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遠川研究所一篇《北上廣沒有靳東,四五線沒有李誕》(簡稱《北上廣》)刷爆全網,講的是媒介加劇了文化割裂,拉大了一二線和四五線的鴻溝。
從北上廣和四五線城市偶像喜好的差異入手,將“城市”和“鄉村、“精英”和“農民”、“高收入”和“低收入”對立,告訴大家精英和精英抱團取暖,下里巴人透過網際網路找同伴狂歡。
網際網路時代,抱團確實存在,但單純將“北上廣”和“四五線”對立起來,未免太粗暴直接。
騙子們選靳東,而非易烊千璽設騙局,不過是將目標瞄準了中老年婦女群體,這和城市是否四五線並無必然聯絡。
靳東之所以成為靳東,是因為他是永遠的“婦女之友”,阿姨就是喜歡他一臉正氣;而李誕之所以成為李誕,自然因為“人間不值得”的現實主義態度契合了年輕人腔調。聽到“人間不值得”,懂得人自然會心一笑,而要是對你爸媽如此論調,立馬罵你沒志氣。
這只是不同人群的審美偏好,互屬於不同的文化圈層。“文化割裂”是二元的,而“文化圈層”是多元的。
一線城市白領絕對不會喜歡快手中最火的段子,相反在城市刷爆的話題卻在快手上一點聲音都沒。
這句話主語換成任何其他文化圈,主體都適用。
舉個小眾栗子:喜歡擬人化動物角色,以動物設定“打造”自己的玩家,每年的線下聚會人數都超過1000人。
他們會花費上萬元找廠家訂製自己的“獸皮”,在虛擬世界裡用自己打造的一種“獸設”同人交往。
貓咪、老虎、活潑可愛的小狗.....他們對獸圈文化的痴迷令外人難以理解。
獸圈聚會《“玩具”筆售價上千、揹包貴過LV:這屆00後都在玩什麼?》
如果你覺得太奇葩,社交網路上還活躍著娃圈、Lo圈、谷圈、語C圈等各種文化圈層。
以使用者對內容興趣為導向的B站,到目前為止共有15個內容分割槽,7000多個文化圈層,每個圈層都有自己的頭部UP主。
面對這7000多個文化圈層,喜歡在快手上看辛巴的“下沉人群”和只瀏覽知乎的“小眾精英”可以在他們的知識鴻溝裡找到共鳴,那就是他們都沒辦法理解這7000個圈層的存在。
作為數字時代的熱詞,“圈層”指人們資訊的接受、文娛產品的選擇以及社交,在某一相對固定的群體範圍內進行
人是社交動物,圈層現象古已有之。
中國有竹林七賢以歌會友,古希臘有阿卡德米(Aacademy)學院自由學術探討。 我們天生就會根據自己的興趣、職業、性格去尋找另一群和我們相似的人,與擁有共同話題的人交往,然後逐漸形成一個又一個“圈”。
這是人際交往的正常現象,而網際網路只是推動了圈層的繁榮發展。
過去我們想找人談天、談地、談星星,如果朋友離得遠,只能透過寫信。一封信快馬加鞭也得十天半個月,還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書信狂歡。現在我們想找人聊八卦、聊歷史、聊新聞可以直接拉群,有多少人感興趣就拉多少人,500人滿後還能拉一群、二群、三群...
網際網路為我們跨越地域和環境限制提供了極大便利,你總能在網路上找到無數“世界上另一個自我”。更有趣的是,由於我們每個人不只有一面,我們可以同時成為不同圈層的會員。
“殺馬特教父”羅福興
在網際網路時代,一個人必然無法成為孤島,因為他本身就是一串珊瑚礁。
那圈層會形成資訊閉環嗎?
我的答案是:會!
但也沒那麼絕對。
《北上廣沒有靳東,四五線沒有李誕》一直很悲觀地在看待技術帶給人類世界的變化。
它認為經濟基礎的差異導致文化認知的不同,而技術則變成這種差異的催化劑,最終網路會變成一個充滿撕裂的環境。用它的視角來看,似乎人總是被科技控制著往前走,喪失了自己的選擇能力。
但作為人本身,既然是一串珊瑚礁,我們擁有打破圈層的能力。網際網路面向各個地區,面向各個階層的受眾,面向不同的文化圈層,只是為呈現世界豐富生態提供了一個平臺。
在網際網路自由開放的環境裡,北上廣和四五線人人平等,都有機會接觸不同的文化。
所謂的“下沉人群”透過網課看清華講堂、北大公開課,“小眾精英”也能去快手追求簡單、樸實的快樂。
如果你身處四五線,除了記住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也不要落下後一句——上層建築反作用於經濟基礎。
網際網路已經是最快捷、最不需要成本獲取知識的途徑,從四五線搬到北上廣的准入門檻已然降低。是每天刷快手,還是跟著羅翔老師探索法外狂徒的世界?完全取決於我們自己的野心。
如果你身處北上廣,仰望星空的同時也需要腳踏實地。
偶爾看看那片粗糙、純樸、原生態的鄉村社會,我們也會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瞭解。
看不同的世界,我們也就不再糾結於誰喜歡李誕,誰更喜歡靳東。
參考資料
《“玩具”筆售價上千、揹包貴過LV:這屆00後都在玩什麼?》,深燃《客觀理性地看待圈層文化》,社會科學報《“圈層”文化:既要特色,也要共識》,人民日報《我找到殺馬特教父,請他給我做了一個造型》,我要WhatYouNe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