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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婧

二、毓文書院促進乾嘉漢學的傳播

(二)培養漢學科舉人才,促進漢學發展

盛朗西在《中國書院制度》中雲:“清之書院方式,大別為三:一為講求理學之書院,一為考試時文之書院,一為博習經史詞章之書院。” 從其分類中,可見不同型別的書院培養人才的側重點之不同。關於清代漢學書院的性質,盛朗西先生就提出漢學書院“皆以博習經史詞章為主,與專試時文之書院固不同” 。民國教育史大家陳東原先生則將漢學書院視為“專重經史,不及制藝舉業之書院” 。

毓文書院雖由著名的漢學大師就任山長和主講,但並不盲目排斥科舉應試,而是將培養漢學學者和科舉人才共同進行。毓文書院規定“每年開課,例在仲春。院中一月兩課。舉課之日,蓋在初二及十六兩日。課卷由山長評定甲乙,送縣印榜揭示。隨後錄其最佳者共賞也” 。毓文書院生徒初無定額,肄業數百人。後譚子文又補捐白銀1500兩,發典生息作為生徒膏火,由學政和山長選撥內外課生各15名,內課每月給銀1兩,外課每月給銀5錢。此外,凡是毓文書院肄業生徒,開科發甲者,均由院中備送花紅銀五十兩。

毓文書院對人才的全面培養,說明清代漢學書院與科舉的關係並非水火不容。也可以證明有些學者的觀點:“漢學書院在成為漢學人才培養和研究基地的同時,也是其所在地培養科舉人才的搖籃。可見,漢學書院不但不反對科舉制度,而且還有助於生徒應舉。”

(三)著述刊刻,積極傳播漢學

漢學大師在主持書院工作的時候,同時也從事學術著述,他們的許多代表作也是在書院中完成和刊印出版的。有學者指出,同時進行書院管理和學術創作刊刻,是宋明理學家難以做到的地方。1804年洪亮吉仿鐘山、紫陽書院體例,為毓文書院撰寫志書並開始刊刻,扉頁上有“版藏月午樓”字樣。志分:建立、經費、山水、蔛舍、人物、金石、藝文、書籍八卷。

《毓文書院志》既有有別於其他書院志的突出和鮮明的特點,其中也包含著洪亮吉作為一代漢學家的治學思想。

例如,《毓文書院志》專設“山水”一章,洪亮吉闡述道:“書院在萬山之中,惟東北山嶺稍夷,為往來之道,餘則皆危峰峻壁,日月蔽虧居此者,有塵表之想,攬霞外之勝矣。水則洋河環其前,甘泉出其腹,亦藉此以隔塵市,今錄諸山水之與書院尤近者”。《毓文書院志》因其沿革地理方面的嚴謹考證,成為書院志中的佳作。

再如,《毓文書院志》中設“金石”一門。鐘山、紫陽二志雖內容豐富,但於金石卻都沒有涉及。洪亮吉在“金石”一卷的開篇說:“夫人物所以藻一時,金石所以垂百世,是人物又借金石以傳也。旌德雖僻邑,而刊木勒石之技甲於東南,他日採溪南之石,請縣東之人,深刻大書以垂久遠,又所望於司其事者矣。” 此卷中收錄了皖督學使者王綬、歙縣朱文翰、內閣中書趙良[雨/澍]、書院建立人譚子文以及洪亮吉本人的五篇書院碑記,這五篇碑記詳細記載了書院的建立過程,為後人瞭解毓文書院的建立、規模和經費等情況,提供了原始、真實和可靠的資料,使我們可以一窺毓文書院的原貌,對於毓文書院的研究者來說,這也是非常難得和寶貴的資料。

洪亮吉還在毓文書院編成了他流放伊犁歸來的《更生齋集》十六卷,雕印成書。扉面頁上有“刊於洋川書院”字樣,每卷的末行分別刻有“受業呂培、譚正治、譚時治、譚貴治、呂璽、曹景先、汪賓、崔本化等校字”字樣。體現了嚴謹務實的學術之風和良好的學術道德。

1844年,另一位樸學大師包世臣在毓文書院講學之餘,寫成了《管情三義》八卷、《齊民四術》十二卷初稿,連同舊作《中衢一勺》七卷、《藝舟雙楫》九卷,名曰《安吳四種》共三十六卷,用活字版排印行世。此外,督學王綬、張鱗、汪守和、沈維喬,縣知事丁淑監,山長朱文翰、洪亮吉、趙良[雨/澍]、顧皋、孫原湘等所作《毓文書院記》十篇及包世臣作《重修生雲閣記》及帥承瀚作《於文公石嶺衝墓表》和董桂敷作《紹軍公石嶺衝塞》,也都是書院刻本。旌德人饒學斌在此著有《月午樓古詩十九首詳解》兩卷,他對《古詩十九首》的評解為後人所推祟。

毓文書院山長們對於方誌的纂修也十分積極熱心。洪亮吉於1806主修《涇縣誌》,1807年主修《寧國府志》,而接洪任山長的趙良[雨/澍]則於1808年主修《旌德縣誌》。這些方誌的撰修風格沿襲了漢學治學特色,成為歷代地方誌中的精品之作。漢學研究者們在毓文書院期間刊刻的書籍不僅具有珍貴的史料價值,並且儲存和傳播了文化,他們的漢學思想在其間也得以傳承。

