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站在世俗大地主階級立場,用儒家學術形式來反對佛道,政治上主張保守,哲學上主張客觀唯心主義或主觀唯心主義,從而作為開創宋以後理學宗派的先驅的,則有韓愈和李翱的思想。
韓愈(公元768-824年),字退之,昌黎人,一說河陽(今河南孟縣)人。元和十四年,唐憲宗遣使往鳳翔迎佛骨入禁中,當時王公庶士哄動一時。甚至有燒灼自己的身體、浪費大量的財寶來奉佛的。韓愈對這些活動極力反對,特別寫了一篇《諫迎佛骨表》,徵引了大量史實,證明凡是奉佛的王帝都是壽命不長的,因而觸惱了憲宗,把他貶謫到潮州。
▲唐朝中期官員、文學家韓愈
韓愈是站在世俗大地主階級立場來反對僧侶地主的。他在政治上屬於當時的保守派,支援腐朽的閹宦俱文珍等的勢力,打擊當時比較開明的革新派王叔文、王伾等進步勢力。韓愈主張維護當時腐朽的中央集權政府,反對政治革新。他的著作有《韓昌黎集》,其中關於哲學和政治思想的重要著作有《原道》、《原性》、《原人》、《原鬼》和《與孟尚書書》等。
韓愈沒有明顯的哲學體系,但主張“天命”有莫大權威。人不應當用人力來改變天意。可見他的世界觀基本上屬於客觀唯心主義。他在《原道》一文中強調指出:道和德是有具體內容的,這就是仁、義。“仁義”是內容,是“定名”,“道”和“德”則是形式,是“虛位”,兩者不能分開。而“仁”實質上是“博愛”,它透過人們的具體行動表現出來,而且表現得適當,這就是“義”。朝著這個“義”的方向去做,這就是“道”。在這裡,韓愈把仁義的整體稱為“道”。“道”是客觀存在,所謂仁義自然也是客觀存在。至於“德”則是“道”的一部分,是“足乎已無待於外”,即存在於人們主觀之中的。
▲毛筆字《德》
即是說,人有仁義的本性,無須向外界學習,只要發揮這種本性就是“德”,就可以與客觀存在的“道”相印合。可見,韓愈所謂“道”,其實就是封建的倫理道德,是宇宙精神,這種觀點顯然是客觀唯心主義(引文見《韓昌黎集》卷11《原道》)。韓愈的“原道”主要是反“佛”、“道”。在他看來佛和道的所謂“道德”是沒有仁義的,道德既抽去了仁義,那麼還有什麼道德可談呢,也就根本不成其為道德了。這是“原道”的主旨。
韓愈把道德仁義說得很具體。他說:其文:詩、書、易、春秋;其法:禮、樂、刑、政;其民:士、農、工、賈;其位:君、臣、父、子、師、友、賓、主、昆、弟、夫、婦;其服:麻、絲;其居:宮、室;其食:粟、米、果、蔬、魚、肉(《原道》)。這一套包括文化、政治、經濟、倫理以及一切生活上的封建秩序,就是道德的體現。韓愈認為這些道德都是先驗的,它經過聖人的本性來體現,經過聖人的言行而建立起來,聖人把握了這些道德就為人民興利除弊,建立起人類社會,故聖人有大功德於人民。
▲國泰明安的百姓生活
韓愈的結論是:作為“聖人”的人君-封建統治者對人民的統治是天經地義的。如果人君不好好地統治人民,就失去人君之道;人臣不執行人君的命令來統治人民,人民不忍受統治階級的剝削,不把自己勞動所得的粟、米、麻、絲、器皿等物來供奉統治階級,就要誅戮。這就是韓愈的道德論在政治上的應用。在韓愈看來,不是勞動人民養活封建統治者,而是封建統治者養活人民。也不是人民創造歷史,而是“聖人”創造歷史。這些理論當然是為鞏固當時中央集權封建統治服務的。為此,韓愈在《原道》中提出的“道統”,說什麼“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焉”。
這裡所謂“軻之死,不得其傳焉”,實際上,他是隱然以儒家正統派繼承者自命。並且肯定這些道統是永恆不變的,只須照著它來施行所謂仁政,天下就可以永遠太平。他認為道佛等僧侶地主只會浪費,不事生產固然不對,即使象王叔文等一派主張革新,也是多餘的妄舉。因此,他在《上孟尚書書》中表示他誓死維護封建秩序,即維護中央集權的封建統治。韓愈的客觀唯心主義也可以從他的人性論中看出來。
▲影視劇中的僧人
他在《原性》中指出:人性是“與生俱生”的;而情則是“接於物而生”。他承襲了董仲舒的理論,認為人性有上、中、下三品;而所以為性者又具有仁、禮、信、義、智五種道德範疇,其中最根本的則是仁。上品的性是五種道德俱備,而且很純粹完整;中品的性,雖然也具備五種道德,但有所偏差,不夠純粹;至於下品的性,則與仁德相反,也與其他四種道德相悖。因此,韓愈得出結論說:上品的人,生來就是善的;中品的人,可以透過教育使他為善;至於下品的人,則“惡而已矣”。
儘管韓愈從人性上把人分為善惡,他的性三品論,實質上還是一種性善論。因為他繼續又指出:接於外而生的情有七種,即喜、怒、哀、懼、愛、惡、欲。上品的人之所以為上品,是因為他們對於七情能夠得其中和,有所節制的原故;中品的人,對於七情有過有不及,但肯去克服它們,所以可以對他們施以教育;而下品的人,那些被奴役的人民群眾,則是由於他們對於七情有所偏激。要鬥爭,要造反,而不肯剋制,所以他們就變成惡了。可見,下品的人之所以成為下品,只是由於他們的本性為七情所蔽,而本性實在不是這樣,即是說,歸根到底,人的本性仍然是善的。
▲魏無羨劇照
可見,他的人性論是與他的德“足乎已無待於外”的理論相印合的(以上引文均見《韓昌黎集》卷11).韓愈的人性論是和他的政治理論密切聯絡著的,他企圖以儒家自孟子以來的先驗性善論來反對佛道講清靜寂滅是人的自性。同時又企圖證明人性與社會制度無關,人性的惡只是由於人們接於物的情的變化,故要導人為善,只要把人的本性擴而充之,施以教育,使人們正心誠意,不為七情所蔽就可以達到目的。如果遇到下品的惡人被奴役的人民群眾,他們溺於七情,無可教化,也只須加強嚴刑峻法的統治,使他們“畏威而寡罪”,同樣可以天下太平。這樣說來,社會制度就無須改革了。韓愈的人性論的政治目的就是如此。
▲圍剿亂葬崗劇照
韓愈從儒家正統的立場出發,斥佛教為夷狄之物,與中國倫理道德不合,不講禮義,滅絕人倫,不講君臣父子之道。因此他主張把佛道的經典都燒掉,把寺院都沒收改作其他用途,而所有教徒都要還俗,用先王的儒家道理施以教育。他反對佛道,除了理論上的駁斥外,還具體地指出教徒只有浪費,不事生產,人們信佛道既要消耗大量財寶,又要拋棄生業,影響生產,甚至還要毀傷身體。
結語所以韓愈的排佛道,是從保衛封建秩序、維護中央集權統治階級利益出發的(《韓昌黎集》卷39《論佛骨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