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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江偉授權本平臺發表

此前,筆者已分析指出過商代銘文“霸中乍,旅彝”的語序,指出“乍”和“彝”都是謂語動詞,置於句子末尾,這種倒置語序這是藏語和阿爾泰語才有的,但對“彝”並沒有作詳細分析,現在專文解讀之。

因為這個“彝”在商周時代金文中極為常見,只要是成篇的,末尾通常都是“寶樽彝”三字,不瞭解這個“彝”字的話,很難說你已經讀懂了該篇銘文。

上圖左,商代銘文“伯魚乍,寶樽彝”,其意為“享祭伯魚,把祝禱之語盛在寶尊中。”

上圖右,周代銘文“伯乍彝”,兩個謂語動詞“乍彝”並列一起,中間省略了祖先名號,即“伯乍(伯)彝”。

這種“承前省略”是古藏語的一大顯著特徵,在同一段文字中,不管是人稱代詞,還是謂語動詞,只出現一次,後面都承前省略掉了。

商代早期銘文通常只有一、二個字,多的也不過四、五字,晚期出現了字數較多的,但也未超過五十字,銘文一般都刻在器物的內部、圈底等不太注目處。

這些銘文字數雖少,但我們可以從大量範例中清楚地看出,其所表達的到底是什麼型別的語言。

注意這個“彝”的讀音,它來自古藏語“語言、文字、書信”的讀音 ཡིག་(拼音轉寫yig,讀作“yi”),但古人把它畫成了用雙手放飛一隻鳥的形狀:

三個金文“彝”字

上圖三個鳥形“彝”字,鳥喙旁有幾個表示墨水的小點,就代表要捎帶的文字、口信或話語,意思非常明白,古人就是要讓此鳥把祝禱之語帶到天祖那裡去,以“上達天聽”。

因為古羌人有文字為“鳥龍”的觀念,而這就是“佉盧文”稱謂的由來。全稱叫“佉盧蝨吒”(記載在漢文佛教典籍《法宛珠林》中),這是一個典型的藏語稱謂,其中的“佉盧”(qu lu)是對“鳳”的尊稱,而“蝨吒”(shi zha)是對“龍”的尊稱,合起來意為“鳥龍文”。

有這種“鳥龍”的觀念是不奇怪的,不管是西域流行的佉盧文,還是中原流行的古漢字,一開始皆專用於祭祀祝禱,遠古時代,人們能想象出來的,可以把祈禱送達天庭的載體和媒介,唯有鳥與龍。這也是先秦時代,一直流行“鳥篆文”的原因之所在,其特點是每一字都被畫成似鳥似龍的飛昇之狀。

藏語把民歌和說唱史詩叫作“拉彝”,字面含義是“頌神、言神”,藏語是倒置語序,漢語要作“彝拉”解。

文字既然有“鳥龍”之功能,很自然地,古人也會把這個謂語動詞“yi”畫成龍的形狀,商周時代銘文中大量存在以龍形的“已”(yi)代替鳥形的“彝”的情形:

商代“魚父已”銘文。這說明他們的祖先是一條神魚。

周代“秉中父已”銘文。“秉”兩旁畫有“冊”,意為受過冊封的。

商代“監丁父已”銘文。他們的祖先應該有過“監”之封號。

西周“旅父已”銘文。祖先有“旅”封號。

周代“丙父已”銘文。“父”和“已”並在了一起。

周代“箙參(妥?)父乙”銘文。祖先應該是君王貼身侍衛“箭筒士”。

上面這些銘文中的“父”,都是“神”的意思,而不是“父親”的意思。用作謂語動詞的“已”,大都畫成龍升之狀,讀音與“彝”完全相同,故可以互換。

如果有人對此“已”是“龍形”,仍心存懷疑,那就看看下面這幅更為形象的銘文吧:

河南輝縣出土商代青銅鼎上的“子父已”銘文

筆者已經指出,商周時代的“子”與“王”同義,是一種極為尊貴的稱號。此銘文中的“父”帶有“且”(祖的本字)形,而“已”完全畫成了龍的形狀。

就是說,上述這些商周銘文,無一例外地都是倒置語序,那麼,屬於何種語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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