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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的確是能力極強的“女強人”,但她不是無所不能,有一個大弱點——不識字。很多讀者看得不細,容易忽略這一點。

脂批曾點評她:“以女子曰‘學名’固奇,然此偏有學名的反倒不識字,不曰學名者反若假。”寶釵也曾說過:“世上的話到了鳳丫頭嘴裡也就盡了。幸而鳳丫頭不認得字,不大通,不過一概是市俗取笑。”

加上早期王熙鳳在“協理寧國府”時,需要小童來幫她念花名冊、帖子,說明確實不太認字,到了後期“抄撿大觀園”時才認得不少字了。

王熙鳳雖然名義上是“孫媳婦”,但實際上是榮國府真正的管理者,掌握經濟大權。榮國府內部有最高發言權的是賈母,名義上管事的是王夫人,而鳳姐是王夫人的侄女,便代替王夫人行使職權。假如說賈母和王夫人是 “董事長”,王熙鳳就是掌握實權的“CEO”。

讀者對鳳姐的出場印象都很深,“未見其人先聞其笑”,這是作者描寫她用與眾不同的放誕舉止,來體現自己女主人的姿態。

其實不光是笑聲,出場後的一系列行為也是烘托鳳姐性格的“組合拳”,她先對黛玉說“想要什麼吃的、什麼玩的,只管告訴我”,又問婆子們“林姑娘的行李東西可搬進來了?帶了幾個人來?”緊接著又和王夫人說發月錢的事,這都說明榮國府的經濟大權掌握在她手裡,她才有了恃寵而驕的資本。

不少人討厭王熙鳳是因為後四十回的“調包計”,騙寶玉娶了寶釵,很多愛黛玉的讀者就把鳳姐打成了“金玉黨”來批判。其實,按前八十回的暗示,鳳姐是“寶黛黨”,並不希望寶釵嫁過來。

因為寶釵同樣的精明能幹、同樣是王夫人的親信,卻不心狠手辣,如果嫁入榮國府,鳳姐恐怕就可以“退休”了。所以鳳姐是支援寶玉娶黛玉的,第二十五回鳳姐就當著寶玉和一眾姐妹,對黛玉打趣道:“你既吃了我們家的茶,怎麼還不給我們家作媳婦?”

鳳姐和平兒私下談論姑娘們的婚事時也說:“寶玉和林妹妹他兩個一娶一嫁,可以使不著官中的錢,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來。”所以,只要賈母在世,王熙鳳不可能成為寶黛婚姻的阻礙。

聊鳳姐,你可不要只看到劇情、人物行為,我建議你從全書結構的層面來看她——王熙鳳是全書除寶玉之外,唯一能“連線”現實世界和超現實世界的人物,她的重要性甚至不遜於寶玉。

現實世界中的賈府貴族、下人奴僕、外界的官場、劉姥姥為代表的底層農民,甚至邊緣的道婆姑子,都和王熙鳳有或明或暗的交集,這是其他人物沒有的,可以說書中的人物關係大網,王熙鳳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點。

超現實世界則體現在第十三回,秦可卿給鳳姐“託夢”,讓她為家族敗落早做準備,還留下兩句充滿暗示的偈語“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想要點醒還指望著賈家“永保無虞”的鳳姐。

王熙鳳在八十回後將被賈璉休妻,最後走向悽慘的死亡。

王熙鳳為人狠辣,“從來不信什麼陰司地獄報應”, 平時拉了無數仇恨——害死尤二姐,得罪了尤氏,連丈夫賈璉都對她的淫威敢怒不敢言。最後,所有的積怨卻會悉數報應到她身上。

王熙鳳的判詞說:“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前半句的解釋歷代說法紛紜,我認為是在講賈璉對王熙鳳的態度變化:先順從,然後到號令,最後到休妻(人+木=休)。“哭向金陵事更哀”則是說,鳳姐在返回金陵孃家的路上發生了雪上加霜的事情,女兒巧姐被拐,最後鳳姐就像曲詞裡說的“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悲慘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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