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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鎮金鄉,遍佈古宅,或依獅山,龍盤虎踞,氣勢威嚴;或隱幽巷,庭院深深,別有洞天;或沿清河,臨花照水,如詩如畫。在眾多古宅中,東門的餘氏大屋歷史最為悠久,也儲存得最為完好。

◆古宅盛衰兩度主

金鄉餘家大院依託獅山,面北朝南,臺門面臨繁華的東門大街。空曠的大院內,大屋迎面一字排開,眼界為之一闊。青條石鋪就的地面,結實平整,院子北面是第一進廳堂及七間大屋,大廳開闊。廳堂兩邊分正間、五間、七間,過間均甚為寬闊;每間房屋的雕花窗門極其講究。從餘家大院的分佈格局中,窺見古宅主人的別具匠心以及文化品味。

古城金鄉 呼喚古韻

東門餘家

若論歷史,這座古宅經歷了兩任主人。從明代萬曆年間,作為金鄉城內世家望族之一的宋家首建宅院。宋家三房同時啟建三座大院,宋家大房為了顯示其家族顯赫的身份和尊貴的地位,特意將臺門建造得異常高大,人稱“宋家大板門”。但就在工程大體完工時,因經濟負擔過重,遂將整座豪宅售餘家三房,從此大板門換了主人。

金鄉古城

600年金鄉古城俯瞰圖

餘家歷代先祖因善於經營,是金鄉屈指可數的富戶,特別餘家三房購置“宋家大板門”後,在原有基礎上改建為三進二廂四合院;同時又從大院對面的屠家購地,建一面大照屏,上面雕龍畫鳳。又向大院東首的應家購地,另建五間平房,作為“餘氏蒙館”。蒙館前後有花園、操場,臨街有小臺門,上刻“餘家蒙館”。此外還在西首闢地建一間小閣樓,名為“篤學書齋”,總佔地面積約五千多平方米。整個大院雕欄玉砌,飛閣流丹,更顯雄偉壯麗,氣勢恢巨集。它與沈太豐、潘氏大宅等一起,組合成金鄉城內著名的建築群。

◆一樽難得會群公

獅山之麓的餘家大院,庭院深深,見證了金鄉城數百多年的光輝歲月。餘氏素來富而好學,詩書傳家,堪稱金鄉城望族的代表。展界復井後,金鄉城元氣復甦,文風漸興,學風日熾,尤其是餘家大院內書聲琅琅,絃歌不輟。正如清代平陽訓導、寧波人盧鎬曾給餘家寫《譜序》中讚道:“予嘉其不忘源本,得四明大家風味,而又深羨其族姓繁衍,詩書稼穡,多務本業,隱隱隆隆,有日盛之勢。”

有清一代,餘氏家族文士輩出,貢生滿門。如清初就出了文士餘象乾(?—1722),留下不少詩文,如《南水門記》和《文昌閣記》,膾炙人口,為金鄉城留下珍貴的資料。

餘家大院也是金鄉文人騷客雅集之處,可與顧家的小嶼山房、夏口吳家的少有園等名園相媲美。餘宅主人餘效蓮是風雅之士,他與江南詩人陳培元、張潛齋、顧耕雲、張御、管永地等文士多有詩歌往來,這些文士的詩作中,保留了不少描寫餘宅雅集詩歌。如張御,字次孝,號海東,金鄉人,諸生,家世儒業,曾廢書從賈,往來吳越間,善詩文,晚年授徒為生。他是餘蓮軒的外甥,在《題舅氏小園》一詩中寫道:

芳園半畝屋三間,門似陶家盡日關。

池漾一灣春漲綠,峰堆數朵石苔斑。

待迷蛺蝶花多種,留醉蜻蜓草不刪。

何幸柴荊相去近,徘徊常傍夕陽還。

這首詩形象地描寫了餘宅主人餘蓮軒過著詩意而優雅的生活,宅內半畝芳園,木屋三間,內有池水、假山、蛺蝶和蜻蜓在花間翩翩起舞,夕陽西下,詩人常在舅舅的小園徘徊流連,不忍歸去。

每遇良辰美景,餘家大院內總有賞心樂事,如張御在《夏夜陪陳煥江、管蘭圃、張潛齋、顧耕雲飲二舅園亭》一詩中,就寫道在餘家大院舉辦雅集盛況:

畫欄掩映綠蔭中,延賞人來小院東。

月色燈光連座照,酒香荷飛隔簾通。

頭顱轉眼終同白,顏面何心早佔紅?

