的日子,往往時間短暫。她接到了祖父病危的訊息。

在童年的歲月中,祖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他走了,也帶走了這個女孩生命中最篤定的溫暖,那是關乎純粹光明的愛,也是定義於她而言最原始的疼愛。

那一刻的她定是痛苦萬分的,割捨內心的溫暖去接受最愛她的人離去的事實。

生命中的溫暖本就稀釋單薄,連最篤定的溫暖都消失殆盡了,永永遠遠地離開了。

part.2

1927年,屬於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出現了。

他叫汪恩甲。

是父親給她謀定的親事。自然是因為汪家有殷實的家境,世代富商。

但富二代一般紈絝氣很重,玩心也重。還染上了抽大煙的惡習。

而她那麼有才氣有靈性,心氣又高,怎能對這樣的人心生愛意?

於是她想到了退婚。

為了躲避婚約。她逃去了北平。

表哥在這個時期與她相依為命。

但畢竟表哥有婚姻,這樣不符合道德標準的浮萍,終究受不了世人地接納,所以她與表哥生活了一段時間過後。迫於經濟的壓力,又回到了呼蘭。

一時間,“放蕩不羈”的名聲扣在了她的身上,未婚夫家不再接受她。

父母自然更加討厭她,將她軟禁了起來。

沒有錢,沒有人脈,沒有獨立謀生的本事。

滿肚子的委屈無處宣洩。於是她再次出逃了。但汪恩甲卻一路追隨。

又是迫於現實的壓力,他們住在了一起。

有的時候,人是不得不要向命運低頭的。因為生存需要低頭,他們的結合,現實壓力大於真情流淌,自然不會長久。

直到她懷孕,汪已經欠了賓館600大洋,他以回家取錢為由,拋棄了這個為他懷孕的女人。

絕情離開,留下鉅額債務,一去不復返。狗血的劇情,在她的人生中又一次上演,是抱頭痛哭,還是從此低迷過活?

part.3

絕望之際,內心的文學之光,依舊在支撐著她。面對著老闆嚴厲地威脅,她寫信給《國際協報》,終於等來了她生命中第二個重要的男人。

作家,蕭軍在此刻誕生。

那一瞬間,世界重新被照亮。一束巨大的光芒,掩蓋了黑暗的湧道。

他與她,一見面,就再也分不開了。他們聊文學,聊詩,聊散文,聊世事,聊到最後,誰也不願停下來,誰也不願浪費這被劈面驚豔的時光。

有的人見了無數次,依舊是陌生人。但有些人,第一次見,就似乎要吸附一生的力量來相互靠近。人世間的所有美妙,都不足於形容愛情降臨時的美好。

縱使這時的她頭髮蓬亂,衣著襤褸,還挺著一個大肚子,蜷縮在賓館的小閣樓裡,但蕭軍依舊可以找到她清新明麗的文字與詩句。

在舊的報紙上,在閣樓的空白處。

“這邊樹葉綠了,那邊清溪唱著,姑娘啊,春天來了,春天到了。這是你寫的詩?”

蕭軍帶著驚喜和讚賞的眼光與她四目相對,僅抬頭的一眼,她就被這個眉宇間有豪氣和英姿的男人吸引。

靈魂在荒蕪了許久之後,重新被填滿。他的到來,她很歡喜。她開始變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塵埃裡,但依舊從塵埃中開出花。

就這樣,他們戀愛了。

那一段時間,她重新獲得自由,擁有了蕭軍如同擁有了全世界。

或許愛情的最初,總是這麼有迷惑性。

蕭軍是那個階段給予了她滿滿的存在感和被疼愛感。

才20歲,經歷嫌棄,極餓,貧窮,棄兒,人間疾苦,她一一品嚐了。

後來,蕭軍開始帶領她走上文學創作之路。

二蕭由此產生。

1934年,她的第一篇小說《王阿嫂的死》出版了,這一寫,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文字開始轉成了內心的利劍,交揉著血肉的骨架,以她一生的支離破碎為版圖,藉著生命中僅存的一絲光為粘稠劑,給命運一個完整的訴說。

藉助《國際協報》的稿費,他們的日子越來越好。歲月飄零的時代,抗日小說《跋涉》的出版,轟動了整個東北文壇。

在她的內心深處,蕭軍是懂她的。那種觸及到靈魂的愛,讓她心甘情願的付出所有。

她在作品中寫到:“我生活的全部內容就是見到他,和等待見到他。”

經歷過生命中巨大疼痛的人,會對觸及她內心靈魂的人極度珍愛。哪怕全世界都沒有了,有他便就是擁有全世界。

她是孤獨的,內心也是沒有安全感的,才會在愛了過後,便成為了一個貪婪的小孩,內心的孤獨需要時時刻刻與深愛的人在一起。

part.4

又後來,她遇見了人生中一個很重量級別的人物。

魯迅的到來,對她來說,是伯樂,是知己,是恩師,也是慈父。

與魯迅相識相知的這些年,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溫暖。那些深一句淺一句隨聊的安適,是她的欣慰。

敏感脆弱又孤獨的她,只有在魯迅巨大的善意和愛護下,才有那種實至如歸的舒適,默契的懂得與相知。

也正因為有如慈父般的庇佑,自身創作能力巨大的她,小說《生死場》一發表,便火了。這次不再是在東北小文壇的火,這火焰燃進了全國文壇。

魯迅很珍視她的才華,給她的小說《生死場》作序中寫到:

