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水滸傳》的人都知道閻婆惜為宋江所殺,殺她的直接原因是因為閻婆惜拒不交還含有一百兩黃金的文書,那是賊寇晁蓋和宋江交好的有力證據,閻婆惜便以此要挾,不見黃金,死不歸還。
但我們不明白的是,閻婆惜作為宋押司唯一的女人,為什麼就非得在這個事情上寸步不讓?
這裡我們首先就要明白,《水滸傳》是一部完全由男人主宰的文學作品,文中鮮有提及女人,要麼是諸如潘金蓮,閻婆惜這一類不堅守婦道的女人,要麼就是孫二孃,扈三娘那樣男性化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們,在現實生活中其實只是極其個別,或者說只是個別女人的某一個方面。
雖然《水滸傳》裡的女人們極其稀少,施耐庵也只是簡明扼要的描述,但是每一個讀者或觀眾,不會單一的去評價水滸裡的女人,這裡面總會牽扯到我們現實的世界,男人與女人,絕對不是單獨的不忠不義,它始終逃不開男女情愛間的矛盾總和。
而閻婆惜與潘金蓮有著本質的區別。一個是想擁有卻始終得不到他的心,一個是得到了男人的一切卻慾求不滿。
可以說,閻婆惜的悲劇讓人惋惜,在張涵予版的《水滸傳》中,編劇似乎也側重於閻婆惜的這種報復心理,力求達到與觀眾的共鳴。
宋江對閻婆惜可以說算得上一見鍾情。他第一次見到閻婆惜母女倆,正值閻婆惜的爹去世無錢安葬,他當即就寫了一張提貨單,讓母女兩到縣東城陳三郎那裡提棺材安葬去世的爹,這還不止,又問母女倆是否有餘錢操辦喪葬的其它費用,當然了,連棺材都買不起,其它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及時雨”名號的宋公明自然慷慨解囊,一出就是十兩紋銀。
要知道,這錢足可以讓娘倆過上一年了,即便是第一次遇上潦倒的李逵和武松,他也只給了十兩,按照我們現在的話來說,他這樣做更符合撩妹的嫌疑,他的“及時雨”稱號,其實都是帶有遠瞻性和目的性的,對於這樣兩個無依無靠的女人也能做到如此情分,實屬別有用心了。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宋江對閻婆惜的別有用心。當閻婆找上宋江,以感恩戴德的理由把自己的女兒閻婆惜送於其帳內,宋江也是半推半就,答應了這門好事,他的心裡,不僅僅是江湖豪情,同樣也有兒女私心。
宋江作為縣城裡的高階單身領導,願意為他說媒的大有人在,他卻偏偏能接受閻婆的女兒,這閻婆惜的顏值絕對是高分的存在,他包養了閻婆惜,並且在縣城裡為她購置豪宅。原來宋江並非不近女色,只是他心氣兒太高,不屑於主動出擊,對於自己看上的女人,他更願意她們自己投懷送抱。
對於自己看上的女人,宋江自然不會虧待,原文對歸於宋江的閻婆惜做了如下描述:
沒半月之間,打扮得閻婆惜滿頭珠翠,遍體綾羅。正是:
花容嫋娜,玉質娉婷。髻橫一片烏雲,眉掃半彎新月。金蓮窄窄,湘裙微露不勝情;玉筍纖纖,翠袖半籠無限意。星眼渾如點漆,酥胸真似截肪。金屋美人離御苑,蕊珠仙子下塵寰。
宋江又過了幾日,連那婆子,也有若干頭面衣服,端的養的婆惜豐衣足食。
可以看出,閻婆惜過上了富家闊太的生活,不需要幹任何事,只需在家裡乖乖等著宋江回來便是了。
這最開始的時光就好比兩人的蜜月期,宋江每天晚上都回來過夜,這孤男寡女,所做之事當然不可能只是聊聊人生,說說人生理想那麼膚淺。
然而宋江畢竟還是那個宋江,他的心又怎會安於女人的被窩。從“漸漸來得慢了”,到後來幾乎就不去了。
在這期間,宋江有一次帶上同僚張文遠到了與閻婆惜同居的府上,小名“張三”的張文遠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平日“只愛去三瓦兩舍,飄蓬浮蕩,學得一身風流俊俏……更兼品竹調絲,無有不會”。
本就被宋江冷落閨中的閻婆惜自然多看幾眼,惹得張三也是心花怒放。再看宋江,又黑又矮,同樣都是三郎,一個一門心思只管自己的江湖義氣;一個卻流光婉轉,暗含秋波,極盡風流調情之能事。
女人,不是因為不忠才倍感空虛,而是因為受夠了寂寞才不屑於忠貞。閻婆惜無法在宋江身上得到依靠,也就自然而然轉投他人,而張三恰好滿足了她小女人的柔情,私下媾和,也就順理成章。
當宋江聽得閻婆惜不堅守婦道的流言,卻並不像一個正常男人一樣,立馬回去找閻婆惜算賬,而是仍舊偏向於自己的江湖,四處籠絡人心,他已經不再在乎這麼一個女人,所謂女人的味道,於他而言,不過是一時的情慾興起,玩過了,也就不再覺得稀罕,反倒是江湖義氣來得更熱烈,一碗酒就是一個兄弟,一兩銀子就是一分天下!
