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出富平話泰陵

鳳凰不落無寶地，祥龍直上九重天。多少次徘徊在故鄉的田野，看那夕陽餘暉下的唐五陵橫亙於天地之間，氣勢恢宏，動人心魄。

“關中名邑”富平縣，山川河塬相間，農牧工商並舉，此地物阜民豐，人傑地靈，歷史厚重，源遠流長。盤龍灣直通遠古，荊山原刻錄下五千年文明。城北錦屏列翠，五陵皇氣，萬千宮闕飾七彩，百里長卷閃金輝，江山留勝蹟，漆沮賦讚歌。美哉！壯哉！

蒲城緊鄰富平，堯山疊翠，洛水流金，五陵肅穆，雙塔競秀，六龍壁煥彩，清考院生韻，千古功臣楊虎城，一輪明月沁人心，鸞翔鳳集，虎嘯龍吟，好個風水寶地。

兩地群峰巍峨，山川秀美，風水上佳，聚集了一半的唐陵，形成最為高階的帝王群。定陵李顯是橋陵李旦的兄長；豐陵李誦是景陵李純的父親；穆宗和文宗則是兩位不成器的父子；赫赫有名的唐玄宗既是中宗李顯的侄子，更是唐代宗李豫的祖父。

難以想象這些帝陵之間竟然有著這麼多的聯絡。英明一世，糊塗半生的唐玄宗想必是裡面的群主。他雄才大略，處事果斷，知人善用，治國有方，創開元盛世，迎八方來朝；又多才多藝，擅長書法，知曉音律，喜好歌舞，其聲望似乎遠超唐太宗和女皇武則天。

“泰”者，極也。泰陵位於蒲城縣城東北約十五公里的五龍山餘脈金粟山，它是唐玄宗為自己精挑細選的萬年吉地。九五至尊，金玉滿堂，好地方，好地名，好寓意。據載，開元十七年（公元729年），李隆基謁父親橋陵至金粟山，見此地有龍盤鳳息之勢，謂左右曰：“吾千秋後，宜葬此地。”泰陵以山為陵，佈局仿京師長安，規模宏大，氣勢非凡。內城設四門：左青龍，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外城方圓七十六華里，面積遠超一般帝陵，充分彰顯泰陵的超凡脫俗與大氣。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玄宗生於武后主政初期，時冤獄迭起，池魚遭殃。幼時喪母，遭長期幽禁，可謂生不逢時，時運不濟。後因平“韋后之亂”，擁立睿宗復位有功，被封為太子。先天元年（712年），睿宗禪位；次年，玄宗果斷除掉太平公主，結束武后以來一連串的宮廷亂象，可謂英明神武，雄才大略。

玄宗在位前期，任用賢相，整頓吏治，君臣一心，賞罰嚴明，重視農商，勵精圖治，開創極盛之世。當時長安城人口超百萬，繁花如今日之北上廣，街市商賈雲集，貨物琳琅滿目，百姓安居樂業，行人路不拾遺，處處呈現出國泰民安，祥和美滿的景象。在位後期，怠慢朝政，寵信奸臣，沉迷酒色，重用胡將，導致民不聊生，哀鴻遍野。杜甫在《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中寫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便是對當時社會的真實描寫。天寶十五年，因其聽信讒言，造成潼關失守，倉皇西逃，貴妃香隕，太子奪權，自己則成為有名無實的太上皇。寶應元年（762年）病逝於長安神龍殿，葬金粟山，名為泰陵，廟號玄宗。

是他把唐王朝推上極盛的巔峰，令後世只能望其項背；又是他把唐王朝推入幾近傾覆的深淵，變成步履維艱的遲暮英雄。真是成也玄宗，敗也玄宗，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名揚天下的橋陵同樣出自玄宗之手。當時國力雄厚，用料奢華，石刻高大，精美絕倫，被譽為甲天下的石刻瑰寶。泰陵完工於“安史之亂”後期，時社會動盪，國庫空虛，同時又要為肅宗修建陵寢，只能東拼西湊，因陋就簡。泰陵石像生大多做工粗糙，矮小呆板，乏善可陳，已完全喪失了大唐的威儀，恰如帝國無奈的招魂幡。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未曾想本村也會和唐玄宗扯上些許關係。居清任採桂墓誌銘記載：公原籍興平，唐天寶末徙居富平洚村，再遷居今之漫漲村。看來“安史之亂”的確誤國害民，影響深遠，硬生生將我任姓老祖先從西府轟到了現在的渭北旱塬，看塬上生秋草，嘆紅塵越千年，其中心酸只能任憑後人評說。

也許“物極必反，盛極而衰”並不可怕？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才是唐玄宗虎頭蛇尾，毀了自己一世英名的原因吧？

荒山一座，遊客寥寥。曲徑通幽處，與天地對話，看過眼雲煙，長生殿內，似乎傳來千迴百折的長恨歌。一首《泰陵懷古》頓湧心頭，送於這位遠去的帝王。

大唐榮耀越千年，

盛世開元氣壯觀。

客嘆朱門燈火旺，

妃誇水果荔枝鮮。

花無百日時時豔，

月有圓缺季季連。

殘馬碎獅君遠去，

一墳一冢更覺憐。

2020.12.25於長安

作者簡介:任新利，富平縣曹村鎮東漫漲村人，工作於航天系統，愛好古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