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謹以文章紀念生命中逝去的人或物,留住對他們的記憶。
馮運榆,1941年出生,2020年12月18日7時56分在杭州去世,享年80歲。
馮運榆先生,籍貫浙江嘉善,1941年生於上海。1957年畢業於上海嚮明中學。1961年考入浙江美術學院(現中國美術學院)油畫系,因考慮到中國畫為中國文化之根本,於次年轉入中國畫系深造,1967年畢業於浙江美術學院。1969年被分配到台州三門縣電影站、三門縣文化館工作。1981年進入浙江畫院,從事創作研究。退休後被聘任為浙江省文史研究館館員。曾任浙江省中國人物畫研究會副會長兼秘書長,生前為浙江畫院國家一級美術師、浙江省中國人物畫研究會顧問,致公黨黨員。
馮運榆老師得病2年7個月後,於2020年12月18日走了。
醫院道別
12月10日,老曹給我打電話,說想去看看馮運榆,也想看看我叔叔陳紀林,因為他們三個年輕時都一起在三門工作過,是超過50年的老朋友了。
我們約好週六也就是12月12日一早9點,在浙江醫院住院部三號樓碰頭。
12月12日週六,我載上叔叔和母親,但西湖景區單號無法進入,只好頗費周折地把車停在浙大附近,然後打車來到靈隱路上的浙江醫院。叔叔罹患老年痴呆症,平時很少出門,走路都是一步一挪,好不容易在住院部門口會合。
疫情期間到醫院探望病人都需要做核酸檢測,但馮老師屬於危重病人,所以醫院允許部分好友和親屬來探望,其實也是相當於告別,但必須分批上去。
馮老師已經沒有意識,鼻子裡插著管子。我一直叫馮老師馮老師,但他的眼睛一直閉著,嘴巴張著,不停地想把被子蹬掉,看上去很痛苦。
馮老師的妻子周振華說他是9月25日感覺肚子痛,再度住進醫院,但沒法吃東西,一直掛鹽水。昨天夜裡打了杜冷丁,應該是藥物反應比較厲害,所以一直昏迷。
很遺憾,我們沒能和馮老師說上最後的話語。
12月14日早上,我給老畫家蔣文兵老師打了電話,告知馮運榆老師的情況,因為他們也是老朋友。他說自己正要出門去看馮運榆,等回來再聯絡。下午的時候,蔣文兵老師回電了,說今天和妻子施錚錚還有畫家杜覺民一起去看了馮運榆,他已經醒了,和他們聊了挺久。說了很悲哀很無奈的話。我給周振華阿姨打電話,她說馮運榆今天情況還可以,我們來看的時候,情況是最糟糕的,“今天文史館的人也來看過了”。
殯儀館送別
儘管馮老師生前表達了不舉行告別儀式的意願,但浙江省文史研究館依然決定舉行一個簡短的告別會。
12月20日,我和老曹的女兒小曹代表父母一輩老友(老曹夫妻、蔣文兵夫妻、高君良夫妻)和馮老師的北京好友周洪雅,去杭州殯儀館獻上花圈,送別馮老師在世上的最後一程,因為父輩們都已老矣。
蔣文兵老師讓我代轉問候:馮運榆是我們的好友,他倉促去世令人感嘆傷悲!告別儀式因年邁、不忍前往。人生總是充滿遺憾,揮淚無語寄衷情!
上海老友周君良:疫情加年邁,老矣,代我向馮運榆老友在他的追思會上獻個花圈。祝馮兄一路走好!
