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有點“難”，原定的計劃擱置，原定的出行暫緩，原有的收入“縮水”……多少意氣風發、躊躇滿志，不得不先“戰略性撤退”。日子有苦必有甜，生活中有些人把自己難捱的經歷編成段子，逗大家開懷一笑，為人們蓄滿能量繼續前行。1995年出生的胡少鵬，就是這樣的人。從一分錢入場到10元錢門票，從寥寥無幾的觀眾到容納百餘人小劇場，作為石家莊首個脫口秀團隊——火柴梗脫口秀俱樂部的發起人，小夥子活得明白且有韌勁兒。他覺得，假如生活有點苦，那就加點甜。因為笑聲，是一切不快樂的解藥……

蹣跚學步 收穫寬容與接納

對於演出市場而言，2020年是個難熬的坎兒，劇場關門，演員待業，劇場一片蕭條……但具體到脫口秀這一藝術形式，卻在《脫口秀大會》等綜藝節目助推下，得以順利“出圈”，呼蘭、李雪琴等脫口秀演員成為不少觀眾的“新愛豆”。線上火爆帶動了線下市場的快速成長，胡少鵬說：“最近商演詢問很多，一週一次開麥（現場演出）和一月一場商演已經飽和，我們最近已經把開放麥提高到了每週兩場。”

以前接受採訪時，胡少鵬笑說，總要花時間跟對方解釋什麼是脫口秀，現在大家會說，脫口秀我知道，就是單口相聲唄！“其實兩者定義還真不一樣，簡單說相聲是咱們的傳統文化，而脫口秀是舶來品，英文stand-up comedy，可翻譯成‘單口喜劇’。在線上綜藝爆紅之前，中國的脫口秀經歷了漫長的發展時期，早期有《實話實說》《金星秀》等。”

透過一點點地刪改、選拔，最終有10個人參與了當年的4月1日首場演出，這也是省會首家脫口秀俱樂部的線下演出。“演出場地在一家酒吧，老闆把演出安排在一樓，燈火通明，大門還開著，整個一樓人全滿了。因為酒吧門外還有一對音箱，門口也站著一群人，就像路演一樣。”熱鬧的場景讓演員們感覺到“特別成功”。胡少鵬坦言，以現在的演出水準去評價當時的表演，質量其實是很低的。

一個蹣跚走路的孩子，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寬容與接納。2019年開始，俱樂部演出從兩週一次變為了一週一次，這些程式設計師、電臺主持人也在業餘時間，成了夢想的脫口秀演員，並逐漸在國內脫口秀市場拼出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堅持開麥 為熱愛持續“發聲”

看著熱鬧，但新鮮背後卻是一直虧損的現狀。給新演員鍛鍊口才，讓老演員打磨段子，胡少鵬說，俱樂部雖堅持每週開麥，但仍停留在自願“為愛發聲”的階段。

“最開始門票賣一分錢，後來發現票是售罄了，現場卻寥寥數人。”胡少鵬以調侃的形式將俱樂部賣票的故事寫進了段子裡。他分析：“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因為大家不拿這個當錢。後來我就把票價漲到兩元，還是不行，現在演出的定價是10元，好很多。”雖然每場門票都是十幾秒售罄，可單價低，總票房還是不甚理想。哪怕如此，他們每次開麥演出收入，還是會以獎金的形式發給觀眾投票排名較高的幾名演員。“平均下來，每個演員才能拿到幾十元錢。”

“如果全職做脫口秀，我們肯定活不下去。”這是大多數脫口秀演員普遍的心聲，也是當下行業裡無奈的現實。“開麥的票被秒說明觀眾還是喜歡、認可，但88元的精品演出就會‘勸退’很多人，其實開麥磨合好的段子都在精品演出中。”

“演員現在全靠興趣支撐。”胡少鵬笑著解釋，“脫口秀的門檻不高，每個人經過訓練，都可以寫出五分鐘的段子。接下來你有沒有持續創作輸出的能力，這才是衡量你是不是一個職業脫口秀演員的標準。很多人覺得我能說善道，超幽默肯定適合脫口秀。殊不知想要寫好段子，做有內涵的喜劇，需要技術也需要藝術。”

許多人一開始都覺得自己有天賦，躊躇滿志地推開脫口秀的大門，卻很快開始懷疑靈感的過早枯竭。“全場寂靜哪怕就那幾秒，觀眾就會感到無聊、尷尬，氣氛會快速冷卻。”胡少鵬說，這種演出的壓力，創作的煎熬，是非常痛苦的。但把痛苦寫成段子，表演出來，對自己也是一個釋放。

最輕鬆的現場，是在觀看的過程中，很多觀眾知道脫口秀表演的“規矩”，降低預期，放平姿態，與演員成為朋友。“我們在臺上吐吐槽，聊聊煩惱，有時演員一講老段子，臺下可以‘懟’他……這種氛圍就挺友好。”

孜孜以求 用笑聲消解痛苦

新人在湧入，也有人在離開。2019年，俱樂部因為經營問題，造成大部分演員的流失。疫情原因，開麥演出也無法持續，俱樂部與胡少鵬度過了一段漫長的空白期。“忙完單位工作就寫段子，籌備著重頭再來。”胡少鵬說，自己不是個外向的人，還曾抑鬱過，“但笑聲可以消解苦難，這是脫口秀的力量”。

“演員不夠用是目前全國多數脫口秀俱樂部的現狀。成熟的演員在幾個大城市來回跑，新人沒有足夠的業務能力，中間存在著很大的斷層。”再次起航，胡少鵬更加堅定，從頭開始培養演員，透過開麥磨合好作品，讓本土演員有足夠時間學習，提高自己的專業水平。“今年恢復演出時，我們俱樂部包括我只有兩人，現在有三四十個演員。這數量聽著挺多，但能達到商演標準的，一雙手數得過來。培養一個成熟的脫口秀演員至少需要100場開放麥演出。有時候幾十場才能磨好一分鐘的作品。”

儘管因為綜藝節目，脫口秀得到了出圈機會，得到了很多人關注。但在電視上看脫口秀的人，未必願意花錢去劇場看。且網上的脫口秀，跟線下的演出還是存在不小的差別。“網上的脫口秀是一檔綜藝節目，是國內一些優秀脫口秀演員在專業團隊打磨包裝下，推出的一個精品。短短的幾分鐘，每一個停頓、微表情都精心設計。線下演出跟線上綜藝不同，難度更大。”胡少鵬說，有一些觀眾看完綜藝節目覺得現場會更精彩，其實很難達到他的預期。有時候，他們會半開玩笑說，精彩成熟的段子，演員也不會輕易在開麥中抖出來。打磨好了會放在更精品的演出給大家帶來驚喜。

胡少鵬說，從商業的角度，我們這些人挺難的，做兼職還不掙錢，單憑一腔熱情。但從愛好的角度看，我們又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兩年多時間，演出是飽和的，還擁有了自己的觀眾，甚至在脫口秀行業中為石家莊爭得了一席之地。月底，我們還將在石家莊人民會堂舉辦“火柴梗跨年脫口秀之夜”。“說句誇大的話，我希望有一天可以讓脫口秀成為石家莊文化市場的一個品牌。就像去北京想去德雲社聽聽相聲，希望別人一提到石家莊，會說，可以去聽聽石家莊的脫口秀，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