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的內衣,在傳統禮教和封閉人體的著裝觀念制約下,我們只能窺其一角,它和傳統服飾風格協調一致:在結構上以平面空間為主,在造型上多直線裁剪,簡單、概括,具有含蓄、包容的特性。由於受中國古代傳統文化和哲學思潮的影響,中國的傳統服飾濃重地表現出哲學中“天人合一”的思想,在服飾上追求與自然相協調的風貌,外衣通常峨冠博帶、寬大松身,而內衣也體現出這一特質。與西方緊身誇張的服飾恰恰相反,中國古代服飾無論男女都不以追求身體外部曲線為目的,而是在飄蕩流暢的衣紋中渲染、烘托穿著者內在的氣度和精神。內衣也是如此,雖然很少矯正人體,但它不拘的色彩、簡潔隨意的造型、各種各樣的圖形紋飾等反映出我國古代以人為本的哲學思想和浪漫主義的文化情結。
我們研究中國古代內衣,必須重視它所折射出的多元文化特色。
中國古代內衣與“官服”、“朝服”等外在服飾門類有著極大的差異,它沒有過多地受儀禮規範與社會等級的限制,沒有法定的服制與程式,它的形成是一種自發的民間行為,因此,內衣屬於一種邊緣服飾型別,它具有民間性與私密性、自由性與理想性、唯美性與浪漫性的風格特徵。它透過對內衣題材、造型、色彩及材料的運用,再經過精美絕倫的縫製技藝,在完成內衣這一具有實用功能的作品時,也表達了人們的願望與理想。
與外在儀禮性服飾相比較,中國古代內衣具有以下文化特點。
(一)藝術性
可以不誇張的講,流傳下來的幾乎每一件內衣本身就是一件獨立的工藝品,它們雖然有華麗與樸素、精緻與粗劣的差別,然而幾乎每一件都是唯一的、絕版的。
(二)自由性
在中國的各個歷史時期,均沒有對內衣做出明確的模式,沒有法定各個階層的必須遵守的倫理規範。因此,在外部服飾受到嚴格限制的情況下,內衣成了女性在裝束行為中一塊自賞的“自留地”。特別反應在色彩與圖形兩方面,在服飾禁忌嚴厲的等級社會里,色彩與圖形能夠像內衣那樣肆意的運用,實屬難能可貴,內衣給人們情感的宣洩與釋放提供了方寸平臺。
(三)象徵性
如前所述,中國古代內衣在唯美的形式表象之下,藉助借圖形紋飾及色彩,含有對人生理想、情感寄託的寓意內涵,如本文第三部分“色彩使用的內涵”、“圖案紋樣的象徵性”中所述,以不同的色彩及形象表徵來間接表達吉祥的含義,具有顯著的象徵性。
(四)穿著效能的多元性
中國古代內衣在穿著效能上既是對人體的呵護,同時也具有寄託人們願望的功能,有時它又是用於身體表現的媒介,甚至有的內衣具有衛生保健的功能,中國古代內衣這種在穿著效能方面的多元性也可以說是其文化特徵之一。
1、呵護身體與精神寄託
中國古代內衣的最大功能在於對人體的呵護,包括遮掩身體和保護身體兩個方面。遮掩身體的目的是使身體避免“示於人”,實際上是一種遮羞的功能;護體的實用效能主要指夏日受汗、冬日暖胸腹,這是內衣最原始最基本的功能。
另一方面,從中國古代內衣所具有的象徵性來看,內衣無疑成為人們某種精神寄託的一個載體。
2、身體表現
中國古代內衣中,不僅有修飾身體的功用,還有明顯或不明顯的情色誘惑力。這種身體的表現與展示不是以裸露、敞露來達到,而是以一定的裝束、適度的面積、豔麗的色彩表現出的一種性感。內衣始終對女性胸乳間的表現及修飾不遺餘力,目的在於以裝束誘入對身體的關注,以內衣來詮釋女性人體的魅力。
3、衛生保健
中國古代內衣較早的匯入了衛生保健的功能,中醫認為,腹部為五臟之總,故腹部喜暖。認為腹部受涼會成為病痛之源,於是內衣便成為保健的絕佳用品,至今,民間仍然給嬰幼兒穿肚兜的習慣,主要的目的依然在此。不僅如此,中醫還將薑桂等中草藥裝入內衣以治腹寒、腹痛等疾病,或者將麝香或其他香料貯於肚兜之中,藥用效能與香澤效能並舉,既能散發陣陣香味、又有衛生保健之功能,這大概就是早期的“香薰”療法吧。
中國古代內衣服制追求“以人為本”,不主張對人體的過分束縛,因此西式內衣中的“修身塑型”的功能在中式內衣中並沒有刻意的體現,這也是中西內衣文化的一項差異。
中國古代內衣在整個中華服飾史中可謂一枝獨秀,設想一下,正統規範千篇一律的外衣形制下隱藏著的那一方浪漫與美麗,是不是可以給人帶來一絲溫馨與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