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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作為全國的文化中心,向來都盛產文藝從業者,京圈的名人們和衚衕裡的老百姓們一樣,有著獨屬於北京人的鮮明特點。基本上六個字就能輕鬆概括:愛吃、愛喝、愛聊。

對吃方面,北京的文藝界人士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熱情,不光能吃,還得會吃,懂吃,像上點年紀的演員們基本每個人都身懷絕技,人人都能拿出幾樣私房拿手菜。如果總結一下文化圈最喜愛的食物排名,其實大體上和其他行業的老北京人好惡都大同小異。無非就是炸醬麵呀,打滷麵呀,爆肚呀,銅鍋涮羊肉啊,滷煮火燒,豆汁呀、焦圈呀,甭管你是萬眾矚目的明星大腕兒,還是起早貪黑奔生活的底層老百姓,一般都離不開這幾道吃食。

只要一提到老北京的飲食文化,這些人的眼睛裡都放光,個個都是專家,然而北京這個地方文化其實是很多樣性的,且具有著很強的自我進化能力。

拿“北京話”來說,當年民國時候以老舍為代表的老北京人說話就和後來80年代以王朔為代表的新北京人說話不是一個味兒,南城人和北城人說話也有區別,而郊區人和城裡人說話也存在差異。

所以對於飲食文化,許多老北京人自己也是各執一詞,最典型的就要屬老北京的傳統小吃炒肝兒了。單單說這炒肝兒是應該“吃”,還是應該“喝”,大夥就有不同見解。甚至說,炒肝兒該不該用勺兒這件事也存在爭議。

已故的著名演員謝園老師就曾說過:炒肝兒得說“喝”,不能叫“吃”,炒肝兒的正宗吃法是不能用勺的,得拿手託著碗底兒,轉著碗,順著碗沿兒喝,北京話叫“忒兒嘍著”。

李成儒談炒肝兒

而李成儒卻有不同意見,說起來,李成儒老師自然也是一位資深的老北京文化愛好者,但是李老師並不像陳凱歌抨擊的那樣,是個故步自封,永遠活在過去的老藝人。他評價這種保守是“過分矯情”。

炒肝兒過去作為老北京南城勞動人民喜愛的吃食,很多所謂的講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炒肝的食材主要其實就是豬下水,那都是過去肉店扔掉的,有錢人不把它當好東西,但窮苦老百姓吃不起肉,就只能拿豬下水解饞了。

李成儒談炒肝

把拉貨的車往地上一撂,撣撣身上的土,進了門兩手在身上抹抹,左手抓著包子,右手端著炒肝,別說勺了,連筷子都沒有,趕緊隨便塞上兩口乾活去了。過去都什麼人吃炒肝兒呀,都是短打扮的勞動人民,穿長衫的人一律不吃炒肝兒。就像魯迅筆下的孔乙己,那件長衫再破他也得穿著,因為這能證明他的階層呀,他是文化人。

按照今天的說法,你去飯店,進門得找洗手間先洗個手吧?吃包子得弄個小碟倒點醋吧?還得就著點鹹菜絲兒吧?最好再弄一個小扁二兒喝上兩口吧?不但筷子和勺得有,你多少還得來一盤下酒小菜兒呀,這才是像樣的一頓飯,他敢不給你筷子,你敢跟他急眼。可這越說越沒邊兒了,那時候窮苦的勞動人民花一個蹦子兒扒拉兩口飯,哪那麼多條件和講究呀。

李成儒自己在80年代後期就在東四五條賣過炒肝,每天都得上朝陽菜市場買肝兒、買腸子,為了讓食客們滿意,讓他們用餐方便,炒肝兒端過去他都給人家帶上勺子,用李成儒自己的話講“吃炒肝不用勺這件事有點過分講究了,我80年代給人做炒肝兒,我給誰勺也沒見誰不拿著的”。

其實李成儒這番話,大夥應該都聽明白了,不是什麼講究都能稱之為講究,那過去北方農村的冬天沒條件常洗澡,有人一冬洗不了幾次澡,我們不能也把這個當傳統學著吧。

也真有講究的人,像當年令老北京人念念不忘的虎坊橋凱琳滷煮,店裡你買碗炒肝兒從來不給勺子,老闆的脾氣大夥都沒有不知道的,非常各色,只要有人朝他要勺,他絕對得給你兩句:“你會不會吃?哪有吃炒肝兒用勺兒的”。

其實備個勺能怎麼樣,他願意用你就給他一個唄,但熟悉那個老闆的人都知道,他偏不,這位絕對是個金剛槓精,當然,說好聽了也可以說是一位對老北京飲食文化熱愛到近乎偏執的人。

孟凡貴談吃炒肝經歷

為了較這個勁,後來老闆也不費那唾沫星子了,直接在店裡最醒目的位置貼一張紙,上面寫著:“老北京文化,吃炒肝兒不用勺”。這回我瞅你們誰還再朝我要勺。

當然,這是沒碰上真橫的,京城著名的“吃貨”孟凡貴就曾講過這麼一個事,小時候有一次他去早點攤吃炒肝兒包子,坐他對面一老頭看他用勺子吃就說他:“小夥子是北京人嗎?吃炒肝不能用勺,你不知道嗎?”。

孟凡貴談吃炒肝兒經歷

孟凡貴大粗眉毛一挑,瞪起了眼珠子:“你管得著嗎?”。

說起來,炒肝兒是吃,還是喝,是用勺還是不用勺我認為都不太重要,現在的任何爭論也都沒有太多可參考的價值,您喜歡用勺就用,不喜歡用勺就轉著碗喝。而炒肝兒未來的發展,也應該交給時間。

孟凡貴談吃炒肝經歷

著名主持人馬東曾心事重重的拜訪過一次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老師:“年輕人正在顛覆我們的傳統語言,他們都在用網路用語,姑娘不叫姑娘叫‘美眉’,路過不說路過,叫‘打醬油’,無辜不說無辜,說‘躺槍’,厲害不說厲害,說‘666’,長此以往,我擔心中國傳統文字將受到破壞性打擊”。

炒肝

而當時百歲高齡的周有光如此回答道:“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們的文字幾千年來就是這樣在不斷進化的過程當中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這些流行用語,50年後人們不用了,它就自然消亡了,如果50年後人們還在用,那沒什麼可說的,該進字典進字典”。

炒肝

到底不愧是大家呀,一語就點醒了馬東的疑惑,中國的文字也是在甲骨文、金文、小篆、隸書等等多種文字中一點點演化成今天這個樣子的,何況一個小小的炒肝兒呢,所以借用一下週有光老師的理論,如果50年後炒肝兒仍然沒人用勺,那炒肝兒從此就不用勺了,如果50年後人人都用勺,那您就接著用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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