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的印象裡,似乎儒家就是入世的哲學,講求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他們有著社會的責任感,有一種“捨我其誰”的氣概,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大義凜然。
說起道家,我們便下意識地,認為他們是消極的、是避世的,“不敢為天下先”、“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夫唯不爭”,看起來都是講求一種退讓的哲學,一種自我保全的哲學。
然而,道家果真是如此消極的嗎?
一本被千萬人推崇的《道德經》,僅僅是宣揚一種保全自己、消極避世的哲學嗎?
並非如此。
我們之所以會認為道家思想是消極避世的,根本原因,在於我們往往容易望文生義,淺嘗輒止,便急於下結論,最終只會產生誤解。
唯有深入去揣摩,不斷地去思辨,才會發現,其中的智慧,不論是在任何年代,在任何境遇,都是對我們大有裨益的。
“不敢為天下先”的智慧“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這是自然的法則,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愚昧狂妄的人,高舉“人定勝天”的大旗,為所欲為,對人間的道德律漠視,對自然界的規律無視。等到他們最終遭到了規律的懲罰,才悔之晚矣。
一個人,越是無知,便越是狂妄,無所畏懼。
智者,往往是有“敬畏心”的,他們知道,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人,只有遵循自然規律做事情,才能處於不敗之地。
他們即使不畏懼人,他們也會畏懼自然法則。
三國時期,曹操寧可"挾天子以令諸侯",也不願意當皇帝。袁術抵抗不住皇位的誘惑,急於登上皇位,引起眾人不滿,最終導致失敗。
孫權假惺惺地勸曹操當皇帝,曹操卻說:“這小子是想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不敢為天下先,並不是消極避世,止步不前,而是面對形勢,有一個明確的認識,知道時機還未成熟,強行出頭,只能是自取滅亡。
此刻的“不敢為天下先”,便是一種看穿形勢、伺機而動的大智慧。
《道德經》中說:“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就是說,人們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往往會“功敗垂成”。在結束的時候,也如同開始的時候一般謹慎,則沒有失敗的事情。
人們做事情,在開始的時候,往往是勤勤懇懇地去做,而等到事情將要成功的時候,便認為,事情已經沒有被顛覆的機會了,於是便放鬆了警惕,不再謹慎以待。結果,便被人鑽了空子,導致事情“功敗垂成”。
事情,越是在看到勝利的曙光即將到來之時,越是要提高警惕,防止功虧一簣。
如此,“則無敗事”。
一個人最危險的時候,往往是在他安逸的時候。
一個人處於危險之時,警惕性很高,反而會安全;一個人處於安逸的狀態下,放鬆了警惕,反而會很危險。
所以,決定成敗的,往往不在於事物之難易,而在於我們是否以謹慎的心態去對待。
孟子說:“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若以謹慎之心待之,雖有憂患也可以保全自身;若以隨意散漫之心待之,雖處安樂也足以敗亡其身。
所以,在任何時候,“如履薄冰”,謹慎待之,則安樂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