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黎

冬天北方最美的景緻，莫過於雪，所以一進入冬季，北方人更盼著下雪，特別是盼那第一場雪的到來，如同久別老友盼重逢，期待著那約定好的時刻，生怕對方因各種原因誤了歸期。

可是雪又從不輕易許諾什麼，來了便就來了，不必接待，無需儀式，宛如戀人突然間出現在對方面前一樣，要給予的就是那份驚喜，還有全心全意的愛所帶給的那份感動。這不，幾次陰天降溫也沒能盼來雪，本週末要加班，清晨早起後竟發現，窗外已悄然一片雪白，瞬間，逼仄的心情變得海闊天空。

昨夜，什麼時候來的？這應該是一場冬天準備了許久的開幕盛會，我卻在沉沉的睡夢中錯過！初雪來到了我的小城，紛揚浩蕩地趕來了，輕歌曼舞於一夜盛典。天空黑了，想必是因那月兒私自偷偷從天闕下凡助演來了；地上白了，有風兒帶著樹梢上最後一批法桐葉兒沙沙而來，盛會上琴瑟和鳴，舞者翩躚，雪片似花落……

初雪乍到，大清早就刷屏朋友圈，彷彿雪分分秒秒給了無數人能夠發現美的雙眼和創造智慧的靈感，一條條動態讀來，曬公園的，曬大山的，表白的，感嘆的，圖文並茂，自有一份自豪，一份熱愛。看到有人在圈裡寫了一段話，大意是說，在初雪的日子裡，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諒的。驀然想起過往的很多人和事，有些醍醐灌頂。是非對錯皆由心生，人生苦短，何必累著心呢？選擇去原諒吧，一次握手，一個擁抱，甚至一點頭、一微笑，便可以讓自己擁有一顆輕鬆與快樂的心，過好餘生。

我們老家小山村也組建了一個微信群，天南海北的村裡人都在裡面，村長建平哥發上來一組《雪中村落》照片，幾分鐘群裡的評論就達上百條，鄉情真，鄉愁濃。初雪之下，村口的那棵百年老槐，西山的整片果園，還長在菜園裡的菠菜，一條新修的瀝青公路兩旁，有尖頂大氣的青瓦屋，也有渾圓厚重的海草房，已見幾戶人家炊煙裊裊……看過這一張張照片，美麗的新農村，讓人彷彿身臨夢幻世界，整個小山村在初雪清晨裡顯得那麼靜謐與安詳，像躺在搖椅裡的小腳奶奶走過光陰歲月，光陰知味，歲月沉香；又像出生不久的嬰孩，有著可期可待的前程未來，只願前程似錦繡，未來展宏圖。

走在路上，永珍嶄新，眼前彷彿一幅新作的畫，所有的街道、樹木、臺階、廊橋，乃至萬物，皆成畫中勾勒的素描，在一層薄薄的初雪覆蓋中，路邊的冬青、紅葉石楠開花了，落光葉子的枝椏開花了，甚至光禿禿的石頭也開了花，開的是一大朵雪花。這是世間最珍貴最美的花朵，縱然只有白色，也能開得千姿百態來。

單位種植了很多龍柏和雪松，遠遠望去，煞是壯觀：一棵樹活成了一朵碩花，蒼勁不屈；一排樹站成了一道風景，各有軌跡。還有麻雀們，在樹間嘰嘰喳喳語個不停，人雖然聽不懂，卻能明顯感受到它們的興奮，一會兒在這棵樹上說著，一會兒又倏地飛到另一棵樹上招呼著，空氣清新，鳥的叫聲也清脆得很。

心底一直喜歡雪，特別是初雪。詩曰“夜深知雪重”，而初雪從不沉重，蓬鬆似絨，落腳之處不給萬物壓力。她也從不會停留太久，雪後晴空，不到一上午的功夫，便化於無形，只剩下空氣中還瀰漫著些初雪的味道，讓人回味，讓人留戀。

似乎，初雪用自己短暫的生命努力了一夜，只為完成冬天到來的儀式。但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父輩們懂得，下過第一場雪，緊接著會有第二場，第三場……，“夜雪初霽，薺麥彌望”，落雪是人間最美的花朵，可雪花真正的美，卻是凋謝融化後的魂歸大地，雪兆豐年。

作者簡介：

孫黎，女，空暇時喜歡讀書寫字，感恩文字帶給心靈的那份啟迪、溫暖與寧靜。威海詩歌協會會員，文登作協會員。

主編：筆墨舒捲

達州廣播電視報（達州新報）《鳳凰樓》副刊選稿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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