三、乾嘉漢學推動毓文書院的發展

(一)開創書院學術新風,推動書院教育改革

宋明書院多以闡發心性義理之學為主,雖然書院教育對理學的發展有著不可忽視的推動作用。但到了清代,空談義理成為書院教育的最大弊端。乾隆時期連皇帝也感嘆,“講學之人,有誠有偽。誠者不可多得,而偽者託於道德性命之說,欺世盜名,漸啟標榜門戶之害。” 而漢學在書院的傳播,具有注重證實、講求經世致用的新氣息,成為與傳播理學的書院相對的新型書院。

毓文書院在創立初期,理學還佔據著書院教育的主流。究其原因,徽州是理學家朱子的故鄉,號稱“紫陽闕里”,旌德與徽州山連水接,程朱理學對旌德影響頗大,乾嘉時期仍相延不替。此外,王龍溪、錢緒山、鄒守益等理學大師均在寧國府進行過講學,旌德有不少士子追隨其後,如呂定夫、姚克寬、梅百一等人。毓文書院正屋的“亦樂堂”上曾供奉朱子牌位,足以證明書院對理學的尊崇。吳景賢對毓文書院創始之初的學風也做過詳細地描述:“旌德與徽州接壤,朱子嘗講學於旌之城南,流風餘韻,影響實大。厥後講學於寧國府屬之六邑者,如明之王龍溪、錢緒山、鄭謙之輩,又皆接踵而至,是以旌之人士,被治教澤者,實為不少。朱文翰在《贈同學諸子詩》中亦謂‘舉頭鹿洞風規在,晚進何人敢抗顏?相約潛修崇正學,陳王諸老未應非。’其時院中講學,以宋明理學為宗,顧不待言。”

毓文書院雖在創始之初崇尚理學,但是卻能很快地主動適應時代發展的需要,從空談心性的學風轉向考證務實的風氣。對此,後來擔任安徽督學的沈維鐈曾給予毓文書院嚴厲地批評,他說:“斤斤焉考據文詞是務,黨枯讎朽,繪句絺章”。 但是,這卻從反面證明了毓文書院提倡漢學的成就和影響。洪亮吉之後的乾嘉派學者趙良[雨/澍]、夏炘、包世臣出任山長,毓文書院的漢學風氣得到長時間的維繫,同時反映出乾嘉漢學日益深厚的社會文化基礎。

(二)促使書院成為漢學人才培養基地,提升書院影響力

乾嘉漢學家們以毓文書院為學術陣地,不僅自身的學術在其中得以延展,毓文書院也因為這些漢學家們的教育實踐而聞名一時,成為著名的漢學書院。也正因為毓文書院卓有成效的漢學教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學子在這裡學習,造就了大批漢學人才,學術得以光大,漢學陣營越發壯大。與同時期安徽書院其他書院相比,毓文書院可以稱得上乾嘉時期安徽的漢學人才基地。

《毓文書院志》卷之五《人物•弟子》中僅記載了洪亮吉初修時(1804年)的內課和外課生徒七十六人簡況。書院志續修到包世臣出任山長時期,弟子一欄未被續寫,非常令人感到遺憾。在此四十多年間毓文書院的生徒數額自然不在少數,有才之士也應濟濟一堂。除在《更生齋集》中可發現有李珠、譚時治、譚貴治、汪賓、陳蔚、於淵等漢學人才,在《毓文書院名賢尺牘》中發現譚敬廷之外,其餘卻無法查考了。

有記載的七十六人中,廩生七人,增生一人,附生三十七人。他們的籍貫分別是旌德、太平、績溪、青陽、歙縣、石埭和浙江餘姚、江蘇江陰、江蘇武進。其中成就較大的有七人,如,呂偉標,旌德廟首人,1814年進士,即用知縣,自請改教,補江寧府教授,時列門牆者五十餘人。呂培,1813年舉人,師從洪亮吉,傳其訓詁地理之學,著有《說文箋》《五代史補註》各數十卷,現存《四書典制類考》42卷,曾為洪亮吉編成《年譜》。譚正治,附貢生,從朱文瀚、洪亮吉、趙良[雨/澍]遊,有《小爾雅疏證》4卷,還輯有《歷代陵考》1卷。 此七位生徒的情況詳見下表:

結 語

乾嘉漢學在書院的傳播成為清中葉以後不可抗拒的歷史潮流,代表了清代書院發展史的一個重大轉變,開創了清代中期書院教育改革的新局面。安徽傳統書院中,雖然首推徽州紫陽書院,但是其六百餘年間一貫尊崇朱子理學,既排斥陸王心學又排斥漢學,嚴重的門戶之見,是學術進步之一大障礙。毓文書院能夠主動適應歷史的大勢,積極倡導漢學教育,傳播漢學思想,改革教育方式,其自身也在與漢學學術的結合中得以發展和光大,實現了雙向互動,促進了書院的發展。

製作:童達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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