買花圈,列印輓聯,這些流程都很快。我看到花圈店門口已經擺放了很多花圈,都是文化藝術界的各個單位獻上的。我們幫忙一起擺進中3廳。送別的親友們都戴著口罩,誰也不認識誰,這就是屬於2020年的魔幻感。
不過,我看到了浙江畫院副院長池沙鴻,還有餘宏達,他們都是著名的人物畫家。小曹告訴我,三門來了三個人,一早5點多就從三門趕過來了。我看到了輓聯上的三門縣文化館和梅軍、章宏曉、楊鹿紅,梅軍是三門縣文化館館長,他們都是馮運榆老師的學生。
周振華阿姨看到我就抱頭痛哭。疫情期間,女兒身在美國無法趕回,只有馮老師的嫂子等親屬幫忙照料後事。四個穿制服的抬棺人把棺木抬進來時,我看到馮老師戴著他生前喜歡戴的帽子靜靜地躺著,從此陰陽兩隔!浙江省文史館領導致悼詞,默哀,獻花,簡短的儀式後,棺木合上了,周阿姨扶著棺木痛哭。親人們一路哭泣跟著抬棺人,看著棺木推進了火爐,馮老師轉眼成灰。
按照習俗,周阿姨要留我們這些親友吃送別飯。我本來想了解一些情況,但小曹要去接孩子,於是在火化後,我們就告辭了。
文革歲月
馮運榆老師祖籍嘉善,是上海人,中學時考入浙江美院附中,然後直升浙江美院。畢業後時逢文革,因在大學裡受過政治批鬥,耽擱了兩年才被分配到了三門電影站工作,在三門呆了11年。1981年調回杭州,進入浙江畫院……這些工作上和藝術上的經歷,我已在前面一篇介紹他藝術生平的文章中寫過。
這裡寫的是個人記憶的馮老師。文革期間,有一幫杭州及周邊的知青和大學畢業生下放到台州的三門,他們結下了一生的深厚友誼。我出生於70年代,上學後即迎來改革開放的大好時光,在三門時和他們沒什麼交集,但他們是我的父輩,所以聽過不少他們的故事。
叔叔陳紀林,因年歲最長,是他們中間的老大。老曹,年紀最小,在三門劇院工作。還有上海人馮運榆和周君良、蘇州人徐達等。當時三門人稱他們為“知青幫”,其實有幾個不屬於知青,屬於大學畢業生。這些知青和下放的大學畢業生,那時候喜歡在一起談論國家大事,包括馮老師。
馮老師後來和我講,蔣文兵的夫人施錚錚當年在三門文化館工作,很多外地來的大學生都喜歡她,包括陳紀林。但她偏偏挑了黃岩文化館的臨時工蔣文兵,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卻原來,施錚錚看中的是蔣文兵的才華。
馮運榆還說,那時“知青幫”到三門氣象站陳紀林家裡吃飯,要殺的鴨子跑了,陳紀林趕緊下河游泳去追。又說,自己把陳紀林的八子碗打破了,陳紀林後來生了女兒,還埋怨他。
1976年毛主席去世,全國停止一切娛樂活動,“知青幫”有一人卻在晚上因聚眾打牌搓麻將,被當場抓住,威逼利誘下,招供了周圍的朋友平時都有哪些“反動言論”。搜查隊於是到這些人的房間搜查,在老曹家搜出了筆記本,上面寫了對大躍進的批評。因為老曹看了《資本論》,就發表了一些對於當時經濟的見解。結果被當成現行反革命抓起來,在三門鄉下勞改兩年,在三門監獄蹲了兩年。
文革結束後,他的案子被認為是冤案,才放出來,當時地市一級的領導在開會時都認為老曹是有本事的,不然寫不出引發牢獄之災的文章。
老曹從監獄出來的第二天,一幫老友在陳紀林家為他慶祝,這位害老曹蹲監獄的“招供者”特意跑過來看他。老曹認為,他也是文革的受害者,本想原諒他,但是陳紀林和馮運榆都不讓他下樓去見。“招供者”不久就調回去了。後來老曹有一次開會到他所在的城市,和他打電話想見個面,對方卻說,還是不要見面了。
