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官二代是一箇中性靠下的詞,雖然龍生龍、鳳生鳳是大機率事件,但也有如《西遊記》裡,龍被妖怪九頭蟲汙染了基因,下了蟲子的個例。當然這裡比喻的不是被戴了“綠帽”生了假子的意思,是指本來基因自帶片段加突變導致的畸胎。說白了,就是家風使然。
薛蟠是一個被爹媽寵壞了的官二代、富二代。靠著家大業大,有權有錢,弄性尚氣、愣是混成了“金陵一霸”,江湖上都有一號曰:“呆霸王”。潛臺詞就是傻,還沒有教養,胡作非為。以如此顯赫的出身,成了個混混,想來有錢沒教比有爹沒教更麻煩,簡直是毀孩子。
蟠,字面意思是屈曲,環繞,盤伏,與龍組詞就是蟠龍,盤繞的龍。如果這個字用作名字,就有些令人感覺膩歪了。結合薛蟠的行為,總感覺此子就是蛆蟲般的玩意兒,可見曹公是讓薛蟠出演丑角的,而且一點好的戲份也沒有給他,多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的戲碼。
《紅樓夢》裡,薛家出場是以人命官司起筆的,為了香菱,薛傻子打死了馮淵。馮淵這個名字起的好,逢著冤孽,因情殞命。打死了人,無奈之下只能安排薛蟠躲躲風頭,於是一家人上了京,投奔了賈家。
對薛家的格局、定位,曹公下了心思,真的是又準又入理。薛家是幹什麼的呢?皇家買辦,就是官商。通篇讀下來,薛家給人的感覺是一股子的小家子氣和商人自帶的狡偽。“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這是薛家的判詞,如此有錢,按說應該行為處事大氣有局,其實不然。薛家人做事想事,多是從錢上計較。從薛寶釵身上就可以看出這一點。鳳姐病了,寶釵協助探春管理內院諸事,寶釵獻計施行經濟改革,引入了家庭生產責任承包制。大觀園一樹一葉,一果一苗都納入了責任管理。在上層沒有改革還是大鍋飯的情況下,下面搞成了這樣,直接導致了大觀園文化生態的改變,人與人的關係空前緊張起來,完全背離了大觀園居住、遊玩的初衷,是一次打破和諧,影響安居樂業的一次失敗改革。由此也可見寶釵的關注點,多是從利益考量,頗會算計,符合薛家的氣質。
薛蟠呢?也總是給人一股子的銅臭氣,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幹得淨是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用權錢混社會,獲得動物般的感官刺激,低端的下流。初到京城,寄人籬下,可能是賈家子弟本身就看不起薛家,更討厭薛蟠,初到賈家的薛蟠沒人和他玩。薛傻子倒也自己會想轍,為了那點子男風之好,竟然想起上學的招數,用錢聚起了金榮,香憐,玉愛等人。薛蟠大方,花錢如流水,卻名聲頗為不雅,只能聚集一些不成材料的子弟攀附於他,社會人設和家庭出身更是不相符合。
父親身死,薛蟠作為唯一的兒子,本應頂家立業,擔負起家族興衰的責任。可惜了的是,這小子是下流胚子,根本擔不起來。賈家治家就不算成功,薛家就更不堪了。薛蟠娶了一個土財主的女兒夏金桂,結果倒了灶,這女人是薛蟠的剋星,薛家的災星。進門就把薛家弄得翻了天,按說薛家應該是有規矩的,但像小門小戶一樣,面對夏金桂胡作非為一家人都麻了爪,由著夏金桂折騰。薛傻子就更不堪了,竟然嚇得連家都不回了。
夏金桂單純的不講理也就算了,幹得事令人觸目驚心。通姦表哥、罵薛姨媽、毒殺香菱,如果不是錯喝了藥自己作死了,估計薛姨媽也難逃毒手。就算如此,薛家也沒有弄出個什麼應對的章法來,由著夏金桂折騰。
錢沒了用,薛家竟然沒了計,可見薛家的家風是多麼的等而下之。王熙鳳厲害吧,別說賈母面前,在王夫人、邢夫人面前還不是乖乖的立規矩?對比之下,薛家的不堪真的是無法言說。
薛蟠怕老婆,這簡直侮辱了“金陵一霸”“呆霸王”的“英名”。很多人讀到這裡,很是不解,按照薛蟠的光輝業績,應該打也打服了,何至於如此?殺人坐牢、貪色捱打,多少混賬事都幹了,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該硬的時候不硬,不該硬的時候瞎硬,薛蟠的慫真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弄性尚氣的薛蟠怕老婆,“炕頭王”的胡作非為一般人看不懂。色厲內荏才是薛蟠的原生態性格,薛蟠哪有那麼大的膽量,全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一些狐朋狗友幫狗吃食惹下的禍端。那些人哪是真心對待薛蟠,只不過藉著薛傻子的名頭、勢力、錢財,弄些利益,順便哄著傻小子玩而已。等輪到薛蟠自己面對比他還霸蠻的夏金桂,慫也就體現的淋漓盡致了。一個有錢富二代傻小子的荒淫史,是曹公給後人的鏡鑑。可惜的是,後來多少如薛蟠的傻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坑家敗業,甚至直接坑爹,以至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