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祆教離我們很近也很遠,既熟悉又陌生;近的是身邊有一座三晉名樓“祆神樓”,遠的是祆教在唐武宗朝嘎然而止,而且歷史文獻記載很少。因祆教遺留的實物少之又少,又有多少專家慕名而來介休考察唯一的祆教遺存“祆神樓”,然而都是望樓興嘆。我為什麼對“祆神樓”打上引號呢?這是有原因的:

先讓我們瞭解一下祆教的歷史再說吧。大約在公元前7世紀,波斯地區米底王國的智者瑣羅亞斯德在密特拉教和馬茲達教的基礎上,整合並創立了一神二元的瑣羅亞斯德教及祆教。波斯王室將其奉為國教。後來被強大的阿拉伯人的伊斯蘭教的衝擊下瑣羅亞斯德教被逐步取代,阿拉伯人還蔑稱祆教為“拜火教”,這也是稱祆教為拜火教的來歷。祆教的主要經典是《阿維斯陀》;教義中把世界分為光明與黑暗,人世間必定有善惡之分,火是阿胡拉.馬茲達神的兒子,火是正義之眼,火之清淨、光輝、活力是神的化身。祆教視水、火、土為神聖的東西,反對水葬、火葬和土葬而實現“天葬”或“鳥葬”。這與儒家入土為安的思想相違背,故不受中國人喜歡。該教規定7—10歲都要舉行入門儀式,由祭司授予聖衫與聖帶,聖衫用白麻布縫合,聖帶用72支羊毛線織成,長度能圍腰3圈。72支象徵《阿維斯陀.耶斯那》的72章,3圈指善思、善語和善行三種德行。三與三的倍數、七十二數是祆教的重要敘事模式。

三數作為重要的敘事模式,在道家和道教中也被廣泛使用。老子的三生萬物,道家三玄(易經、老子、莊子)、道家三清(玉清、上清、太清)、三元(正月十五上元、七月十五中元、十月十五下元)、中醫有三焦、三伏、三九等等;三三相生,萬物存焉。

祆教的光明與黑暗(善與惡)的二元對立模式,明顯對老子陰陽對立模式產生了重要的影響。祆教對中國的影響這還得從兩個時期、兩條線路說起。

先說第一個,《列子·湯問》記載,楚國南部(指今湖南境內)有“炎人之國”岑仲勉指出“楚人屬於西戎族,也是古伊朗人的遠東分支,它接納祆教是天經地義之事。華夏曆法中的‘三伏日’也源自祆教經文。”古波斯稱祭司為“莫敖”唐朝人譯作“穆護”。數代楚王都以“莫敖”或“敖”自居,說明在瑣羅亞斯德教之前,楚國族人對火的崇拜已經很廣泛了。“祆教曆法”它於公元411年開始實施,祆教曆法從春風開始計算,每年360天,12個月份,每月30天。這與中國實行的陰曆沒多大的區別。

《左傳.昭工二十九年》中曰:“火正曰祝融。”《史記.楚世家》:“重黎為帝嚳高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嚳命曰祝融。”《呂氏春秋通詮.審分覽.勿躬》:“胡曹作衣,夷羿作弓,祝融作市(這句話很重要,證明了祆教徒好經商的特徵),儀狄作酒。”意思是祝融發明了貿易集市。火正:正者,長也,即祆教之穆護長。岑仲勉《兩週文史論叢》指出:祆教早在先秦時期已經傳人華夏;最早影響的是楚國。下面談第二個階段祆教與中國的交往。

南北朝、隋唐時期絲綢之路上重要的國家粟特及它的名族特性,粟特是中國古書記載的西域古國之一,也為民族名稱,活動範圍在今中亞阿姆河與錫爾河之間的澤拉扶尚河(塔吉克與烏茲別克境內)流域,首都“馬拉坎達”位於今撒馬爾罕。粟特民族和猶太民族一樣善於經商,也是遊牧民族。祆教還有一個重大特徵:它發展祆教只發展內部族人,它不發展教外的人信它的教,祆教在波斯不僅政教合一,也是商教合一。粟特人是帶有武裝保衛、有官職、有組織的官商團隊,它的組織者都是有背景的皇親貴族,既是商隊領袖,也是祆教的重要管理者,祆教在它的商業活動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薩寶府”就是這樣一個全面的管理機構。經過十六國、南北朝到隋的發育,粟特胡商在唐代律令體制下成為一種可以開府的,有幕僚,有武官,有領民,有官品的管理西胡商隊族裔民的行政架構,成為中國政治制度史上的一種奇蹟。薩寶是粟特本土所固有的職官。至今發現的隋唐時期的墓誌銘可以瞭解到粟特人以及祆教的本來面目。

