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詞派產生於於晚唐五代時期的前蜀,是中國古代詩詞學流派之一,其名得自於後蜀趙崇祚所編詞集《花間集》。
作為花間詞派的代表人物,溫庭筠以這首《菩薩蠻》而著名: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另有這首描寫閨情的《望江南》,也是溫庭筠作為花間詞人的代表作品: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這些詞寫得都綺麗動人,題材侷限在女子閨房景物、情思方面,境界尚不夠開闊。
韋莊是與溫庭筠同一時期的詞人,也是花間詞派的著名詞人。韋莊的詞與溫庭筠有相似之處,更有超越溫庭筠詞創新的一面。
溫庭筠的詞儂麗,對景物是客觀的描寫,寫的是別人的情思、別人的景物。而韋莊的詞清簡,對景物是主觀的敘述,寫的多是自己的情思、自己心中的景物。
這偏重於主觀感受的表達,平淡清簡的語氣,正是韋莊詞能夠突破超越溫庭筠的力量所在。
同樣以《菩薩蠻》作為詞牌名,韋莊這首“人人盡說江南好”明顯與溫庭筠詞有很大的不同。溫庭筠客觀地寫一女子的閨情別怨,而韋莊是主觀地敘寫自己的情緒。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韋莊在花間詞人中卻別樹一格,與南唐詞人李煜一樣,為文人詞另開了一個境界。
自溫庭筠以來,文人詞大都偏於綿密穠豔、柔軟甜膩的風格,但表達的思想卻很空虛、空洞,沒有多少現實意義,無異於自怨自艾。
而韋莊因為他將自己深刻的人生閱歷融進詞中,豐富了花間詞的內容,思想不在只侷限於自我的小世界,更加把對現實社會的關注、家國情懷融進了詞中進行抒發。
韋莊的詩詞接近白居易,語言流暢平易,而不太使用豔麗的色彩。如《女冠子》: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別君時。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這種白描的手法,通俗易懂的用詞與白居易的手法很相似。相比其他同時期花間詞人中的人物,很明顯地看到韋莊詞中的人物形象很是生動!
這種習慣用到詞裡來,自然顯得與溫庭筠一流詩人所寫的詞具有不同風格。
韋莊他不擅長於“狀物”即透過描摹景物來烘托氣氛,而長於在描述物件心理、情感的過程中直接呈露意旨,因而他的詞就比較多地運用結構疏朗、意脈流暢的白描方式。
韋莊詞表面顯得直率,其實情意曲折;口吻看似通達,而內容其實沉鬱,這正是詞中最好的境界。故而況周頤《蕙風詞話》評韋莊詞謂其:
“尤能運密入疏,寓濃於淡,花間群賢,殆鮮其匹。”
其“運密入疏,寓濃於淡”二句,與陳廷焯評語之“似直而紆,似達而鬱”的評語,意思頗有相近之處,這都是對韋莊詞之特色深有體會的話。
而韋莊最有名的五首《菩薩蠻》,全詞並沒有豔麗的色彩,也沒有綿密朦朧的意象,也沒有斷續跳躍的層次,而是色彩清淡、結構疏朗、意脈流暢,情感並沒有減弱絲毫反而更顯真摯真實,很這就是韋莊何以能超越其他西蜀花間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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