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子技術高度發達的今天,提筆寫信幾乎是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在古人那裡,“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書信猶如寄託情誼和相思的信物。“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
那個時代,一尺素箋、一紙錦書,真讓人心動呢。
烽火連天、戰亂流離之際,書信更是一字千金,彌足珍貴。杜甫詩中的“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岑參筆下的“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都是古人筆下的深情遠致。
說起古代的寄信方式,許多人會立馬想到“飛鴿傳書”一詞。但飛鴿傳書並不是古代常用的寄信方式,而且成功率很低。人們選擇鴿子來傳遞資訊,是利用鳥類戀家和認識回家之路的天性,但普通的鴿子是無法用來傳遞書信的,需要經過特別訓練的信鴿才行。但古代信鴿的馴養成本很高,飛行數百里,信鴿很容易迷失方向。選擇飛鴿傳書時,還得將鴿子帶到要去的地方,繫上書信,再放飛回家,但只能單程傳遞,限制性很大。
飛鴿傳書的方式成本高,成功率低。那麼,走郵遞呢?中國古代確實有郵驛系統,而且起源很早,有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
早在商朝時就已經有郵驛,當時的郵驛,每隔34裡設有一個驛站,“郵”負責傳遞公文,“驛”負責提供交通工具和食宿,相當於國家公務員的補給服務站,平民百姓是無權使用的。驛站的形成時間很早,但作為一個單獨的詞彙出現,卻是在十三世紀蒙古人統治之後。元朝之前只稱“驛”,“站”是外來詞,源自於蒙古語“站赤”的音譯。
平民百姓無權使用官府的郵驛系統。到永樂年間,寧波商人建立了私人營利機構“民信局”,承包了信件、物品和匯兌經辦等事務。明朝正德年間,也有鏢行、鏢局、打行等行業提供金錢或貨物的託運。每次通過鏢局託運,起碼要200多兩銀子,能夠承擔這樣高額費用的,也是非富即貴的人家。到了清朝中期,隨著郵驛制度的完善發展,平民百姓才能通過郵遞寄信。
中國作為一個農業古國,因為戶籍制度、農務繁忙和交通不便,普通平民百姓很少有閒暇出遊。有機會外出的,通常是商人、書生或官員這三種人群,平民百姓書信的傳遞,通常通過這三種人群捎帶。
通過商人捎信。商人熙來攘往,走南闖北做生意,可以幫忙捎帶書信。無利不商,通常需要支付幾十文錢作為託帶費用,相當於現在的百來塊錢,雖然費用不低,但商人往來頻繁,書信的來往時效也較快。
通過書生捎信。古代書生因封建選拔制度,得以四處遠遊,盛唐詩人中李白、杜甫、王維等更是旅遊的狂熱分子,因此可以託進京趕考或遠遊的書生順路幫忙捎帶書信,但往往耗時較長。
通過官員捎信。官員到各地公幹時,利用職務之便,也可以幫忙捎帶書信。但“捎帶有風險,託人需謹慎”。《世說新語》中就記載有這麼一則官員捎帶書信的故事:當時有個叫殷洪喬的官員到豫章(江西南昌)當郡守,即將回首都南京述職時,當地南京人託他幫忙帶信回去,共有一百多封,到了南京石頭城時,他卻神經質地把信都扔到水裡,還禱告說:“要沉的就沉下去,要浮的就浮上來,我殷洪喬可不是送快遞的!”(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喬不能作致書郵)後人也以“洪喬捎書”、“誤託洪喬”來指言而無信之人和所託非人的情況。
由於古代書信傳遞的時間較長,往往要一兩個月才能送達。為了防止信件損壞,就需要特別的器具來保護,於是古人制作了“郵筒”專門來裝信件。郵筒的材質一般是竹子,取材方便且經濟實惠,但也有銅製、玉製、皮革等其它材質的郵筒。
古人書信的往來傳達不僅造就了豐富璀璨的書信文化,更留下了無數風流佳話。書信有書、緘、雁、尺素、鯉魚、魚雁等諸多稱呼,也留有“青鳥傳書”“鴻雁傳書”“鯉魚傳書”“黃耳傳書”等傳奇佳話。
晉朝王羲之的書法名作《快雪時晴帖》便是寫給友人的一封書信,雖然信中只有“羲之頓首。快雪時晴,佳。想安善。未果為結。力不次。王羲之頓首。山陰張侯。”短短二十八個字,卻在寒冬中暖人心懷。清朝孫星衍有詩云:“莫放春秋佳日過,最難風雨故人來”,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之時,朋友間的問候,往往是最能溫暖人心的。
沒有書信的現在,情義真的寡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