我想,這就是文革的永遠傷痕吧。
吉利美鴻的交集
我和馮老師的交集,其實是從學車開始的。2005年10月我剛拿到駕照,叔叔介紹我去他的好朋友、杭州畫家馮運榆那裡買他的二手車。叔叔告訴我,馮運榆買了3年多的吉利車現在要換,叔叔認為我剛學會開車,用這種車子最好,所以我花1萬5就買了這輛吉利,孩子給她取名“美鴻”。
那天,我到馮老師位於浙江省檔案館附近的家裡去看車,他還陪我去開了一回,路線是龍井路。結果那次我坐駕駛座,他坐副座,在右轉彎時,沒經驗的我一下子和直行的一輛桑塔納撞了,當然我是全責。第一次陪我開車、做陪駕就被撞,事務繁忙的馮老師自然覺得很麻煩,但由於是熟人關係,又不好意思發牢騷,只好跑前跑後忙碌了幾天,去保險公司辦好了車輛維修。
維修好後,他還幫我辦好了過戶手續。馮老師讓我開半年時間練練手就可以換新車了,“這輛車沒有助力器,開起來有點累,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對於初學者練練手還是不錯的”。沒想到我一開就是8年。
2014年我換新車時,這輛從馮老師這裡轉過來的吉利小公主也被報廢了,為此我還專門寫了一篇《美鴻祭》。
《名花傾國》
《引得天風來和琴》
《秋瑾》
《馮運榆畫集》封面《人生滄桑》
《卓瑪》
人物畫情結
叔叔家裡有一幅馮運榆贈送他的牡丹畫,他經常和我說,馮運榆畫牡丹是非常好的,認為他的牡丹畫勝過以畫牡丹出名的何水法。當然,這有著老朋友的感情成分在。不過我也喜歡馮老師的牡丹畫,筆墨濃淡合宜,用白較多,卻也顯得雍容華貴,自有獨特的風格。
但是馮老師有著濃重的人物畫情結,對於他來說,牡丹畫可能是為應酬計,人物畫才是他畢生的追求。他長期擔任浙江省中國人物畫副會長兼秘書長,曾經告訴我,人物畫一定要畫出人物的神韻,其實很難畫。2013年5月25日,馮老師的人物畫展在浙江畫院展廳舉行,邀請我和叔叔去看畫展。我看到了無數的卓瑪,神山,康巴漢子,阿里婦女,塔吉克老人,信仰的靈光,古格族婦女,喇嘛,還有耳熟能詳的歷史人物王國維、秋瑾等,歷史感和滄桑感都在這裡交集。
叔叔愛開玩笑,看了一圈對馮運榆提了建議:“畫藏族男人的臉得粗糙,像叫花子都沒關係。畫少女的臉就得漂亮,不然人家沒興趣看了。”
當醫生的叔叔還說他把人物的手畫壞了,“右手的小魚肌畫得太大,變大魚肌了!”這是老朋友才會直言不諱提出的忠告啊。
雖然我做媒體很多年,但和馮老師有工作上的交集,卻是在我們開始做藝術品專案以後。2015年,杭州廣電報作為杭州文廣的藝術品專案平臺,開始向藝術內容轉型,也開始了藝術家的報道。因為當時有個同事在做《名家專訪》欄目,專門和藝術家對接,所以我就把馮老師介紹給她,讓她來做馮老師作品的刊登。2017年,馮運榆老師先後有兩次在我們報紙上做了專版,一次是牡丹畫,一次是人物畫。這兩個題材顯然也是他最為看重的。
2018年我們開始做《藝術週刊》,經常進行藝術家專訪時,考慮到馮老師的作品已經刊登過兩次,我沒有再專訪馮老師,他的作品電子版也沒法保留。我採訪過很多位藝術家,卻沒有采訪身邊這位最熟悉的藝術家,這真是一個遺憾。
2019年6月出席同學陸秀競作品展,右為馮運榆
