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豔萍：不過冬至
南方人重視冬至節，說它比年大，過得隆重無比。南方人眼裡，冬至節還是個氣象預報員：陰過冬至晴過年。北方人更重視這個節日，全家人團聚，包餃子吃。他們有句俗語：雪天吃餃子，不凍耳朵兒。那麼低的氣溫，誰不怕凍耳朵兒，千里萬里也得趕回去吃。越想越有趣，一個個餃子，確似耳朵樣。這個節氣，對於我，實在是無話可說。我是湖北人，不知道是不是不南也不北的原因，我們沒有過這個節氣的習慣。從小沒有過，也就沒有在心裡生根發芽。即使現在很多人過，過的像花兒一般燦爛。我也只是遠遠看看聽聽。離的太高太遠，生不起什麼特別的感覺。和往常一樣，早早醒來。過不一會，清脆的鳥叫聲就會在耳畔響起。它不是為了叫醒人類，是為了叫醒春天。為什麼這麼說呢？叫醒春天的鳥叫聲很特別，如口哨兒，呼呼的。這樣歡快的叫聲沒幾天後，冬至節就到了。冬至冬至，並不是說冬天來了。冬至冬至，是說冬天走了。冬至，是孕育春天的開始。冬至來了，春天也就來了。大自然裡，最早感知春天，非鳥兒莫屬。我聽它的聲音，才明白，春天，並不是立春了才來。而是，冬天的時候，就已走在路上。如人間的客人，我們總以為登門了，才是客人到了。其實，客人走在路上的時候，就已是客人。不信，可以尋思尋思，主客之間的心理活動。客人還沒來，主人就想著接待的事，做著各種打算，彷彿客人已經到了。而走在路上的客人，也在想著見了主人該如何說話如何行事，活靈活現地想，儼然已經到了主人家似的。世間，任何東西都是如此。所謂的福，所謂的災，所謂的痛苦，所謂的幸福，絕對不是突然呈現於你，而是早早就在你的身體裡醞釀，只不過不太好察覺。春天好不好，實在是冬天說了算的啊。
讀一會書，寫一會字，慢慢覺得事情多起來，在眼裡翻飛。和鳥兒一樣，它最好的時光是喚醒春天，我最好的時光也是喚醒春天。我的春天，是我的靈魂生活。把春天叫醒，它的任務完成，該謀生去了。我也一樣，把自己的靈魂喚喚，也該去做與謀生相關的事了。太陽特別好，冬天裡，一見它就想曬。轉著圈兒找，床單被套，前幾天剛洗好曬過。洗衣機裡，也沒有存留的換洗衣服。沒什麼洗，不甘心。拿出棉襖，圍巾，拖鞋，讓它們曬曬，變得芳香。再開啟櫃子，讓陽光照進去。這陽光有意思，它從來沒有變化過，一直是這樣，而我們卻在冬天裡喜歡它夏天裡討厭它。它也知道，不惱不辯，照常升起。想起笑話和幽默，有本質的不同。人在太陽面前的計較，是個笑話。太陽一言不發，該怎樣就怎樣，才是幽默。生活裡，懂幽默會幽默的人，是最接近大自然的人。一番拾掇和忙碌後，再把自己曬在陽光裡。抬頭，陽臺外的天，這樣藍。白雲朵朵，這樣鬆散。慶幸自己，幸虧抬頭看了看，否則就會錯過，不知道有這樣好的天光亮色。一陣風跑來，吹起欒樹頂上的乾癟燈籠，猶如一隻只輕盈的蝴蝶飛舞。越發覺得划算，沒有錯過這轉瞬即逝的美。忽的想起那句：並不是生活不好，而是缺少發現。又傳來鳥叫聲，嘰嘰喳喳。此刻，是呼朋喚友，是遊樂嬉戲。樓下的空地上，很多老人聚集說話。鳥叫人聲，不會彼此打擾，各自在自己的江湖裡發出聲音，讓懂得的人去懂得。那個拉二胡的人來了 ，他的第一曲，肯定是《真的好想你》。