坐久不辭更漏盡,一樽難得會群公。

◆文昌閣主是餘氏

文昌閣,歷來是各地文脈所繫,也是一個地方的文化標誌。金鄉文昌閣前身是孔子廟,始建於明萬曆年間,原址在鳳儀街城隍廟。在清初遷界中,孔子廟淪為廢墟,金鄉失去了文化地標。

康熙四十七年(1708),餘氏八世祖餘道長(1660—1733),字泰倩,號鶴峰,由太學即補州同知。據譜載,他為人“倜儻慕義”,慕孔子文化,為振興金鄉文脈,慨然施田二十畝,園地六畝,在原金鄉衛廳遺址上創修文昌閣,康熙四十七年(1708)九月四日,餘道長主持開工儀式,親自監督修閣工程,次年四月竣工。新修的文昌閣高聳凌空,危臨百丈,美輪美奐,勢壓群樓。站在閣上,錦繡衛城,一眼望收。閣內正堂設文昌帝君,旁側設學堂,俾師生肄業。金鄉的文人雅士在此吟詩作賦,流連忘返。金鄉著名的詩人顧清標見衛廳遺址用作文昌閣學堂,不禁作詩感慨:

視事廳從碧嶂開,百年閒練見雄材。

承平樂聚惟弦誦,桃李春深一例栽。

餘道長熱心辦學,深受金鄉士子愛戴,“鄉君子有感公力,與此中志其肖像,使將來不朽其名。”平陽縣令王公親書“名邦司馬”“坊表群倫”匾額,懸掛於文昌閣中堂。文昌閣是餘氏家廟,在幾百年間,每年正月十五元宵節,由余族頭人輪值主持祭祀宴會,並邀請金鄉名士參會。

餘道長之後,又有清嘉慶餘方(1779—1852),字志翔,號紹詩,貢生,他仕途不順,一生在文昌閣中任儒學教席,致力於培養金鄉後學,後人也將它塑像於文昌閣內。咸豐至光緒年間,又有餘秉枘(字方儒),貢生,官府賜匾額“礪行續文”,“士林矜式”;餘歟鍾(號甫生),餘歟元(號甫庭)、餘歟東(號巽峰)、餘慶榮等幾代讀書人捐資修繕文昌閣,並親自執教其中。

餘氏家族對金鄉文化事業的貢獻到餘慶榮夫婦而達至巔峰。餘慶榮(1845—1875),字卓章,號曉嵐,同治貢生,熱心公益。城內原建於明代永樂年間的“消夏亭”,至清代已腐朽不堪,餘慶榮斥資重修,使其方便行人。宋代文學家歐陽修有名篇《豐樂亭記》,餘慶榮遂將新亭命名為“豐樂亭”。餘慶榮熱心辦學重教,在文昌閣內當蒙館塾師,施田辦學,平陽縣知縣贈匾“尚義”(篆書)兩字。可惜天命不永,享年僅三十歲。

餘慶榮的教育和慈善事業仍由妻子李氏(1846—1902)接力。李氏知書達理,淑惠善良,善於持家,不斷捐資公益事業。李氏還助田200畝設義倉,每年徵租積存,逢災年濟貧民外,剩餘作為文昌閣辦學開支。光緒年間,由李氏助建的還有寺塔和佛堂,遍佈蒼平兩縣。

餘慶榮夫婦的嗣子餘壽相(1878—1909),字惟恩,庠生,娶妻朱氏,夫妻繼承父母慈善之舉,對辦學也不遺餘力。據《金鎮文成碑記》記載,餘壽相與夏毓蘭、徐潤之等同仁發起創辦獅山書院,“復以餘氏所施常平田二百畝充贍膏火”。餘壽相捐田兩百畝,帶動金鄉城的鄉紳掀起捐資助學的高潮。

