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敘事詩《天路吟》節選

第一章， 延伸的鋼軌

由北京開往拉薩的Ｔ27次首趟旅客列車，2006年7月3日早晨穿過海拔4772米、長1686米的崑崙山凍土隧道。這是繼兩天前青藏鐵路開通慶典之後，駛入青藏高原的首趟旅客列車。從此，人類開啟了客運火車穿梭“世界屋脊”的歷史。

宙斯，光榮的典範，偉大的象徵，雄居天空的烏雲之神，

我們求你助佑：在我沒有掀翻普里阿摩斯那四壁焦黑的

廳堂。

——《伊利亞特》

鐵龍，呼嘯，

沿著五千年文明古國的心臟，

沿著十三億炎黃子孫共同夢想，

沿著華北平原一望無垠的村莊，

沿著黃河流域的汨汨流淌，

沿著四代中央領導人指示的方向，

沿著古往今來文人墨客的反覆吟唱，

沿著中外詩人的動情意象，

沿著唐太宗一統天下的幻想，

沿著侯君集打下的三次大勝仗，

沿著文成公主病榻前臨終感傷，

沿著松贊干布託土的牛羊，

沿著陳橋兵變廢棄的古戰場，

沿著成吉思汗射落的大雕，

沿著明史典籍那筆陳年老賬，

沿著八旗子弟的無奈與頹喪，

沿著先生強國夢想，

沿著紅河谷裡埋葬的刀槍，

沿著千年牧民的日思夜想，

沿著20年前美國保羅·泰魯的反面斷想，

沿著世界每一注吃驚的目光，

以不敢讓人相信的速度，

向世界屋脊流淌。

流過可可西里千里無人區，

流過巍巍崑崙的雪山萬丈，

流過念青唐古拉主峰，

流過世界地圖上標示的脊樑，

流過草原羊群剛剛啃過的青草，

流過錯那湖水揚波盪漾，

流過風火山口的濃濃迷霧，

流過楚瑪爾河、沱沱河、布曲河、通天河、怒江，

流過三江，

流過羌塘，

流過藏野驢、野犛牛、藏羚……

停泊在神奇、神秘、神聖的土地，

讓人心馳神往的

——西藏。

“有崑崙山脈在，

鐵路就永遠到不了那個地方！”

斷言,

在今天，被現實遺忘。

一代一代苦苦地夢，

一世一世痴痴地想，

文成的馬蹄撕碎陽光，

金成幻影揉殘月亮，

天梯夢斷，

寒風吹暖山崗，

千年飄雪啊，

將崎嶇的雲湖滌盪。

千萬年平靜一晃而過，

數十萬鐵鍬舞得地動山搖，

智慧與心血，

在高原的凍土煜煜閃光。

地球可變泥丸，

宇宙能化村莊，

那永遠年青的時光隧道啊,

凝固永恆寶貴時光！

牧歌輕唱著的中原大地，

牛群輕哞著的浩浩西藏，

連線著祥雲的鋼鐵梯子，

通向天堂已不是奢望，

一個一個意象，

複製心靈深處世代的夢想。

瀟灑延伸的鋼鐵啊，

請聽我，

把《天路》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