這曲子，他拉的不算好。但是有情，他拉出了曲子裡的情感。它的技藝生疏僵硬，正好暗合曲子的跌宕起伏，也似人生的是非對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也就是說，技藝有時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諧。這個人，我認識。年紀大了，病怏怏的，瘦得讓人驚心。有時看見他，覺得他已氣若游絲，撐不過多少時日。而每次，又有琴聲傳來。他依然，好好著。陽臺上，春天播種幾株絲瓜。結了兩根小絲瓜，沒摘它，一直吊在那裡。藤蔓已經枯萎，纏繞在鐵欄杆上。不敢動。我知道，只要輕輕一扯， 它就消失了。他的第二曲，一定是《塞北的雪》。這歌我最愛，是樓梯曲，自動自發地形成。我起初也不知道，後來才發現，只要一爬樓，就會不知不覺想起它，哼幾句。等我發現自己怎麼在唱歌時，怎麼是這首時，馬上就不哼了。沒見著他，只聽著琴聲，就覺得他拉著二胡，自己已然陶醉。他坐在樹林裡，成了風景。一定不會想到，樓上的我，也在沉浸。沉浸在這有聲有色的風景裡，覺得世界美好，光陰有情。“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一個平平常常的場景，詩人敏銳地捕捉 ，用極其平常的語言表達出來，讓一代代的讀者百轉千回。就在此刻，我想起了卞之琳的《斷章》。
我把書放在地上，專一聽他拉二胡，也看看天，看看枯藤黃葉，看陽臺上的衣物有時靜止，有時打轉。看著眼前的陽光，一層層從我的房間裡撤離，表演光陰的流散和易逝。其實，我們不過冬至節，但也知道它來了。菜場裡的肉案子前，婆婆媽媽驟然多了，她們正在挑選。冬至節到了，醃製魚肉香腸的時刻也就到了。這是人世的秩序和生活的莊嚴。日月並沒有來報告，但是大家都知道，都這樣做。收到一條微信，是伯爺發的：你們還吃魚腸嗎？我還是喜歡吃。笑，冬至，是醃製魚肉的日子，遠在美國的伯爺想起來了魚腸。那一年，他來我家做客，做了一盤魚腸。伯爺很喜歡，後來時時提起。我說，等您回來了，炒給您吃。冬至節，對於我，是哀哀地感嘆時光。時間過的太快，一年行將結束。進了中年，時間不再是走，而是跑，跑得抓不住。我想留住它，就假裝什麼節日也沒有。接下來的年的登場，也是無所謂的。冬至，看起來萬物沉睡，一派死寂，其實它正在孕育春天。合著大自然的節拍生活，春天生髮冬天撿藏。而我，在這個時間裡，孕育什麼呢？接下來的春天，生髮什麼呢？不知道過了多久，琴聲停了。我知道，時間不早，該去做飯。我知道，早晨的時光一溜走，一天也就溜走了。我知道，這樣思著想著的時光， 就是最好的時光。在我的文字裡，盡是些詩情畫意。會讓人覺得，日子這樣輕鬆愜意。哪能呢？連古人也說：若無閒事掛心頭，就是人間好時光。意思不是好時光容易得，而是不容易得。
人，哪能不被俗事俗物牽絆，只不過是善於揀擇罷了。落筆，它才如此之好。只不過，這是思維的慣性，日月的魔力。你覺得好，它就真的好。
這和我的性格有關，成就了這樣的習慣：把愜意的時光放大，把所謂的好時光擦亮，讓它籠罩其它的陰影，裝飾其它的生活。也就覺得，什麼都是好的。