他這樣做對閻婆惜無疑是最大的傷害,一個砧板,一個魚肉,閻婆惜只是他吃完了吐出的骨頭,沒有了任何價值。所以閻婆惜對自己的不守婦道毫不掩飾,她就想做給宋江看,可是宋江卻連理會的心思都沒有,這對女人來說,何其悲哀。甚至被宋江一刀結果性命的時候,都沒有感受到宋江身上的人情味兒。
宋江可以說是冷血的,相反,這個不守婦道的閻婆惜更讓人敬重,至少我們能看見她帶有血肉的靈魂。
宋江在最後一晚與閻婆惜共處一榻的時候,他並沒有情慾的主動:
宋江坐在杌子上,只指望那婆娘似比先時,先來偎依陪話,胡亂又將就幾時……
而閻婆惜心裡尋思道:
那廝倒直指望我一似先前時來下氣,老孃如今卻不要耍。只見說撐船就岸,幾曾有撐岸就船。你不來睬我,老孃倒落得。
很明顯,不是閻婆惜不從,而是正值耿耿於懷,既然你宋江不服軟,那我也懶得理你,甚至心裡就乾脆想想和張文遠耳鬢廝磨。
正如文中引言道:“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
天不見亮,宋江就冷水洗面,早早去了機關單位,閻婆惜也是一夜未眠,宋江走後,氣憤之下,乾脆寬衣解帶,索性等自己的媾和情郎,卻發現了宋江落下的紫羅鸞帶,於是笑道:“黑三那廝乞嚯不盡,忘了鸞帶在這裡,老孃且捉了,把來與張三系。”用手一提,就提起了招文袋和刀子來,從中抖出一包金子和書,把文書開啟看見賊首晁蓋留下的親筆信,並且贈送宋江黃金百兩……
當宋江折回欲取公文袋,閻婆惜積怨的怒火也就不依不饒,既然你不曾真心對我,我就將它作為條件的砝碼,如若不從,公廳上見。宋江掀開被褥,強行奪取,閻婆惜死也不放,做了魚死網破的決心,宋江無意間拖出了裡面的佩刀,為了自己的安危,不惜殺人滅口……
閻婆惜的命運也就由此結束。
閻婆惜到死也沒有對宋江搖尾乞憐,因為宋江的冷漠無情讓她長恨於心。或許我們會有這樣的疑問,既然宋江已經不在乎她,那她為什麼不和情人雙宿雙飛?要說錢不夠用,那是不可能的,光是宋江給予她的金銀財寶也足夠她衣食無憂,而且宋江也不會橫加阻攔,宋江要的是江湖,一個小小的閻婆惜,他並不放在眼裡。
那麼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閻婆惜因愛生恨,她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激怒宋江,她要看到宋江為她而怒,可是宋江沒有,自己的存在,在宋江眼裡就像路邊的小石子,完全失去了欣賞的價值。她到死都沒能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宋江殺她只是因為她危及到了自己的安危,打亂了他的江湖夢……
如果她能放手,宋江必定讓她往後餘生衣食無憂,想和誰好都可以,她沒有這樣做,她選擇了對自己的忠烈!
閻婆惜的結局只是現實的一個縮寫,生活當中,男人與女人都是相互的,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所有的癥結都有一個因,找到那個因,才能解開病症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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