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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有句詩:“人可以生如蟻而美如神”,也許平凡永遠是生命的主流,但在這平凡的世界當中,永遠不會缺乏苦難和抗爭。所以我們可以平凡,卻可以不平庸,就像一束生長在高山之上的格桑花,雖不豔麗,卻真誠燦爛。

路遙和《平凡的世界》

路遙《平凡的世界》,就為我們展現了中國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當時社會各階層眾多普通人的勞動與愛情、挫折與追求、痛苦與歡樂、日常生活與巨大社會衝突的紛繁交錯,深刻動情的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時代的背景下所走過的艱難曲折的道路。不僅讓人感嘆,雖然時代不同,但是面對生活給予我們亙古不變的題目時,我們的心路歷程,我們的選擇卻大體相同。

路遙

《平凡的世界》是路遙嘔心瀝血之作。全書共三部。該作品獲得了第三屆茅盾文學獎。路遙是一個值得我們和時代銘記的作家,他出身農村,寫作的素材也大多源於農村,他說自己是一個“農民血統的兒子”,是“既帶著‘農村味’又帶著‘城市味’的人”,他堅信“人生的最大的幸福也許在於創作的過程,而不在於那個結果”。所以他認為“只有在無比沉重的勞動中,人才活得更為充實”,他玩命的寫作,可以說生命成就作品,小說完成後,路遙有一段時間甚至不能從書中回到現實世界來,連過馬路也要弟弟攙扶。不久他就因患肝癌,42歲,英年早逝。

人的命運,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終歸都只能歸於平凡

今天我們來一起欣賞《平凡的世界》的第一部。故事的開篇是在1975年,家境貧寒農民子弟孫少平到原西縣高中讀書,十七歲的他,胸腔裡跳動著一顆敏感而羞怯的心。他渴望穿一身體面的衣裳,能和大多數同學一樣打一份乙菜搭配一個白饃或者黃饃。而不是隻能就這菜湯啃黑麵默默。

孫少平

這不僅是因為嘴饞,更是為了獲得尊嚴。所以對於自己的處境,他很自卑,但是他深知,這已經是家裡用盡了最大力,他還能再奢求些什麼。雖然物質上的匱乏讓他飢餓難受,但是書籍讓他的精神世界比任何人都要滿足。

慢慢少平發現地主家庭出身的郝紅梅與自己的處境相同,惺惺相惜,之後就對郝紅梅產生情愫,但不久,紅梅疏遠了少平,原來她被父母都是高階知識分子的班長顧養民吸引住了。

郝紅梅

少平的好友金波帶人狠狠揍了顧養民一頓。這段時間他經歷了貧困、飢餓和孤獨的折磨;經歷了初戀的煎熬和失戀後的更大煎熬——當這幕小小的青春悲劇結束以後,他內心中感情的河流反而趨向於平靜,而思想和理智的成分卻增加了很多。

兩年的高中生活轉瞬即逝。少平憑著自己的頑強和勤奮,獲得了大家的尊重。在這段時間裡,他最重要的收穫是透過潤葉的介紹認識了縣革委副主任田福軍的女兒田曉霞。

孫少平與田曉霞

田曉霞讀書很多,思想活躍。透過和曉霞在一塊演戲和講故事,他被這個女孩子的個性和對事情非同一般的認識強烈地吸引了,從內心產生佩服。

可以說曉霞不僅是少平的好朋友,精神和視野上也引領少平,讓他了解到這個更大的世界,有多麼的精彩,曉霞告訴他,不僅要看文學類的書籍,政治經濟哲學都要看,一個文化人不知道他們國家和世界目前發生了些什麼事,這是很可悲的……少平的眼界開闊了,懂得了許多天下大事,也獲得了友情,拋棄了純屬“鄉巴佬”式的狹隘與偏見。

少平的哥哥少安一直在家勞動,少平勉強讀完高中便回到隊裡參加了農業生產勞動,和父親一起挑起這副養家餬口的沉重擔子。但少安絕不是平庸之輩,他有他的打算,也有他的抱負,他透過他健壯的體魄和機敏的心智使他家和全村父老擺脫了世代貧困。鄉親們選他當了一隊的生產隊長,連村支書田福堂也不敢小看這個後生一眼。

孫少安

少安的三妹孫蘭花嫁給了外村的二流子王滿銀,蘭花的生活太苦了,當王滿銀給了她一點愛情的甜頭,就把她的心喚醒了,勾走了。這個忠厚善良的農家姑娘,始終在心裡熱愛著這個被世人嫌棄的人—因為在這世界上,只有這個男人,曾在她那沒有什麼光彩的青春年月裡,第一次給過她愛情的歡樂。但讓人可恨的是,這個好逸惡勞的二流子女婿因倒騰耗子藥,被“勞教”,拖連得全家都抬不起頭。