忘憂草 ：不吃餃子的冬至今天是冬至，太陽明媚，冬暖如春。念念不忘的，我又去看望這一片紅杉林了，超過對人地暗戀。
從小沒有冬至吃餃子的記憶，我對冬至僅僅是個進九的概念，小時候聽爺爺掛在嘴角的口頭禪：三九四九，冷破對臼！（一種石頭衝壓工具），還有父輩們的諺語：冬至晴，年必雨！我一直好奇，在沒有大資料的時代，智慧的父輩們咋知道這麼多的奧秘。我只知道從今天開始，年變得越來越近了，天變得更冷了，黑夜變得最漫長，只有厚重的棉花被裡最讓人留戀！湖北壓根沒有冬至大如年之說，也沒有北方人的隆重感，我甚至把吃餃子當作日常救急時的補充，哪能在盛大的節日吃餃子呢，蒸肉蒸魚十大碗才是過年的標配！記得以前我給北方人講餃子的補充作用時，北方人瞪大眼吃驚地看著我。一股隱藏的自豪升起，原來我眼裡不屑的餃子是別人的盛宴！江漢平原吃稻穀白米飯長大的孩子，是多麼幸運。
在廣州的同學告訴我，冬至南方吃籺，以往家家戶戶都做，現在廣州有的家庭會做很多好吃的，招待親朋好友，流水席，迎接冬至的到來。籺有兩種吃法，一種水煮，類似北方餃子，但是是糯米做的；另一種是蒸的吃，都是糯米做的，用樹葉或其它葉子墊在每一個籺的下面，或者兩片小葉把籺夾著，也叫糯米餈。聽同學的敘述，淺陋的我又漲知識了，我不知道籺是個啥？類似咱們的米糰子？南北都過冬至，唯湖北人一直淡然處之，不受影響，豪氣的很。
也許，不吃餃子的冬至，才是湖北人最大的特色，至少於我一直如此。
冬至
溫暖
冬至一陽生
張有為：關於二十四節氣的詩歌大雪日，想起寫了一些關於二十四節氣的詩歌，歸納收集，爭取以後全部寫一遍。
《立春書》
之一
土撥鼠在地裡歌唱春天，
刺蝟還在冬眠。
哦，萬物之神，
請妝點每一條河流，每一座村莊，
每一棵樹木。
妝點大地上所有的花朵，
春天就要到來。
之二
這是屬於你的、他的、我的春天。
屬於楊柳，屬於池塘裡的浮萍，
屬於青蛙合唱團。
屬於蟄伏了一個冬天的小草。
春寒料峭，它柔軟的內心，
集聚著一點一滴的力量，
看，綠色的火焰就要燃燒 。
之三
早安，少女。
早安，銜泥的燕子，舊日的屋簷。
春江水暖，這盛大的春天，
無處不在。
願綠色鋪滿田野，春風薰染大地，
山河無恙，疾病遠離。
感謝這個春天，有你陪伴。
《雨水》
水仙開了三朵。
春天的雨水，不再刺骨。
萬物就要醒來。
看慣了江南，鶯鶯我我。
只覺得美，過後卻一點也不再記得。
你的髮絲如雨。
與古人說著春天，
好詩須多讀幾遍。
那天上落下的，大地一一承受。
不燃燒，不腐爛。
你在我懷中，春天在大地懷中，
皆如嬰兒。
《驚蟄》
之一
萬物生長。
江漢平原的春天，總是有點遲。
幾聲驚雷，
冬眠的動物，紛紛醒來。
那已消逝的，是否以另一種方式，
和我們相見？
看似平靜的大地，
無時無刻，孕育著新的生命。
桃花塢，杏花酒，
千百年的江漢平原，
是受苦受難的母親。
之二
春風裡，玉蘭花在怒放。
圍城裡的人，還是沒有自由。
河流邊，小花小草鋪滿了堤岸。
這動人心魄的綠。
無邊無際生長。
無邊無際蔓延。
該說的話語，想說的話語，
統統把它埋藏在心裡。
等待一句吶喊，一道閃電，一聲驚雷，
喚醒沉睡的大地。
《清明》
火車穿過隧道，
你閉上雙眼。
層層疊疊的山巒，
是老實憨厚的父親母親。
你感受她們的胸膛，