“北方人民對於生的堅強,對於死的掙扎已力透紙背;女性作品的細緻觀察和越軌的筆致,又增加了不少明麗和鮮豔。”

這段時光,於她而言,是幸福有期待的。

這本書,既是她人生最輝煌的沉澱。也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事業上的極大成功,並沒有讓她從此虛榮心飄搖,一個內心有堅定力量的人,必定不是一個心浮氣躁的人。

她將所有的成功一一接納,作為重新起航的方向,越來越好的作品,從她的頭腦中被創作出來。

如果,時間一直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

日子越過越好,事業有了,愛情在身邊,還有恩師的保駕護航,這樣的圓滿時刻,如果維度能夠一直擴充套件,那該多好。

然而,事與願違。

事業成功了,感情開始偏移。

很快,她發現了,蕭軍開始不斷地出軌。一個兩個三個。再後來她發現曾經認為最懂自己的男人,現在再也讀不懂自己的內心了。

他的愛在消失了。僅僅只是對她而言。

其實愛不是消失了,只是轉移到了別人的身上。

直到1938年,他們分手了。

她終於從塵埃中掙扎了出來,但並不快樂。

一直以來,她太缺愛了。家人的疏離,祖父的離去,汪的拋棄,她在一次次的傷害中生存,對於生命中難得的光,那便是竭盡全力去抓住的。

但這樣的愛太滿了,所以容易溢位來。被愛的人有很大的壓力,一旦親密關係中,有壓力的存在,就不會舒適。就會累,累就會吵架,就會厭惡。

part.5

1938年,在一次創刊會議上,她認識了生命中第三個男人。

作家,端木蕻良。

從此,他與她的故事有了開始。

五年之中,從來沒有別的目光。除了寫作,她自己的目光裡,確實也只有柴米油鹽。另一種目光,另一種俊俏的目光,異樣的目光,被吃飯睡覺殺死了。

現在,端木蕻良微白的臉,長長的頭髮,都變化成一束目光,直向她射來。他使用溢美之詞的時候,一點也不緊張。

他狹長的眼睛,並不是先去望著蕭軍。他直截了當地、全不迴避地讚美一個女性作家。五年來,蕭紅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蕭紅:人鳥低飛》

婚禮上,她對他說:“我只想過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沒有爭吵,沒有打鬧,沒有不忠,沒有譏笑,有的只是互相諒解,愛護,體諒。”

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婚禮是端木蕻良給她的。

也許是因為蕭軍的無數次背叛,讓她只想要一個真實的依靠。只要能給予她安慰和保護,就足夠。

1940,年,她在香港寫出了舉世矚目的《呼蘭河傳》。文學的創作是她幸福的源泉,也是她內心的慰藉。但身體在這時期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戰亂,加上顛沛流離的生活,醫療裝置的不完善,她的身體虛弱無比。

短暫的戀愛是甜蜜和美好的,但要落實到日常的瑣碎上,端木的稚嫩太凸顯了。

他沒有責任感。在她重病時期,把她丟在了醫院。不辭而別。只給她留下了駱賓基。

面對再一次的被拋棄。她好像開始相信宿命了。

於是她開始寫到:

“我好像命中註定要一個人走的。”

那麼,這個文學洛神,到底是誰?

是蕭紅。原名,張乃瑩。

part.6

記得電影《黃金時代》的最後。

端木和駱賓基站在蕭紅的墳前。端木說:“為什麼所有走近她的男人,都會愛上她?哪怕她貧病交加,身懷六甲,生命垂危。”

駱賓基答道:“她是一種很強大的真實,她裸露著的不是身體,而是靈魂。她用她的全部在愛。她的愛,讓她愛的男人變得強大起來,驕傲起來,隨心所欲起來,然後她被一次次傷害。她的強大讓男人下手很重,其實,她是很疼的。所以她不停地寫作,寂寞和撫慰都來自寫作…”

也許愛的徹底,愛的竭盡全力,正是蕭紅人格魅力的體現。

1942年,她走了。年僅31歲。

她帶著孤獨和寂寞走了。她的一生都在追求愛,尋找靈魂的愛,但一生都沒有找到那個跟她具備同等愛的能力的男人。

對於外人而言,她的一生似乎都在尋找男人。

但只有懂她的人才能體會她的文學天賦,和她內心蟄伏的生命之光。

但她始終不如張愛玲那般,把愛情看得透徹。也許是她太寂寞了,太苦了,才會抓住一點點愛的甜就纏繞在漩渦中,越陷越深,一直低到了塵埃中。

無論事實如何變化,蕭紅給女性留下的那股個體獨立的意識,是值得我們去深思和學習的。

她對人性的解讀,對土地的熱愛,一生與人類的愚昧作鬥爭。

她的反抗是女性作為獨立個體的覺醒意識,也是超越了時代的限制,超越了性別的限制的偉大突破。

在她那個時代,女性的地位是底下的,她的出走,她的不甘於性別的限制,也是於當時的封建制度的一種反抗。

正如她在書中所說:

“我不能決定怎麼生,怎麼死。但我可以決定怎樣愛,怎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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