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賈寶玉與姐妹們在大觀園內度過了許多快樂時光,結詩社,詠海棠,品秋蟹,炙鹿肉,其樂融融,雖然悲慘的結局最終難以避免,幾乎始終籠罩著隱隱的悲傷,但短暫的、令人愉悅的活動更顯出難得,讓人可以暫時擺脫為黛玉的擔憂和牽掛,得以欣賞少女的天真活潑與敏思多才。
現在,有很多地方出於推動旅遊的目的,宣稱是大觀園的原址,或仿建大觀園,也吸引了不少遊客訪問。而有一個地方,花塘村,或許是真實的大觀園,那裡有三十八個地名與《紅樓夢》直接對應。
南京江寧陸郎花塘村,臨近安徽,有以曹、王、史、薛四個姓氏為名的自然村落。在花塘更有眾多與《紅樓夢》對應的地名,如對應“大觀園”的觀東、觀西,對應“甄家”和“葫蘆廟”的曾莊、葫蘆壩等。因為有很多現象,可以從《紅樓夢》原著中找到對應的資訊,似乎有潛在的關聯,很多人相信這裡是真實的大觀園,《紅樓夢》小說的發源地。
很多線索似乎也證明了這種說法,究竟是否屬實?逐個來分析。
花塘社群農民紅樓讀書會的祕書長施德榮在《花塘村瑣記》裡記載,花塘廟的前身是花塘觀。正是因為有“觀”,才有觀東村和觀西村之名,因而衍生出“大觀園”的猜想。
當地有兩個村子,一個叫觀東村,一個叫觀西村。雖然村子真實存在,不可否認,但與大觀園聯絡起來,感覺過於牽強。
而且,在大觀園裡有大觀樓,"大觀"的意義難以準確定義出處,但大觀園和大觀樓互相呼應更有意義,不管園外有沒有觀,大觀園和大觀樓兩者已經足以自成一體。
【紅樓夢】正樓曰“大觀樓”
花塘一帶有四大家族,“曹王史薛”,對應的是曹上村、小王莊、史家村以及薛家凹子,還有觀東、觀西、街東、街西村,觀東村是大觀園的東門,觀西村是大觀園的西門,街東、街西,對應的就是榮國府和寧國府了。
以一個村落的印象,來生成富麗壯觀的寧、榮兩府,想想也不大可能。《紅樓夢》中體現出的大戶人家氣息,沒有多年的親身經歷,很難做到面面俱到、絲絲入扣。
以此為前提,作為證據之一的襲人家,也不足為信。
曹上村與花塘村,對應賈府與花家(花襲人家),《紅樓夢》第十九回中說“幸好襲人家不遠,不過一半里路程,轉眼已到門前”。曹上村至花塘村,正好0.5公里。
如果這種說法成立,襲人的形象就會發生截然不同的轉變,原本是大戶人家身份高貴的大丫頭,不亞於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就會變成山村地主家裡的丫鬟。
曹雪芹的祖父或許與花塘村有些關係,但也不能帶來實質性的證明。相對而言,生活在鄉下,接觸到的場面和人物有限,眼界受到限制,明顯與《紅樓夢》巨集大的氣勢不符。即使曹寅擁有鄉下的土地以及住宅,也很難推翻這個判斷。
曹寅在秣陵關購買了二百七十多畝香火田給香林寺,這些地很可能就包括花塘村,因為花塘村距離秣陵關很近。
其他一些線索,看著有些道理,但總覺得有些似是而非,更像是先了解了書中的資訊,然後拿著《紅樓夢》去找線索,一一對照。
曹上村西北2公里處有芝林樹,如將芝林倒唸,便是“林芝”,不僅合林黛玉之姓,而且諧音“靈芝”是人們心目中的仙草,而林黛玉下凡之前就是絳珠仙草。潘安村在花塘街東北7.7公里處,司棋的表弟潘又安,比潘安僅多一個“又”字。石塘尤和石張對應尤二姐和張華。
特別是推斷《紅樓夢》作者不是當地村民後,這些似乎有理的證據更加站不住腳。
另有一種說法,最早的紅樓夢刊行本“程甲本”於1781年發行,花塘村的這些地名在此之前就在縣誌和其他檔案上有記載。話雖如此說,但沒有看到確切的記錄前,也很難斷定;而且,即便如此,仍然給人一種拿書倒推的感覺,就像拿著謎底去理解謎面的意思。
相反,另一種觀點更加符合史實,也更為符合情理。無論是招待皇帝,還是作為頂級貴族的定居之地,發達繁榮的金陵更為適合,所以《紅樓夢》作者,曹雪芹,更大的可能是生活在金陵。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曾任江寧織造,是康熙皇帝的寵臣。康熙六次南巡到南京,有四次住在曹寅的府第,所以《紅樓夢》裡提到“四次接駕”,渲染為無上榮耀的盛事。至於當時曹家的“織造府”地址,就在現今南京城區利濟巷大街一帶,有史籍和地方誌明確記載。
當地的村民聲稱和曹雪芹是同一家族,甚至說是曹雪芹的後代,更讓人感到是無稽之談。花塘村依靠一些朦朧的線索和大觀園關聯起來,還能讓人有幾分相信,可進而和作者扯上關係,反而使這些線索也覺得不可相信。
出於對《紅樓夢》作品的熱愛,以及對大觀園的嚮往,我們會傾向於不加選擇的相信可能的紅樓夢村,可是,缺少確鑿的證據,又難以使人確信。或許,如同太虛幻境一樣,大觀園只能存在於每個人的夢境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