你正穿越她們的身體。
《夏至》
一個人聽蛙鳴，
一個人就著月色下酒，
一個人坐井觀天，
一個人擁有
整個江漢平原。
萬物安靜，只有蛙聲，
呱呱地叫著，呼喚著愛人。
小草悄悄生長，
風吹過麥浪，
所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起融入夜的海洋。
那麼，肯定也有另一個人，
在某一個地方，
一個人祈禱，
一個人看日出，
一個人賞花，
一個人在廟裡唸經，
一個人在沙漠裡迷路。
他所做的一切，
只是在等待，
另一個相同的人出現。
《立秋書》
之一
是時候了，秋天就要到來
眾神就要回家，請準備豐盛的晩宴。
炎夏即將過去。合歡花一如既往的
濃郁，熱烈，耗盡了我的青春。
稻穀為什麼金黃？葡萄為什麼甘甜？
感謝眾神，讓我們享受豐收的喜悅。
你給我一粒種子，一個小小的夢想
然後賦予陽光雨露的力量。
多麼神奇。有的種子開花
有的種子長成一顆樹，讓鳥兒停歇。
只有你給的那一顆，會長出糧食
讓我們得以活著，生生不息。
是時候了，秋天就要到來
點起節日的火把，讓我們盡情狂歡。
用金黃塗抹田野，用蔚藍塗抹天空
跳起康巴的舞，笑聲像銀鈴。
用最大的力氣去愛你，愛所有的動植物
生怕辜負了這個秋天。
之二
草木皆有敬畏之心。
梧桐在秋風的浸染下，
一天天變黃。
螞蟻貯藏過冬的食物。
一場秋雨過後，
天氣漸涼。
山窮處，水盡處，
萬物生生不息。
緩慢的事物變得美好，
季節一點一點，
褪去顏色。
你看，樹的葉子落下來，
秋風帶走它。
大地就要沉睡，
糧食已顆粒歸倉。
戀愛的人兒唱著歌一一
這個秋天真不錯。
《秋分日登天堂寨》
我把大別山分兩邊
一半在湖北，一半在安徽
我把天堂寨分兩邊
一半給秋葉，一半給雲霧
來不及儲存秋天的美
醉了這山澗，泉水，落英繽紛
來不及登上最高的頂峰
我就敗下陣來
在天堂寨，我與草木深交
我與時間為敵
那路過的雲朵，腳下的蓮花
嘲笑著，我是一個光榮的逃兵
《白露》
之一
處暑之後，是白露。
秋分之後，南方的秋天
才算真正到來。
仲秋已不遠，唯有故鄉的月亮
又大又圓。
去年的欒花，今年又開。
露珠停留在草尖，如同戀人
在竊竊私語。
月光如水
所有美好的事物，蓬勃的生命
都值得歌頌。
之二
秋風已帶著涼意。菊花還未開放
它把花期，留在了十一月。
夜晚的水汽凝聚，堆積在草葉上
謂之白露。天，漸漸就涼了。
內心軟弱的人，忍受時光的敲打
把樹葉變黃的過程，一一記下。
鴿哨依舊清亮，秋水依舊清澈
秋天越墮落，你就越快樂。
讓果實成熟，讓侯鳥遷徙。你體味秋天的
吻和愛。忘記了春天的風，春天的雨。
《仲秋》
在熱鬧之中，我是
沉默的一個。
有人聽秋蟲呢喃，
有人撈水中的月亮。
過了一千年，我們尋找的
不過是古人的意境。
為什麼，要選定一個節日？
為什麼，一群人在一起
就會有家的溫暖？
我們填詞，玩猜字的遊戲，
總會有曲終人散的一刻。
孩子們熱衷於月餅的製作。
和好麵粉，小心翼翼
用特製的模具碾壓，
就像在寫一首純真的詩。
《立冬》
冬天的早晨，
江漢平原的每一座村莊，
都籠罩在薄薄的霧中。
這裡埋著我的親人。將來，
我也會埋在這裡。
白楊樹嶙峋，
灰喜鵲的鳥巢空空如也。
冬天裡，那些遲緩的事物，
