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是個藝術強國,不僅有著悠久的藝術傳統和深厚的藝術土壤,而且有著活躍的藝術氛圍。繼20世紀初期活躍的畢加索、米羅、格里斯、達利等人之後,在當今世界藝術領域裡,具象派畫家的安東尼奧·洛佩斯一加西亞也是獨樹一幟的大家。
1836年出生的安東尼奧·洛佩斯一加西亞,13歲的時候他就在畫家叔父鼓勵下走上了藝術道路。洛佩斯在美術學院接受的是典型的傳統教育,他的創作態度十分嚴肅,每創作一件作品,總要反覆捉摸、反覆修改。他初登藝壇便不同凡響,到如今洛佩斯已被公認為世界藝壇具象界的一位傑出代表 。
洛佩斯受西班牙優秀藝術傳統很深的影響,在他叔父的藝術啟蒙教育下,把叔父強調的“要向大自然學習”的教誨奉為座右銘。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拒絕了當時流行的抽象藝術及種種非形式造型語言,毅然選擇了具象繪畫,希望借具象繪畫能表達自己的內心意象。
由於洛佩斯繪畫造詣優秀而獲得赴意考察獎學金,可是義大利之行反而使他對16世紀以來的藝術深感失望,認為其“過於做作”,他在藝術觀念上開始向塞尚契合。但是,時至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如果從事具象新探索,是個嚴肅的問題,“我們已經不是倫勃朗時代了,不能再像倫勃朗那樣去畫人。”
他認為悠久的傳統既是一個堅實的基礎,又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如何做到不重複過去,真正地“發展傳統”? 作為一個20世紀後半期的藝術家,既然選擇具象道路,應該如何去畫呢?總之,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特別是我們在這個世紀各種非具象藝術的影響下,走上此路的人還必須有逆流而上的勇氣和甘於寂寞的精神。
他在自己的藝術發展過程中,經歷了“表現”、“魔幻”和“含蓄”三個階段。他以艱苦的探索尋求到了“自我”,並對如何發展具象傳統作出自己的回答。
洛佩斯早年就已十分嫻熟地掌握了油畫技巧,而且在追求表現上的個人趣味。構圖嚴謹,造型自如,設色講究筆法瀟灑,足見他出手不凡。但是洛佩斯旋即對過於顯露感情的戲劇性手法發生疑問,在接下來的創作中企圖收斂表現”上的劍拔弩張之氣,開始以逐漸穩定厚實的手法追求精神世界的表現。
洛佩斯既然不滿足於情感過於顯露的具象“表現”手法,便轉向企圖將現實與主觀、感受與想像、現在與過去、內部與外部、有限與無限、此岸與彼岸結合起來,並使之能夠出此入彼和相互轉換,造成不定時空的最大容量以便同時表現眼裡的“真實”和意中的“真實”,亦即求助於“魔幻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在這時期的創作中,由早期的不免囉唆累贅的表現發展到刪繁就簡,刻意提煉,耐人尋味的效果。
但畫家似乎仍然不滿足於此,在“魔幻”作品的同時,他也創作出了一系列傳統寫意的肖像,如《瑪麗》、《四女子》等,不但玩弄幻術,而且有意識地追求更為和諧、更為內在的品格。到20世紀60年代後期,他的認識更是有了突破,藝術創作有了新局面。洛佩斯這一決定性轉變恰巧與歐洲60年代出現的“新具象”、“新寫實”同步。他此時放棄了魔幻現實主義,而是力求在作品中儘量使用隱蔽自己“不露聲色”的含蓄語言,透過描繪客觀物件的“物質性真實”,使物件自己說出其“非物質性真實”。
在洛佩斯看來,藝術家無疑應有充分自由選擇自己的表達方式。為此,任何語言、任何樣式、或任何風格都有存在的理由。20世紀的藝術家確實贏得了史無前例的“自由”,可以不受限制地展示“個性。”然而過分強調藝術家的主觀語言,便很容易走到另一個極端,即以一己不可避免的侷限性簡化、限制、縮小甚至歪曲、掩蓋或抹煞了我們的世界—自然、人類社會及人的內心世界的豐富多彩和錯綜複雜。20世紀的藝術探索儘管千差萬異,卻終究不能迴避一個根本問題:不論是直接還是間接,客觀還是主觀,從這個角度還是從那個角度,藝術不能不反映這個世界。過於依重個人感受和認識,存在著得到虛假視象的可能性;而反映的力量則只能來自“真實”,來自物質的和非物質的真實。這種“真實”,必須只是新時代群體與藝術家個人的共同認識,而不是藝術家脫離這個世界的想入非非;應該存在於客體與主體的結合之中,現在與過去的結合之中洛佩斯說:“我不像過去那樣畫了,不像其他強調主觀表現的畫家那樣畫。因為,我越來越覺得對世界的理解很不夠。現實那麼複雜,存在著神秘的東西,看不見,或者眼看不透。有時感覺到了,又把握不住。但是,眼見的東西好歹可以捕捉;而且,越抓得住,就越可能把未明確認識的神秘這種非物質性的真實多少表達出來。”基於這樣的認識,洛佩斯的畫風從瀟灑轉向沉著,從魔幻轉向求實從放轉向收。洛佩斯終於走上了適合於自己的道路,並且這位力圖在作品中隱藏起來的藝術家,反倒帶著格外鮮明的個人風格出現在觀眾面前。這一時期的《浴缸女子》等都是難得的傑作,是畫家新觀念的產物,具備一股深沉的內在力量,而且帶有鮮明的時代感洛佩斯的技藝越來越純熟,越來越有個人的特色,“我是尊重繪畫或雕刻本身的規律。”靜觀默想的深入,含蓄冷靜的縝密,並不曾束縛住他的手腳。他善於以“八面出鋒的靈動筆法來把握大形,以鮮麗明亮的光色和韻味豐富的肌理來傳遞心聲。他的藝術謹而不板,細而不膩,文而不溫,既耐觀賞,又堪回味。他的藝術,是具象的,寫實的;但他確實沒有“再像倫勃朗那樣去畫”,而是屬於20世紀下半葉。讚賞他早期作品中那些隨心所欲和不拘成法精神的人,發現很難跟得上他作為一個偉大的工藝家不斷對自己的手和眼進行再教育的緩慢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他重新塑造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