孫蘭花

村支書田福堂的女兒名叫潤葉,比少安小一歲。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一起上了小學。讀完高小,少安務農,潤葉則到縣裡讀中學去了,畢業之後留在縣城當上了一名小學教師,但她一直沒有忘記孩提時代的好友孫少安,一直滿心喜歡著她親愛的少安哥,所以對在縣城唸書的少安的弟弟孫少平格外關照。

王滿銀

王滿銀被勞教的事情,害的孫家上下不得安寧,少安的父親孫玉厚也跟著遭罪,少安實在沒什麼辦法幫助他們。正好此時潤葉託少平告訴少安來縣城一趟,想到潤葉的二爸,是縣裡的領導幹部,說不定能幫助解決他姐夫王滿銀被勞教的事情。於是他趕緊去了縣裡,見到了潤葉,潤葉告訴少安她二爸給她瞅了個人家,男方是縣革委會的另一位副主任李登雲的兒子李向前,讓少安幫她拿拿主意。

見少安反應木然,潤葉著急的哭出了聲。但是聽少安說了這件麻煩事後,她立馬對少安說,你可以去找我二爸。潤葉心裡想,少安哥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所幸,潤葉二爸田福軍見少安是個好後生,樂意幫忙把王滿銀放了出來。

田潤葉

之後的潤葉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她在別人說合的婚姻和自由的愛情之間苦苦地掙扎著。上次少安來縣城,潤葉塞信給少安表明了自己心意:“少安哥,我願意和你過一輩子”,但是少安卻一直畏怯退縮,絲毫沒有迴應。

孫玉厚託人幫少安物色了物件。少安愛潤葉,他心裡很痛苦:“他多麼幸福,親愛的潤葉竟然給他寫了這樣一封信。可他又多麼不幸,他不能答應和這個愛他的也是他愛的人一塊生活!”他明白他們沒有結果,便動身前往山西相親去了。

賀秀蓮

一個月後,少安領回來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幾乎令雙水村所有的人都開了眼界。及至第二年春節,少安便和這位名叫秀蓮的姑娘結了婚。孫玉厚兩口子如釋重負,當然這也了卻了潤葉的父親田福堂的一塊心病。少安的成婚使潤葉的內心如同洶湧的波濤一般翻騰了好久。她拼命在前方抵擋,但是自己所愛的後方卻已經淪陷了。

對於二媽徐愛雲和向前媽劉志英的輪番進攻,她似乎還抵擋得住,但一想起她所敬重的二爸,潤葉也不免犯難了。原來,田福軍和“左”得要命的李登雲政見不同向來不和,如果成為親家,李登雲就不會再同二爸作對。

李向前

由於對愛情的絕望,加上對二爸的熱愛,潤葉終於痛苦地答應嫁給向前。婚後,他們夫婦同室不同床,打一開始便過著毫無感情的生活。說到這裡我們都已明白,雖然潤葉向少安露出愛心時,遭到了少安的拒絕。

可是少安心裡也深深愛著潤葉,只是身份、地位、經濟的差異,使他忍痛割斷了愛情。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祈禱,希望他們倆能像過去那樣友愛,默默的祈求潤葉的原諒。

畢業前夕,郝紅梅因無錢購買紀念品贈送給同學,偷了供銷社的手絹。別人將此事告訴了少平,給他提供了一個報復郝紅梅的機會。誰知少平卻十分大度,他解囊替郝紅梅如數付清了手絹款,從而保全了她的聲譽。畢業了,同學們天各一方,少平回到了生養他的雙水村。恰逢雙水村學校辦起了初中班,少平便和同他一塊兒畢業回村的田福堂的兒子田潤生一起,被推薦當上民辦教師。

郝紅梅和孫少平

不僅和他哥少安賺的工分一樣多,而且每月還有幾塊錢的補貼,終於可以為家庭有些回報。期間少平和曉霞一直有密切的聯絡,每個星期的《參考訊息》如約而至,密切的信件往來,曉霞成了少平心裡生活裡最重要的人。

田曉霞和孫少平

這時的少安已經當上了父親,秀蓮為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自從有了兒子,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意義。一個做了父親的男人才真正感到自己是個男人。

轉眼到了1978年初,少安聽安徽跑出來謀生的一個鐵匠說,他們的家鄉搞了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民的生活如今已得到很大的改善,於是少安便樣搞起了“小承包”。誰知這引起了大隊、公社乃至縣裡一些領導的恐慌,最後,地區革委會做“終審判決”:堅決制止雙水村的資本主義復辟傾向,但是時代的腳步,讓生活的航道已經到了必須改變地步。

那是一種永遠的感情共鳴與精神鼓勵

《平凡的世界》故事的發展是以孫少安孫少平為中心的,其中許多片段令人動容。關於少安,書中有一段這樣寫道:

他對父親說:“爸爸,我回來勞動呀。我已經上到了高小,這也不容易了,多少算有了點文化。就是以後在村裡勞動,也不睜眼睛受罪了。我回來,咱們兩個人勞動,一定要把少平和蘭香的書供成。他們念成了,和我念成一樣。不過,爸爸,我只是想進一回初中的考場;我要給村裡村外的人證明,我不上中學,不是因為我考不上!”

