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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海南客戶端、南海網、南國都市報12月21日訊息(記者 宮池)2020年12月19日19點,北京單向空間·大悅城店迎來諾貝爾文學獎桂冠作家多麗絲·萊辛的“短篇小說世界”。她的兩部短篇小說代表作《到十九號房間去》和《對傑克·奧克尼的考驗》於近日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作為萊辛優秀的短篇小說寫作同行,嘉賓文珍、鄧安慶同樣深諳短篇小說寫作的幽微。他們懷著對萊辛由衷的熱愛與敬佩,與在場數十位讀者在接下來的兩小時裡暢談了萊辛的短篇小說創作。

活動現場

  兩位嘉賓首先跟讀者分享了萊辛之於其他作家,其自身所具有的獨特性。文珍從自身的閱讀體驗出發,講到寫短篇的萊辛跟印象中“很晦澀、非常難以進入的、剛開始就有點拒斥的她”很不一樣,肯定“短篇小說是她特別正確的開啟方式”。讀完她的短篇,讀者會感受到萊辛的“火熱”與極強的“同理心”。無論是現實生活,還是小說世界,萊辛總在自我逼問,“可以為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做點什麼”。鄧安慶則從萊辛的成長經歷和人生軌跡入手,提到萊辛非常廣闊的“世界性視野”,並藉由諾貝爾文學獎頒獎詞中所述之萊辛,指出“萊辛有一個非常大的特點就是清晰,兩部短篇小說裡面寫了各種各樣的人物,各種各樣的事件,都是以非常清晰、有力的筆觸寫的”。

《到十九號房間去》,多麗絲·萊辛 著,楊振同 譯,2020年10月出版

  兩位嘉賓就本次活動的主標題“另外那個女人”這一同名篇目,從十分豐富的閱讀視角予以了個性化解讀。文珍稱《另外那個女人》是《到十九號房間去》這部小說集中她最喜歡的一篇。故事中那個叫羅絲的女性先是死了母親,後來拒絕了既定的未婚夫,而後在經歷倫敦遭轟炸、痛失家園與父親的情況下經歷愛情的甜蜜與不完滿。文珍發現,這個有“多重反轉”的故事跟萊辛本人在“戰時的狀態最為接近”,女主人公羅絲的情感經歷也有“非常多萊辛自傳的影子……故事可能是好多事的疊加,這個人是好多人的疊加,是真實的血肉,但並非照搬生活”。她說,萊辛曾坦陳“我不斷會把愛情讓位於寫作”;認為萊辛之所以能如此真切地寫出兩性之間的感受,是因為“她是非常懂得感情的人”。文珍特別提到故事中那個非常真實,甚至有點兒打動人的浪子式的男性角色,說到女性對男性的溫柔反讓男性避而遠之,這反映出“人類關係中,約定俗成的婚姻關係的荒謬在於它是反人性的,人無法忍受一成不變的、一眼看得到頭的關係”。鄧安慶則接文珍提及的男性對女性溫柔所持態度這一話題,指出“厲害的女作家寫的男人都有一種相似的地方,就是男人在裡面是一個坍塌式的存在”;她們的故事生動地呈現了這樣一個經典母體,即“男人在面對窒息的溫柔時,總感覺想逃離,卻又心懷內疚。”從《另外那個女人》中,文珍透過羅絲這一角色,點出女人的“女兒性”“妻性”和“母性”,道出萊辛的這個人物是要在“一個廢墟的世界重塑一個秩序,是更本能的、可以戰勝所謂的賢妻良母角色的”。深受文珍觀點的啟發,鄧安慶頓悟到現實中和小說中的一個男性特點,即“男人在希望得到女人原諒時,會展露出一個天真的小男孩的樣子;在做錯事尋求原諒時,會感覺在女性母性的目光注視之下,自身得到一種淨化”。兩位嘉賓在故事之外,提供了非常寶貴的兩性解讀視角。

《對傑克·奧克尼的考驗》,多麗絲·萊辛 著,裘因 譯,2019年9月出版

  被問及最為喜歡和驚喜的篇目,鄧安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天堂裡上帝的眼睛》。這個講述一對英國夫婦或稱情侶在二戰六年後去一個德國村莊——戰勝國的國民去戰敗國的村子旅遊的故事所捕捉到的兩國國民的內心情緒,讓他覺得就像“你睡在床上,總感覺下面有什麼東西扎著你,你仔細摸摸又沒有,但是一躺下去又扎著你,就那種很細很細的扎人的東西,那些東西是隱藏在厚厚的棉被之下的東西,但是能感受到”。同時,同為寫作者,他體會到萊辛寫作這個故事時可能會有的艱澀時刻,以及為順利推進故事,萊辛可能有過的愁苦與興奮,這種感同身受的閱讀體驗讓他更為珍視這個故事。文珍則選擇了《戀愛的習慣》一篇,她“感動於一個女性作家對另外一個性別的理解”,萊辛在故事中所展現的“平等、理解和溫柔到現在看起來都是很前衛的一種女性主義的觀點”;此外,故事裡“還是有一種相信,相信兩性溝通是可能達到的,這個理解是可能發生的”。

  面對“如何看待萊辛那類女性與貓的短篇”和“從《穿過巖洞》這個頗能展現少年心氣的故事,談談少年時代對一個作家的寫作有著怎樣的影響”兩道專屬題目,兩位嘉賓分別給出了極為動人的回答。

文珍與讀者交流

  愛貓人士文珍實實在在感受到萊辛對貓的感情,看出萊辛之所以把貓“寫得這麼活靈活現,寫得這麼獨立、這麼美麗,寫成跟人平等的生命體”,是因為她具有很多跟貓相處的生活經驗,是因為萊辛“不會過卑過亢”,對讀者足夠信任,“對世界、物種足夠平視”。鄧安慶回憶,《穿過巖洞》是他上大學時接觸的第一個萊辛的短篇。這個以小男孩的視角寫的故事跟萊辛其他小說很不一樣,是她較為罕見的一類視角。故事本身特別簡單,小男孩為了跟陌生夥伴較勁,不斷練習海底憋氣,努力穿過海里巖洞。由此,他點出,“少年時代最大的魅力就在於我需要命名這個世界,我需要讓這個世界在我腦海中建構成我自己想象的一個樣子。”在此過程中,少年“內心得到最大的滿足,這是大人無法體會到的東西,這個時候這個世界是有光的,我覺得少年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此,就是我自己創造了我所想要的世界,我自己的喜悅只有我自己知道。”同時,無力表達內心的“惆悵”和無人分享喜悅的“孤獨”特別動人。

鄧安慶與讀者交流

  此外,兩位嘉賓還提到萊辛旺盛的創作生命力與文學創作的廣闊與不設限、萊辛筆下婚姻中的男性與女性形象,以及萊辛與中國作家,如張愛玲、王安憶,在寫作手法與寫作風格等方面的有趣對比。在面對最後一個問題“單純從閱讀快感的角度為讀者推薦一個萊辛的入門短篇”時,鄧安慶依舊選擇了他已經安利了好幾位朋友的《天堂裡上帝的眼睛》,文珍則認為這兩部短篇集中的任何一篇都有可能打動讀者,希望由讀者自己去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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