餘壽相參與創辦獅山書院外,1905年,他還邀請金鄉名士、也是表親的徐迪秋(1870—1923)擔任文昌閣醒獅學堂長。非但如此,他還把徐迪秋一家接到餘氏大院,入住後進五間,使其安心在餘氏蒙館任教。

◆缽翁難忘餘宅緣

餘壽相之子餘韻初(1893—1945),字景鏘,杭州省立甲種商業學校畢業,求學期間思想活躍,因故土情深、思家心切,餘韻初畢業回鄉繼承祖業,他與金鄉名流一起將文昌閣醒獅學堂改為金鄉小學,並擔任校長,高薪聘請名師任教。他奉獻出義倉兩百畝耕田所收的租金,全部供給辦學費用。金鄉小學培養出大批人才,如陳式純、蘇淵雷、陳則之等皆是該校畢業。

餘韻初主持的金鄉小學充滿著生機活力,舉辦了多姿多彩的文化活動,深受學生歡迎。如1922年,學生陳式純、蘇淵雷、陳則之等組織金鄉醒獅化裝演講社,這批優秀的學子得到民主和科學的啟蒙,融入革命的烘爐,成為時代驕子。

餘韻初富有強烈的愛國心,1937年,他多次在金鄉玄壇廟等地演講,喚起民眾起來抗日救亡。1945年,在抗戰勝利之日,餘韻初終因積勞成疾,含笑九泉,終年53歲。

在餘韻初的學生中,蘇淵雷最為著名,與餘家大院的淵源最深。蘇淵雷(1908—1995),原名中常,字仲翔,晚署缽翁,出生於蒼南縣錢庫鎮玉龍口村,四歲喪父。1912年,蘇淵雷隨母寄居金鄉外祖父徐迪秋家,即餘氏大院內。蘇淵雷自幼就在餘家蒙館就讀,與餘家子弟一同接受啟蒙。童年的蘇淵雷與餘家朝夕相處,深受餘家長輩的喜愛。蘇淵雷與餘韻初的幼弟餘巨集初(1904—1960)年齡相近,又是同學,二人情同手足。1935年3月,蘇淵雷攜新婚妻子傅韻碧女士回鄉探親,曾到金鄉的餘家大院看望外祖母和餘家長輩。

◆餘氏後人多俊才

餘氏後人大多從事教育工作,事業有成,如餘韻初的長女餘美萼,高階教師,與復旦大學畢業的陳振東結為夫婦,陳振東是蒼南望里人,中山大學歷史系教授陳功甫的長子。陳振東和餘美萼夫婦在抗戰期間回鄉,共同創辦學校,編演文明戲,宣傳抗日,他們的愛國之舉得到餘韻初大力支援。次女餘肖萼,教師,丈夫是蒼南縣石砰人王元凱,畢業於西南聯大,解放後先後任教上海財經學院和東北財經大學。

餘巨集初之女餘稚萼,高階工程師,1953年6月,溫州師範學校應屆畢業生餘稚萼主動報名,參加由溫州姑娘組建的新中國第一支“三八”女子測量隊,1955年5月到1959年1月,被組織選送至中央軍委測繪總局學習航空測繪專業,奔赴祖國大西北,從事石油勘測工作。其事蹟被《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等媒體報道。其丈夫潘瑗,甘肅和政人,教授級高階工程師,中國石油天然氣總公司石油地球物理勘探局局長。潘瑗和餘稚萼夫婦都是優秀的中共黨員,他們為祖國石油勘查事業奉獻青春年華,受到朱德、李鵬、陳慕華等中央領導的接見慰問並題字。蘇淵雷曾給他們作詩:石髓能源汩汩流,中華動脈貫神州。多君伉儷情深厚,報國同心未肯休。

餘家大院曾是金鄉城名宅,見證了衛城六百多年的歲月,但再堅固的結構也經不起歲月的侵蝕。

2014年1月23日,金鄉鎮啟動衛城古民居修繕工程,東門大街餘家大院、西門大街潘家大院和鯉河中街沈泰豐民居三處古民居列入修繕計劃,對原有的地面、木構、牆體和門窗進行維修,修舊如舊,以重現當年歷史原貌。2017年3月,金鄉餘氏大屋修繕完工,百年古宅重現新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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