2019年底抱病參加浙江畫院35週年回顧展
馮老師病後,我倒是在工作中碰到他數次。2019年6月6日,他和美院的同班同學一起,到浙江美術館為同學陸秀競中國畫作品展站臺。我為他們拍了集體合影。
2019年12月2日,浙江畫院35週年回顧展上,馮老師戴著口罩來了。在這樣歡慶喜悅的氣氛裡,患病的馮老師是顯得落寞的。我注意到,他在開幕式結束後就走了。我在展廳裡看到了他的代表作《秋瑾》,和那些佔據展廳顯著位置的巨幅作品比起來,這幅作品並不起眼。
關於吳永良去世,他寫了自己網上追思會的簡言發給我:“摯友永良仁兄是位我們藝品人品的楷模,是成功的先行者,我們別悲慟,他是位邁向神秘蒼穹的先行者,與不遠的浙派五老將會晤,與潘老等重聚令人羨慕。吾輩努力呀!藝品·人品·成就之不逮,來日新程難以與賢哲為伍,且不憾事。”
2020年8月7日,我到浙江展覽館採訪,在二樓的館藏作品展上看到了馮老師的一張竹子畫,和沙孟海、陸抑非等大師的作品一起展出,於是拍了發給他,他只回復:“應酬之作,普通。”
我不敢打電話給他,說什麼好呢?對生重病的人來說,安慰的話是那麼的無力。如果提出探望,他又肯定拒絕。
再後來,就是11月,他說了住院的訊息。但這次入院,馮老師再也沒有出來。
2018年底,叔叔和母親探望馮運榆夫妻
我和馮老師合影
幾次探望
2018年11月18日三門中學80週年校慶,同學們相聚三門。初中時的同班同學周天偉也從上海趕過來,提到父親周君良前段時間來杭州看過馮運榆,他檢查出結腸癌,目前正在治療。
這時候,我才得知馮老師生病了。
2018年11月24日,我和媽媽、叔叔去看望馮運榆,帶去了我每年喜歡在年底送給朋友們的教會日曆。他依然住在老地方,文聯的房子,前後打通。女婿突發心臟病去世,女兒帶著外孫去了美國中北部的明尼蘇達州繼續學習,所以家裡只有他和老伴。他半年前查出腸癌,屬於早中期,是便血發現的,在浙江醫院檢查,動了手術,做了六次化療,基本一月做一次,但頭髮沒掉,看不出生病的樣子。他說自己已經半年沒畫畫,不想太吃力。
叔叔比他大五歲,是他們的老大哥。馮運榆說自己和他一樣,也是中頭彩了,身體出了大毛病。要我們平時一定要注意。接著他從賣畫形勢不好說到經濟形勢和政治形勢,對國家大事依然關心。
我為他們拍了照片,把照片發給馮老師,他又轉發給周君良、周紅珍、老曹等三門老友。他還把周紅珍看到叔叔照片後的回覆轉發給我:“小婁回到老公身邊,奇蹟就發生了,陳醫生身體恢復如此之好沒想到。妻子的魅力(大拇指)。”這裡的小婁是我母親。2017年下半年媽媽在美國我姐姐這裡呆了幾個月,叔叔由保姆照顧。馮老師讓我把這段話也轉告我母親,並說,和去年你媽媽在美國的時候比,陳紀林現在的狀態好多了!
2019年2月3日,馮老師還專門去買了殺好的甲魚來看叔叔,但叔叔卻叫不出他的名字。媽媽告訴我馮運榆很傷心,他半開玩笑對叔叔說:“我這個大畫家你也不認識了?”
2019年5月,我到媽媽這裡送母親節的花,給馮老師打了個電話,讓叔叔和他聊一下。兩個老人的對話很有意思,我當時做了記錄:
馮老師:你把我忘了,我真傷心。
叔叔:我怎麼會忘記你?老朋友了。就算暫時忘記,到時也會想起來的,不要傷心。
馮老師:我生病了。
叔叔:你生的什麼病?
馮老師:和你一樣,中頭彩了。
叔叔:和我什麼一樣?