就這樣,他參加了全縣升初中的統一考試。在全縣幾千名考生中,他名列第三被錄取了。他的學生生涯隨著這張錄取通知書的到來,也就完全終結了! 他父親在他面前抱住頭痛哭流涕。他第一次看見剛強的父親在他面前流淚。他自己也哭了。是的,雖然不情願,但是他將要和學校的大門永遠地告別了。

但是當他極有天賦的妹妹想要退學回家勞動時,他卻這樣說:你千萬不要再胡思量了!我聽石圪節中學的老師一再說,你的腦子靈醒,將來說不定能有大發展哩!你放心念你的書!只要你能把書念成,咱們就是把家當賣完,也要把你供到頭!”

可愛的少安啊,他心裡總是想著自己的父母姐妹,卻忘了自己,為了他們,他願意永遠付出。少安是苦難中的仁者,肩負著生活最沉重的包袱,6歲開始幹農活,為了弟妹完成學業,13歲時以全縣第三名的成績綴學幫助父親撐起風雨飄搖的家。同樣因為家庭貧困,放棄了潤葉的愛情,潤葉寫信告訴他,一輩子願意和他好,他幸福的在馬路上哭了起來,他想他要是真的能和她一塊生活一輩子,那他對自己的一生會多麼滿足啊!

少安

可是面對二人的差距和無力改變的貧窮現狀,作為一個男人,因無法給潤葉帶來幸福,答應她就等於害了她。少安是那樣的自強,勇敢,不畏懼,不逃避,不懈怠,就像一臺永動機一樣生活勞動,無論命運給予他的是貧窮還是困苦,他都沒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貧窮雖然左右了他的命運,但卻讓他的內心更加強大壯闊。

少安的弟弟少平則是一個懷揣夢想的年輕人。他有年輕而敏感的自尊心,他渴望的是外面的世界。有不同於常人的眼光和態度,他能從書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世界,他有更遼闊的眼界。

少平

在讀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後,他久久不能平靜,書中寫道:他突然感覺到,在他們這群山包圍的雙水村外面,有一個遼闊的大世界。而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朦朧地意識到,不管什麼樣的人,或者說不管人在什麼樣的境況下,都可以活得多麼好啊!在那一瞬間,生活的詩情充滿了他十六歲的胸膛。

他的眼前不時浮現出保爾瘦削的臉頰和他生機勃勃的身姿。當然,他也永遠不能忘記可愛的富人的女兒冬妮婭。她真好。她曾經那樣地熱愛窮人的兒子保爾。他想:如果他也遇到一個冬妮婭該多麼好啊!

"如果你知道往哪裡去,全世界都會為你讓步"。是的,我們知道他後來遇到了他的冬妮婭—田曉霞,他們是志同道合的,精神世界十分契合。在成為伴侶之前,他們已經是精神上的摯友。

書中有這樣一段:初中畢業後,曉霞對少平說:

不管怎樣,千萬不能放棄讀書!我生怕我過幾年再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滿嘴說的都是吃;肩膀上搭著個褡褳,在石圪節街上瞅著買個便宜豬娃;為幾報柴禾或者一顆雞蛋,和鄰居打得頭破血流。牙也不刷,書都扯著糊了糧食囤……”

孫少平仰起頭,笑得都快噴飯了。這個曉霞啊!

我不會變成你描繪的那種形象。”他立刻嚴肅起來,“你不知道,我心裡很痛苦。不知為什麼,我現在特別想到一個更艱苦的地方去。越遠越好。哪怕是在北極的冰天雪地裡;或者象傑克•倫敦小說中描寫的嚴酷的阿拉斯加……”

可以看出,他不甘於在這個窮山僻壤裡度過自己的一生,他渴望的是外面的世界。這多像奮鬥中的我們,多像不甘於平庸的我們。

《平凡的世界》的價值是不朽的,尤其對於正處於奮鬥中的我們,那是一種永遠的感情共鳴與精神鼓勵,熾烈、溫情、友好、質樸、濃烈的激情,讓我們明白,人,無論在什麼位置,無論多麼貧寒,只要一顆火熱的心在,只要能熱愛生活,上帝對他就是平等的。

把不幸當作當做生活的挑戰,去做生活的主人,用自己真誠的心去體驗,畢竟生命屬於我們且只有一次。所以,去奮鬥吧,去愛,去生活吧,如同從來沒有受過傷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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