愈發清晰。
兄弟在電話裡說，
今年的稻穀收成不好，
老家裡，大多數人虧了本。
年邁的二媽，已經八十多歲，
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小雪》
之一
小雪，是冬天的女兒
扎著兩個小辮子
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小酒窩
水汽上升，地氣下沉
寒冷的時節就要到來
潔白的雪花，就要飄落
江漢平原銀妝素裡
是這麼的迷人。蛇和青蛙
躲進泥土裡，開始冬眠
忙碌了一年的父老鄉親
就要歇息
收拾好行囊，暫且放下秋天
奮力掙脫牽絆，做一個
安靜的男人，低眉，順耳
你等待的姑娘
叫做小雪，她是冬天的女兒
之二
我愛上她的時候
她還未成年
她總是有稀奇古怪的想法
調皮，可愛
有時又蠻不講理
讓我操碎了心
這一場小雪，是初戀的情人
我低聲下氣地討好她
心甘情願地服侍她
她就是女王
梅花點綴她的裙裾
雪花圍著她跳舞
所有的苦，化為甜
所有的寒冷變得溫暖
所有的過程都可以忽略
我的父親，已經衰老
我的女兒，她正年輕
《大雪》
之一
大雪壓境。
一群人在裝模作樣讀詩。
紀念日就要過去，
鐘聲每響一下，他就皈依一分。
某一年，小鎮淹沒在大雪之中，
村莊像是一艘船。
你在萬年青樹下，等著我去上學。
又一年，大雪天喝酒，
與朋友攙扶著走在鴻漸路上，
一路走，一路摔跤。
多麼幸運，你沉迷短暫的
歡娛，雪花的肉體。
“這耽擱世間的片刻的美，
沒有一樣不是罪過。”
之二
說吧，說你愛我。
我們羞於說愛。彷彿一經說出，
愛就失去了溫度。
我是如此不善言詞。
看著你搖晃著香檳，如魚得水，
我不想揭穿你的虛偽。
大雪就要落下來。
漫無邊際的愛，昂貴與廉價的愛，
包容了一切。
之三
大雪覆蓋江漢平原。
人間總有
訴不完的疾苦。
一片雪花的重量約等於
一克的靈魂。
歲末，人心愈發泠冽。
猛虎囿於深林
可以嗅得到
迫不及待的危險。
沒有人可以打敗
一場雪。
沒有人可以
忘記故鄉。
你給予我手，給予我腳
給予我眼
留下一場雪的記憶。
因其短暫，尤其永恆。
《小寒》
1
這曠世的愛，給每一個人。
不需要更多的語言描述。
你的美，傾國傾城。
2
雪，讓世界安靜。
這人間太繁華，慾望太複雜。
一片一片的雪花落下來，悄然無聲。
3
看他們堆雪人。
看他們露出久違的純真。
雪花裡，藏著所有人的童年。
4
你的白，我的黑。
你的純潔，我的墮落。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並沒有自慚形穢。
5
一場雪，不用下得驚心動魄。
一場愛，不用來得轟轟烈烈。
只需，你擁我入懷。
《大寒》
有人想念故鄉，
就畫雪。
畫空曠的田野，
遠處稀疏的村落。
畫掉光了葉子的白楊樹，
樹上的鳥窩。
畫兒時上學經過的田埂，
池塘裡乾枯的荷葉。
畫一座吱呀呀的小橋，
年邁的母親在河坡邊放牛。
畫一株家門口的柿子樹，
枝頭殘留的兩枚柿子，
是唯一的亮色。
——故鄉啊，是這麼近，
又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