馮老師:和你前列腺一樣。
叔叔:哈哈,這個怎麼叫中頭彩呢?應該叫中末彩。
馮老師:你把我忘記了,是不應該的。
叔叔:我沒忘。
馮老師:還沒忘?上次我到你家,你還問哪個哪個?問得我真傷心,我們那時在三門是那麼要好的朋友。
叔叔:不要傷心不要傷心,忘記都是暫時的。
馮老師:你把施錚錚也忘了,那時你多麼喜歡她,那麼多大學生裡,她是鶴立雞群,追她的人很多,結果被蔣文兵給追走了。
叔叔: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馮老師:你現在忘記人家,人家還很關心你,總是問我陳紀林情況怎麼樣?你反倒把她忘記了,她很傷心。
叔叔:腦子裡會再回來的。我們都要保重哦!
2020年1月12日,我和媽媽、叔叔再次去探望馮運榆。本來是週六下午去,但馮老師要去浙江醫院化療,就改成周日下午。見面後,馮老師說文革時自己是精神煉獄,現在是肉體煉獄,已經化療24次,還要一次,一個月後複查。
當時他的結腸腺癌已經轉移到肝和肺,但看上去精神不錯。他說自己還要做一次收官展,畫最好的方式是捐掉,嘉善有意給他辦一個館。我當時也再次給他帶去教會日曆,他說對基督教並不陌生,小時候是在上海的以馬內利教會讀書。
叔叔每次到外面都坐不了多久,所以聊了一會兒,我們就告辭了。我在馮老師家裡依然看到不少的藏民畫,卓瑪畫。我想到他在2010年後舉辦的幾次畫展,充滿了信仰的光芒。雖然個子瘦小,但馮老師的畫風蒼茫雄渾,古樸凝重,我想這和他作為文史館館員,對文史有著比較深入的研究有關係。他曾說“我致力於表達自己對人類歷史中、原始衍生髮展中那些淳樸敦厚至善盡美德行的鐘愛”,我想他在這些西藏組畫中,寄託了自己對於美和善的信仰。
老曹認為,馮運榆的人生離不開兩點:他對人生目標的堅守和他憂國憂民的思想,“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憂國憂民,憂國憂民的人一定是一個正直的人。馮運榆中學時看了《約翰·克里斯朵夫》,這部小說對他一生都產生了巨大影響。”
羅曼·羅蘭在有關《約翰·克里斯朵夫》的筆記中,曾寫過這樣一句話:“我不寫一部文學作品,而是一部信念之作。”我相信,馮老師是有信念之人,信念伴隨了他一生的創作。
結語
12月19日晚上,我們教會有聖誕福音聚會,講道的楊牧師說,杭州殯儀館每個廳的門口都寫著四個字:一路走好。但走到哪裡去,你知道嗎?
第二天,我就去參加了馮老師的告別儀式。我特別留意了一下,確實每個廳都有“一路走好”。
很多人都說過,死亡並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個世界的啟程。但那個世界在哪裡,你知道嗎?
這個世俗的缺失信仰的社會,讓我們只關注看得見的世界,但人離開世界的另一個去處,是那看不見的世界,比看得見的世界更重要,是每個人都需要尋求的地方,也是靈魂的安息之所。
當我們告別世界時,我們的靈魂需要去哪裡,這是每個人都需要考慮的問題。
馮老師躺在棺木裡的時候,他的親人們不斷地往棺木裡放紙錢和元寶,放得越滿越好,這是中國民間的習俗。但是,在身後的世界裡,我們還需要這些東西嗎?我們需要的是靈魂的安息。
馮老師安息!
寫於2020年12月25日聖誕節
希伯來書1:1神既在古時藉著眾先知多次多方的曉諭列祖,就在這末世藉著他兒子曉諭我們。
小洋樓,媒體人
圖書《戀戀韓情》(合著)《韓碟》《美國遊記》《我不是娛記》《天堂電影院:高分電影裡的情愛》作者
新浪部落格"小洋樓”:http://blog.sina.com.cn/louxiaoy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