唐貞觀廿一年(647年)大唐故洛陽康大農墓銘雲:

君諱婆,字季太,博陵人也,本康國王之裔也。高祖羅,以魏孝文世,舉國內附,朝與洛陽,因而家焉,故為洛陽人也。祖陁,齊相府常侍;父和,隋定州薩寶,……這說明康姓的粟特人已經完全融入到漢民族當中了。康姓是昭武九姓(中亞粟特地區來到中原的粟特人或後裔的泛稱)之一,他們以國為姓,他們不是王族就是貴族,還有安、曹、石、米、史、何、翟、穆等;也是中國姓氏的重要外來因素,是民族大融合的重要佐證。

下面再舉兩個和我們比較近的例子,1999年7月山西太原市晉源區王郭村發掘出虞弘墓石槨,並且記有入葬年代(隋開皇十二年 592年)墓主人檢校薩寶府,石槨浮雕彩繪含火壇,半人半獸和西域貴族的生活圖景。《志雅堂雜鈔》記宋代大書法家米芾(1051—1107年)祖籍太原,後遷襄陽。曾自稱“火正後人”宋神宗元豐間,米芾自號恭門居士,其印文“火正後人芾印”。 《汾陽市博物館藏墓誌選編》中曹君墓誌(唐永徽六年 655年)銘:“君諱怡,字願悅,隰城人也。曹叔振鐸,周文之貽,建國命氏即其後也。祖貴,齊壯武將軍。父遵,皇朝介州薩寶府車騎騎都尉”。《新唐書》:“義寧元年以介休平遙置介休郡,武德元年曰介州,貞觀元年州廢。”明確指出介休有薩寶府,但是它在哪裡呢?根據我的直覺,張壁古堡就是墓誌銘中指出的“介州薩寶府”。一因為有可罕廟,二因為戲臺後暗藏的一尊塑像;他非佛非道,也不是儒家的打扮,那麼是什麼人為何人修塑的呢?清末學者王韜指出:“白頭教與華人教同源。”又是一條很重要的證明,前面講祆教入教儀式上,祭司要給教徒穿上‘白麻布’的聖衣,而且要終身穿戴,再加上它光明與黑暗二元對應因素。慧琳《一切經音義》卷21記曰:“西域俗人,皆著白色衣。”玄奘也曰:“吉乃素服,兇則皂衣”。祆教徒在行祭是要戴白帽,用白布掩口鼻。中亞各民族對絲綢之路之路的貢獻是非常大的。關於薩寶的例子很多,由於篇幅的關係所以不在敘說。

綜上所述:張壁是“介休薩寶府”故地的可能性很大,二百戶就可以成立薩寶府,張壁處南北要道,小型的軍事駐塞符合薩寶府的需求。介休是祆教的勢力範圍。當然這是我的初步結論,有待以後有跟多的證據來充實它。

最後在說說“祆神樓”,它和祆教有關嗎?張晗老先生在《介休縣玄神樓記》中明確指出:“康熙十三年知縣梁才英所撰《重建三結義廟碑記》則據小說《平妖傳》故事雲“蓋文潞公特為妖神建耳。”文彥博一代名臣,崇儒術,重禮儀,建廟崇妖之說。誣先哲,史無參證。”“清光緒間有邑人李敦愚氏,以妖字古體作襖,故騁其臆說,斷言襖字乃祆字之訛,復以玄祆同音,逐認玄神為祆神,即波斯火祆神。”公元845年唐武宗罷黜佛教和其他外來宗教的同時,祆教也受到排斥。張老先生又說“況原初祆祠之設,僅長安、洛陽、鎮江、涼州諸要鎮有之,普通城邑無胡僧奉祀者,均無記載。”他沒有講到幷州,補充一下。

一位山西近代歷史學家(樹侯先生),他這樣說:“司馬遷不能遷,介子推不能推。”意思就是說,真實的歷史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特別是當下大興旅遊,恨不得把八輩祖宗都抬出來,為當地旅遊業服務。

參考文獻:《薩寶府制度源流論略—漢文粟特人墓誌考釋之一》姜伯勤;

《張晗傳》;

《汾陽市博物館藏墓誌選編》;

《介休文史資料》第七輯;

《華夏上古神系》;

《火壇與祭司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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