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彥國 /文

我在（歐陽）中石老師（以下簡稱老師）身邊的40年裡，京劇是老師的另一個專業。他不僅有登臺的經驗，更有研究的深度。我除了聽老師唱戲、說戲、聊戲外，還經常陪老師去看戲和評戲，耳濡目染中也懂得了些許，今天我單說老師為什麼就成了戲曲界的專家、行家和大家了呢？

2006年4月25日，我陪老師去杭州參加“全國舞臺表演藝術成就頒獎大會”，老師榮獲“舞臺表演藝術終身成就獎”，在回京的火車軟臥包廂裡，老師給我說了很多有關他學戲的事，我記了滿滿一本。其中的一個內容就是：接觸大家，聽他們“說戲”。老師說：“小溫你記著從我和戲結下“不解之緣”開始，陸陸續續，前前後後，我就接觸過許多高人、行家和老師，都使我在聽他們“說戲”過程中得到了極大教益，我的戲曲知識都是從他們那裡得到的，這給我的“開竅”發揮了很大作用。比如：在奚嘯伯、劉曾復、張伯駒先生身邊學戲，除了正規“說戲”外，往往是聽他們“聊戲”的機會更多，這使我知識大增，進步很快。

還有就是我能經常聽到：毛菊蓀、張西侯、孫紹仙、範季高、孫繁昌、鬱振東、杜嘯仙這些人“說戲”，因為他們中有親戚、世交和友好。我幾乎天天都能受到戲的薰陶。

以後，我有了直接聽專業“說戲”的機會就更多了，如：李洪春、譚富英、楊寶森、錢富川、高盛麟、李盛茵、錦遇春、高博陵、於冷華、於芝珊等，他們聲腔的區別，吐字的不同，鬚生的特點，行頭的講究。學問之大，名堂之多，真是學無止境，受益匪淺。

此外，我還在戲的不同行當的先生那裡聽過許多戲的說事，比如：梁花儂、趙桐珊（芙蓉草）、杜奎三、白登雲、沈玉才、翁偶虹、馬少波、南鐵生、梁小鸞、葉盛蘭、趙榮琛、王泉奎、陶漢祥、羅小奎、馮鵬、張金印等等，他們都是戲的行家裡手，說的都是有關戲的專業知識，他們的經驗彙集到我的腦子裡，構成了我的一些印象和記憶，形成了我對戲的感情和感染，從而使我在特色、韻味、勁頭、風采包括眼神和魅力等方面，都得到了不一樣的豐富。這應該就是我與別人的不同吧。這些經歷豐富了我，都是我的寶貴財富。”

是啊！老師不僅有天賦，更重要的是能跟這樣一批飽學耆儒的中國藝術界的戲曲大家、名師在一起，並學習、受教，足享禆益。因此，老師的藝術造詣極深也好，在戲曲領域富有建樹也好，都是有著淵源和積澱的。這就是老師能形成名副其實的大家的必然理由。我歎服！膜拜！

下面輯幾位專家、學者、權威對老師唱戲的讚譽，這些話都是我親自在場並有原始記錄的微言精義。

朱家溍（2000年7月22日在文津講壇）

中石先生是：人入戲裡，心在劇中，別人唱是嗓子和調，他唱是藝術和情。

袁世海（1998年6月18日在中宣部會議室）

中石兄是戲壇之寶，無所不精，大夥服。

啟 功（2004年7月在老師書畫冊頁上題詩）

《中石四絕》

三管齊揮書畫詩，

丹青之外見奇思。

鄭虔應邀今賢博，

檀板輕敲樂句時。

劉曾復（2009年5月6日在他北城寓舍）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中石你做到了，嗓音是你的天賦。

李慧芳（2010年10月28日在首都師範大學）

小溫，我給你說：歐陽老師是一個奇才，其他不說，就唱戲，沒人能和他比，唱唸做打樣樣那個好、那個精，他要是在戲行的話，他絕對是鼎鼎的大角兒。

楊振寧（2012年7月6日在北大講堂“對話”）

歐陽先生是書法教育家，特別是京劇唱得好，我看都超過了專業。

饒宗頤（2008年9月20日在國家博物館貴賓室）

中石先生他懂的知識太多，學問做得好，又是奚派名家，是書法界的魁首。

沈玉才（1999年6月26日全聚德烤鴨店聚會）

聽中石唱是真正的享受，他的嗓音和別人不一樣。比他師傅高，唉！現在的人做不到了！

翁偶虹（1988年6月在民族宮禮堂看老師演唱的《白帝城》後作詩）

籠鵝才客藝雙精，翰苑氍毹寄雅情。

筆走龍蛇傳逸韻，謳諧鸞鶴志奚聲。

黃庭摹本神猶感，白帝高歌天亦驚。

行見口碑喧海外，壯遊萬里煥文星。

吳素秋（2011年6月8日在她西城寓中舍）

小溫，你知道你師父（歐陽中石）為什麼能成為大家嘛？他讀的書別人沒讀過。他受的教育別人沒受過。他的心思全用在了他專研的地方。還有一條就是他比別人聰明，雖然他沒唱戲，但這個圈裡的人都喜歡他，在他面前沒有門派之爭。

季羨林（1998年8月19日在北京大學朗潤園）

中石是個天才，學問作的好，字寫的好，畫畫的好，戲唱的更好。唱戲不是人人都能學的，只有少數的天才，中石就是。不愧為奚嘯伯的高徒。

2020年12月23日