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賓於王。
觀卦之五爻都以與九五的關係取義。初六陰居陽位而離九五最遠,所觀不明,所以稱“童觀”。六二以陰居陰而離九五亦遠,所觀亦不甚明,所以稱“闚觀”。唯有六四最切近九五而且得正,所觀最明,所以稱作“觀國之光”。觀國實質是觀九五。九五是陽剛中正之君,為什麼說“觀國”呢?這反映了《周易》作者認為君可代表國家,國與君一體的思想。
“利用賓於王”,是說六四切近於君上,對君上的盛德光輝看得深切,它最適宜於“賓於王”。“賓於王”,即仕進於王朝,在王朝作官,為王朝效力。古代有賢能的人,則人君賓禮之,所以士之仕進於王朝謂之賓。
《象》曰:觀國之光,尚賓也。
尚,志尚。尚賓,志願仕進於王朝,以施展自己的抱負。六四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之人,時無明君則已,如今遇上九五之明君,觀見國家之盛德光華,必然要出來做官,以為國家和民眾效力。這是六四的志尚。故曰“尚賓”。
九五,觀我生,君子無咎。
卦之其他四爻都觀九五。唯六三與九五自觀,故云“觀我生”。九五陽剛中正居君之位,是觀卦之主。天下人民百姓教化如何全是它影響的結果;民風之美惡,臣民之從違,是檢驗它自己所施德教好壞的尺度。九五作為剛陽中正之君,它欲觀己,必先觀民,觀民方可觀己。如果民俗淳正,有君子之風,那就反映九五作為陽剛中正之君施行的確是君子之道。施行君子之道,以德化天下,當然無咎。
《象》曰:觀我生,觀民也。
我生,由我所出,由我所生。民之風俗德行均由我所出我所生。觀影可以知表,觀流可以知源。欲觀“我”之德行如何,觀民之德行如何就知道了。“觀我生”其實是“觀民”。
上九,觀其生,君子無咎。
上九這一爻說“觀其生”,是承九五那一爻的話題接著講下來的。九五居君位,是一卦之主,故云“觀我生”。上九不居君位,卻還要講君道的問題,便不得雲“觀我生”,只可說“觀其生”。上九繼續講九五的問題,所以二爻爻辭一致,只差一個“其”字。說“我生”,表示講的是主爻九五,立場親近。說“其生”,表示所言非主爻,立場疏遠。其實,“其生”即“我生”。
《象》曰:觀其生,志未平也。
“志未平猶志未安。“觀其生”,有憂國憂民的意思。上九雖不居君位,但與九五同德同心,以九五之憂為己憂。九五觀民以省身察己。民之風俗德行究竟怎樣還很難說。九五自己“觀我生”,上九要幫助九五“觀其生”。這是因為國家治亂未定,盛衰難ト,上九中心憂慮,志意未平。
〔總論〕
觀卦四陰在下二陽在上,本是陰盛陽退之時。這一卦有陰盛的一面,也有九五陽剛居中得正的一面。卦從陽剛之君居中而當正位的一面取義,而不取陰盛之義。所以觀卦卦義講在上之人君如何中正莊敬而為天下之觀的問題。
卦講自上示下,爻講自下觀上。自下觀上,以遠近為義。離九五越近越好。越近,所見越大越清楚越親切,所以越好。
觀卦裡面蘊含著諸如神道設教、用舍行藏、以德化民、輕視婦女等等思想。這些思想是《易經》固有的,是孔子把這些思想發掘了出來。如果不是孔子加以發掘,我們今日便不可能看得懂。而且我們發現,孔子所發掘的《易經》的思想與孔子在《論語》書中表現出來的思想完全一致。我們可以說,《易傳》的思想反映了孔子的思想。
這一卦裡蘊含的思想極其豐富,其中最重要的是“神道設教”的思想。這個思想是《周易》的,也是孔子的。在《周易》和孔子看來,神不是有意識的人格化的上帝。神是什麼?“蓍之德圓而神”,“陰陽不測之謂神”,“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神就是無言無語的自然界的運動變化。這些變化是人的意志不能左右,有時甚至是不能逆料的。天地陰陽,變化多端,奧妙無窮,好像有一種什麼意志在主宰,其實沒有。這就是神。天有神道而四時不差忒。人君仿效天之神道,無聲無形,盡誠盡信,以觀感化物,以德教服民,施行神道於社會,這是以神道設教。
統治階級提倡祭祀,愚弄百姓迷信鬼神,以便使百姓馴順接受統治,而統治階級自己並不相信真的有鬼有神。這也是以神道設教。“神道設教”是政治上的統治手段,施行“神道設教”的統治階級自己事實上是不相信鬼神。他們心中的神不過是自然以及自然界不言不語卻又變化無窮的奧妙。“神道設教”的這個奧秘,孔子心中明明白白,只是由於時代的原因,他沒能斬釘截鐵般地揭破。到了荀子的筆下才分明寫道:“君子以為文,而百姓以為神。以為文則吉,以為神則兇。”(《天論》)
未完待續……
本文選自金景芳、呂紹綱合編的《周易全解》,市面上非常靠譜的講解易學知識之書,想入門或深學的朋友都可讀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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